我曾經生活過的北大荒:棒打狍子瓢舀魚,野雞飛進飯鍋裡

我曾經生活過的北大荒:棒打狍子瓢舀魚,野雞飛進飯鍋裡


過去,黑龍江省的三江平原、黑龍江沿岸,以及嫩江流域是一片人煙稀少,荒蕪蕭疏的地區。原本這裡就少有人住,加之滿族人入關以後,為了所謂的鞏固祖先的龍脈,更是禁止漢人進入關東,因此就使得這裡方圓千里之內人跡罕見,一片荒涼,故被稱為北大荒。北大荒的地形以平原和低窪沼澤為主,間以少量的低山丘陵和崗坡地。北大荒由於開發較晚,因此土地肥沃,素有“捏把黑土冒油花,插雙筷子也發芽”的盛譽。另外這裡物產也極其豐富,各種山珍野味隨處可見,這裡一直流傳著“棒打狍子瓢舀魚,野雞飛進飯鍋裡”的民謠,可見那時北大荒的富饒程度。

新中國成立後,在五十年代,國家對北大荒進行了大規模的開墾,慢慢地,北大荒才變成了如今的北大倉,成為了我國主要的糧食生產基地。我小的時候,北大荒基本上已經得到了徹底的開發,人口開始增多,許多的沼澤和坡地也都變成了萬頃良田。在北大荒轉變成北大倉的過程中,一些適宜野生動物生存的環境受到了人為的改變,因此“棒打狍子瓢舀魚,野雞飛進飯鍋裡”就似乎真地變成了一句傳說中的民謠了。但值得慶幸的是,我小時候卻有機會親眼目睹了北大荒從前的風貌。那是在三江平原東部一個靠近許多丘陵的地帶,那裡坡地較多,交通不是很便利,還沒有完全開發,我的三舅爺就住在那裡。

一、棒打狍子

我曾經生活過的北大荒:棒打狍子瓢舀魚,野雞飛進飯鍋裡


狍子屬偶蹄目,鹿科,身長一米多,毛多為淺棕色或慄紅色,尾巴較短,屁股上有一塊白斑。公狍子頭上有角,但沒有鹿角大,只分三叉。狍子是草食性動物,喜食嫩樹枝、青草和漿果。狍子還十分善於奔跑,被東北人稱為“草上飛”。另外狍子生性好奇,喜歡對新鮮東西琢磨不停,因此又被叫做“傻狍子”。

我小時候去過我三舅爺家一次,並且在那裡住了一年多,見識了傳說中的“棒打狍子”。

我與奶奶坐了幾個小時的火車,在一個偏僻的小站見到了來接我們的三舅爺。那時正是冬天,天地一片純白,方圓幾十裡地看不見一戶人家。我和奶奶坐在舅爺的馬爬犁上,舅爺穿著翻毛羊皮大襖,長鞭繞著圈在頭上揮舞,兩匹紅馬撒開四蹄,爬犁像箭一樣在雪原上飛奔。

半路上,馬爬犁剛繞過一片榛柴棵子,眼中忽然就看見了七八隻在雪地裡刨雪覓食的狍子,離我們不到十米遠。它們猛然間看見了馬爬犁,不禁嚇了一跳,輕叫了幾聲,愣在了當場。它們離我是那麼的近,使我能夠清晰地看清它們的樣子。這幾隻狍子身上的毛是慄紅色的,毛尖在陽光下閃著點點的金光,兩隻公狍子頭頂上長著漂亮的角,幾隻母狍子的肚皮下是淺黃色柔軟的毛。它們沒有被我們驚跑,而是高昂著脖子,側著頭,用兩隻黑溜溜的小眼睛緊緊地盯著我們,目光中充滿了警覺和好奇。有兩隻小狍子好像被我們吸引住了一樣,竟然向著我們輕邁了幾步,想必是想靠近了我們,好仔細地研究一下我們到底是什麼神奇的事物。

