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門怨
文/姽嫿
說不定哪日醒來後，又可以看見你笑意盈盈的說“若得阿嬌作婦，當以金屋佇之”
———楔子
【一】
六歲那年的漢宮三月，繁花遍地，抵不過你眼底的熠熠流光。
“若得阿嬌作婦，當以金屋佇之也”
十六歲那年的紅色嫁衣上，金鳳熱烈，張揚。
紫蘇微漾，踏入椒房殿，陷入的是你深情的眸，我不會忘記，這是你許我的地老天荒。
【二】
入住椒房殿，你貼心呵護，我卻只懂仰仗著你的愛肆無忌憚地蠻橫起來。
開始你會笑笑不當回事，順著我的髮絲，寵溺地說“拿你怎麼辦才好？”
後來連你也蹙起了眉，漸漸地不耐。
而我卻依然整日風風火火，全然不顧。
我已記不起那日你為什麼事而氣急，與我吵了起來。我只知我犯了一個巨大的錯。
“你現在坐擁的江山是我們家的人幫你搶來的。”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說出了這樣的話，只看到你怒而拂袖離去的身影。
我突然覺得好像就這樣失去你了，我知道若我放下嬌縱去求你寬宥或能彌補萬一，但自小的驕傲卻讓我捨棄了這想法。
彼時的我，學不會掩藏自己的鋒芒，而你，亦是年輕氣盛。這注定了我們只會漸行漸遠。
【三】
你已經許久沒來看我了吧，獨倚榻上這樣想著。
這時一個宮婢卻來求見，說你醉倒在寢宮，無人能近身，請我前去。
可憐呵，在宮中多年見慣了皇祖母和母親她們的手段心思卻還未曾學會半分。還是如此輕易地進了別人的圈套。
“陛下在殿內嗎？”我匆匆趕至，問著殿前侍衛。
“在，不過陛下說不可讓人進入，娘娘還是........”
我推開了他，徑自走進去，卻見你擁著一位女子，眉眼充滿暖意。
“你怎的這般沒規矩，給朕出去！”
“不是這樣的，有宮婢告訴我陛下…”
還不待我分辯，你就已不耐地喝止。
那女子卻對我盈盈行禮，卑微而順從，只是眼角卻有竊喜的狡黠。
我笑著，笑到連自己都覺得冷。
轉身，挺直了脊背，驕傲地退場。
身後傳來你的聲音，“子夫，坐過來，不必行禮。”如當初對我那般溫柔。
原來那便是平陽送來的歌女，那今日這一出，便也不難猜了。
【四】
母親來看我，她已不再年輕，但眼角眉梢的那份銳利卻未曾褪去，與皇祖母一致。
我像母親傾訴著種種不快，母親卻只是撫著我的手說：“你需要一個孩子。帝王之愛不可期啊。”
那一年，天，終是變了。
“皇后失序，惑於巫祝，其上璽綬，罷退長門宮”
內宦將詔書放在了我高高舉起的手上。彷彿有千斤重，竟壓的我緩不過氣來。
呵，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我再也無心去辯解，從那句話開始或者從你接受了我母親的幫助開始，我就應該知道的，我們再也不會回到兒時那般親密無間。
母親權利日益壯大，外戚之禍隱隱現勢，你又怎麼會輕易放過我。
母親散盡千金為我作《長門賦》卻終未換得就一瞬回眸。
我想，此生再也不會相見了罷。
【五】
長門宮門緊閉，留個世人一個長門鎖阿嬌的笑話。
這一世，終是負了。
荼煙尚綠，下一世，你可願為我，費盡思量，與子偕臧。
水