幾隻狍子正在好奇地琢磨我們的時候,馬爬犁駛到了它們的身邊,三舅爺在空中“啪”地甩了一聲鞭子。這一聲鞭響,一下子讓它們緩過神來,似乎感覺到了危險,不約而同地掉轉了身子,撒開四隻細小的蹄子,向遠處狂奔而去。它們奔跑時身形十分矯健,速度也極快,都翹著尾巴,露出了屁股後的一片圓形的白毛。馬爬犁繼續前行,那幾只狍子跑出了幾十米,發現我們並沒有去追它們,於是又都停住了腳步,心裡十分疑惑,紛紛走回到了原處,抬著頭目送著我們遠去,真是一群可愛的傻狍子!

我曾經生活過的北大荒:棒打狍子瓢舀魚,野雞飛進飯鍋裡

我三舅爺住的村子一面傍山,一面臨河,村子極小,只有幾十戶人家,像一隻失群的小麻雀落在廣闊無垠的雪野中,孤獨卻又自由;又像一塊遺失在塵世之外的璞玉,矜持而又安分。三舅爺有個兒子,二十二歲,我要叫他根叔,他們爺倆都喜歡打獵,家裡也備有一隻雙管獵槍。三舅爺家一冬天不斷野味,院子裡的雪堆裡埋著許多的狍子肉、野豬肉和兔子肉;房子外面的前牆上掛著一溜十幾只沒有褪毛的野雞,花花綠綠的,十分好看;屋裡炕上並排鋪著五張狍子皮。三舅爺說狍子皮的毛脆皮薄,不能做皮襖,但卻隔涼隔熱,一般都用來做狍皮褥子。

我剛到三舅爺家沒兩天就吵鬧著要上山去打獵,最後終於如願了。那天,三舅爺、根叔和我,還有四條清一色的大黃狗一同進了山。三舅爺揹著雙管獵槍,根叔手裡竟然拎了一根柞木棒子。我十分好奇,就問他,他笑笑說,你沒見過“棒打狍子”吧?今天我要讓你見識一下,這下我就更好奇了。

進山後不久,遠遠地就發現了一群狍子,能有十多隻。三舅爺把槍膛裡上好了子彈,然後就拉過我,一起躲在了一棵粗大的樟子鬆後面。根叔領著四條大黃狗,從側面繞了一個大彎,轉到了狍子群的後面。山上滿是積雪,狍子覓食困難,有的用蹄子刨開積雪尋找枯草和落葉,有幾隻公狍子,兩隻前蹄豎起,搭在柞樹棵子上,努力地仰著頭,在夠樹枝上殘留的柞樹葉子。根叔悄悄地轉到狍子群后,忽然就大喊一聲,同時揮舞著手中的柞木棒子,領著四條黃狗向狍子群衝去。狍子正在專心覓食,猛然間聽到一聲吶喊,抬頭一看,一人四狗正向自己狂奔而來,它們稍微楞了一下神,覺得不妙,於是就向著我和三舅爺藏身的地方狂奔而來。

眼看著狍子群就要到我們跟前了,三舅爺忽然就跳了出來,大喝一聲“呔”,十幾只狍子一下子站住了腳,楞目愣眼地盯著三舅爺瞅,看樣子它們一定覺得奇怪,心想:這又是一個啥東西呢?就在這時,三舅爺開槍了,第一槍就打中了一隻公狍子,它向上一躥,然後就跌進了旁邊的雪窩子裡。其他的狍子轉頭就跑,這時三舅爺又放了一槍,又有一隻母狍子被打中了,一頭扎進了雪窠裡。

 

我曾經生活過的北大荒:棒打狍子瓢舀魚,野雞飛進飯鍋裡

其他狍子沒跑多遠,就迎面碰見了根叔和四條黃狗,於是就四散開來,到處亂跑。根叔領著黃狗認準了一個狍子猛追,那隻狍子驚慌失措,懵頭轉向地跑進了一個大雪窩子裡。這個雪窩子裡的積雪很深,上面只有一層雪的硬殼,那隻狍子沒跑幾步,四條腿就深深地陷進了積雪中,只留下上身在拼命地掙扎。根叔拎著柞木棒子慢慢地向它靠近,然後把棒子高高地舉了起來。那時我只有十二歲,怕見到血腥,於是趕緊閉上了眼睛,等眼睛再睜開時,根叔已經拖著那隻狍子來到了我的面前。

那天我們吃了一頓狍子肉餡餃子。狍子全身都是瘦肉,看不見一點脂肪,肉絲極細。我三舅奶把狍子肉裡摻了點豬肥肉一起剁成餡子,她說狍子肉太瘦,加點豬肥肉會更香。那頓餃子我吃了一大盤子,餃子肉餡鮮美,香氣撲鼻,讓我至今難忘。

二、瓢舀魚

我曾經生活過的北大荒:棒打狍子瓢舀魚,野雞飛進飯鍋裡


過去的北大荒江河縱橫,沼澤密佈,這裡的魚類多達幾十種,而且數量極多。在這裡,即使不用漁網,人們都能抓到魚吃。據說那時婦女去河邊洗衣服,只要用葫蘆瓢隨便在水裡一舀,一準就能舀上幾條魚來,這雖然有些誇張,但卻反映出了那時北大荒有水就有魚的真實情況。

轉眼到了夏天,一晃我在三舅爺家已經住了大半年了。

離村子不遠就有一條河流過,而且那裡地勢低窪,河兩邊散佈著大大小小無數個水泡子。盛夏時節,我懶洋洋地蹲在三舅爺家的房根底下,躲避著烈日的炙烤,無所事事、百無聊賴。忽然有一天,根叔也許看我太過寂寞了,就拍拍我的腦袋,說要領我去捉魚,我於是興奮起來,煩惱隨之煙消雲散。

我戴著一頂麥秸編制的草帽,跟著根叔出了村子,走不多遠,就到了那條河。河水清澈明亮,在太陽底下閃著粼粼的波光,十分耀眼。河兩邊草甸子裡的蘆葦和蒲草一望無際,在微風裡翻著碧綠的波浪,許多水鳥在水草中起起落落,啼聲嘹亮,如古箏鳴弦。

我和根叔挽起褲腳,在河邊的蘆葦叢中慢慢地前行。忽然,一陣陣水花翻騰聲傳入耳中,讓我驚異不已。待我們撥開一叢高可及人的蘆葦後,面前立刻現出了一個不大的小水泡子,裡面密密麻麻地遊著數不清的鯽魚,黑色的脊背互相擁擠著,幾乎沒有一線空隙,不時會有幾條鯽魚耐不住擁擠,猛地向前一躥,尾巴激起一朵白亮亮的水花。我迫不及待地邁進了水中,伸手就捉,幾乎每伸一次手,就會有一條巴掌寬的鯽魚被我捉住。鯽魚到手,我便反手丟進根叔攜帶的網兜裡。後來我嫌用手捉不過癮,就摘下了草帽,按到水裡向上一舀,就能舀出兩三條魚來。根叔並不捉鯽魚,而是把雙手探向泥底,只三五下就能提出一根頭扁口闊、長鬍須、渾身膠黃的鯰魚來。

那天晚上,三舅奶做了一大盆鯰魚燉茄子。魚和茄子混在一起,鯰魚肥而不膩,茄子鮮香味濃,茄子混了鯰魚的香,鯰魚沾了茄子的味,吃得我滿口生香,不想撂筷。三舅奶告訴我,這道菜十分有名,俗語講“鯰魚燉茄子,撐死老爺子”,由此可見這道菜受歡迎的程度。

我曾經生活過的北大荒:棒打狍子瓢舀魚,野雞飛進飯鍋裡

那年夏天,苞米剛過一人高的時候,一連下了三天大雨,河水暴漲,越過河旁的水泡子,又衝進了兩岸的苞米地。雨晴之後,生產隊長通知各家各戶都去苞米地裡放水,我想湊熱鬧,也扛著一把小鐵鍬跟在了三舅爺和根叔的屁股後。到了地裡,人們不禁高興起來,原來水已經撤下去了許多,而且地壟溝裡還多出了許多數不清的大魚,最小的都一尺多長,鯉魚、鰱子、草根,一條挨著一條,頭銜著尾,在一條條壟溝裡一字排開。由於缺水,這些魚都橫躺在壟溝裡,翻騰跳躍著,嘴裡吐著水泡,鰓蓋一張一翕,尾巴拍打泥地的聲音此起彼伏,響成一片。

那天,村子裡所有的人家都抓回了許多的魚。由於是夏天,魚太多一時半會吃不完,家家戶戶就都把魚開膛破肚,裡外塗鹽,掛在院子裡晾晒。整個村子閃著魚鱗的白光,十分刺眼;空氣中飄滿了魚的腥味,幾天不散。

我雖然在這個小村子住了一年還多,但因為太冷,我卻錯過了他們冬季捕魚的活動。這個村子只有一個生產隊,每當進入寒冬,生產隊長都會組織村民去釧冰窟窿捕魚。套上五六個馬拉爬犁,幾十個青壯村民沿著河向下遊走不到二十里,那裡有一個五六垧地的大水泡子。他們在冰上釧出幾十個大冰窟窿,把一條大號拉網下到冰下,往往一網就能撈出上千斤的魚。撈出的魚按人口數每家分夠後,還餘很多,生產隊就出動馬車,把魚拉倒一百多裡地以外的縣城去賣,所得收入都分給了各家各戶,留作過年用。

三、野雞飛進飯鍋裡

我曾經生活過的北大荒:棒打狍子瓢舀魚,野雞飛進飯鍋裡

野雞,學名雉雞,也叫山雞,多生活在山林、草地、平原。公野雞體型稍大,羽毛華麗,尾巴上長著漂亮的長羽;母野雞個頭稍小,羽毛暗淡,尾巴較短,不甚好看。

我三舅爺家住的村子一面靠山,山上灌木叢生;一面傍水,水邊雜草密佈,是野雞理想的棲息地。這裡生活著數不清的野雞,只要隨便出村走一圈,幾乎沒有看不到野雞的時候。野雞肉香,人們常說“寧吃飛禽一口,不吃走獸半斤”。在這個村子裡,人們有著許多捕獲野雞的辦法。三舅爺和根叔是抓野雞的好手,但他們從來不用獵槍,按他們的解釋就是:用槍打一是浪費子彈,二是被槍打死的野雞肉裡嵌滿了鐵砂,收拾起來十分費勁。在這裡,一般都是冬天才會大規模地出去捕野雞,夏天野雞不但瘦,而且正是繁殖的季節,村民們從不涸澤而漁,這給野雞留下了繁衍後代的機會。

我曾經生活過的北大荒:棒打狍子瓢舀魚,野雞飛進飯鍋裡

三舅爺一般都是下套子套野雞,尋找到野雞常出沒的地方,在樹根上用絲線拴好十幾個活套,第二天再去,就能把幾隻活野雞提回來。我根叔的方法更絕,他不知道在哪裡淘弄回來一些藥末,專門能藥死野雞。找來一把苞米粒,用錐子在苞米臍子上鑽出一個小洞,把藥末塞裡去,外面用豬葷油一抿,然後再撒在雪地裡。野雞冬天四處覓食,看見地上的苞米粒就都奔過來搶食。豬葷油本來是凝固的,苞米粒被野雞吃進肚子後,豬葷油遇熱化開,裡面的毒藥發揮了作用。吃完苞米粒,野雞常常剛剛飛起,就一頭栽了下來,落在雪地裡,蹬兩下腿就不動了。

冬天雪大,野雞覓食極其困難,不少野雞就冒險闖進了村子。它們停在門前的杖子或矮牆上,一瞬不瞬地盯著院子裡的雞食槽,隨時準備飛過去同家雞搶食。更多的時候,野雞會飛到苞米樓上,啄下苞米棒上的苞米粒子吃。有一天,五六隻野雞蹲在三舅爺家門外的矮牆上,躍躍欲試,準備往苞米樓上飛,可我知道三舅爺他們不肯用槍打,怎麼辦呢?我於是趕緊叫來了根叔。根叔看見後,戴上狗皮帽子就出了屋,直奔那群野雞而去。野雞受驚,“咯咯”地叫著,撲稜著花翅膀向村外飛去。根叔和我帶著四條大黃狗在後面緊追不捨。原來野雞是不善於飛行的,它們剛飛出村,就似乎飛不動了,於是像一顆顆炮彈一樣向斜下方落去。臨近落地,它們不再拍動翅膀,而是向前滑翔了一段,最後紛紛落進了一片蒿叢中。我隱約看見落地後的野雞並沒有停下來,而是繼續急速地在蒿叢中奔跑竄行,最後才紛紛找個地方隱藏了起來。

我和根叔帶領著四條黃狗進入了蒿叢,不一會,我們就又把野雞驚動了,於是它們又一次飛了起來。我十分失望,但看看根叔的臉上卻掛著微笑,我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卻還是又跟著根叔一起向前追去。前面是一望無際的雪野,沒有一片藏身之地,野雞飛了沒有多遠,就又飛不動了,於是一起向雪地上落去。野雞落地後,又紛紛向前疾跑了幾步,然後就都一頭扎進了雪殼子裡,只露出屁股和尾巴。這下我樂了,趕緊和根叔走上前,像拔蘿蔔一樣,薅著尾巴一個個地把野雞從雪殼子裡拽了出來。

野雞到底能不能自己飛進飯鍋裡呢?聽根叔說,在這個村子裡,冬天時野雞餓得暈頭轉向,看見房門一開,有時真會一頭扎進屋子裡去。野雞進屋後,主人難免要四處追打,而野雞生性膽小,於是到處亂撞,最後掉進飯鍋也是極有可能的事。根叔還給我講了前幾年冬天的一件事。那年冬天雪下得也很大,三舅爺傍晚去廈屋舀馬料,出來時忘記了關門,結果第二天再去廈屋時,就發現裡面聚集了十幾只野雞,正圍著兩袋馬料大吃特吃呢。三舅爺趕緊關上了廈屋門,隨手操起了一把大竹掃帚,左一下、右一下一頓猛揮,把十幾只野雞都打暈了過去。

那年冬天我沒少吃野雞肉。把野雞肉和山裡採來的榛蘑一起燉,另外再加點粉條。這道菜還沒出鍋,整個屋子就已經被香味充滿了,等吃到了嘴裡,滋味更是不同凡響。雞肉被燉得軟爛脫骨,吃起來酥嫩鮮香;蘑菇和粉條吸收了飽滿的湯汁,也是滑爽綿實,口味極佳。

我曾經在三舅爺家住了足足一年有餘,親身體會了北大荒的特有風情。從那之後,我一直再沒有去過,直到零六年,我三舅爺去世,我才匆忙地去了一趟。一切都變了,村子變成了鄉鎮,通上了寬闊的水泥公路,草甸子也全都變成了農田。根叔已經老了,再問及“棒打狍子瓢舀魚,野雞飛進飯鍋裡”這些事時,他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那神情有三分懷念,剩下的七分都是失落。


我曾經生活過的北大荒:棒打狍子瓢舀魚,野雞飛進飯鍋裡


作者簡介:王善常,男,黑龍江人,農民,作品見於《北方文學》《遠東文學》《遼河》《黑龍江日報》等報刊及網絡。

相關推薦

推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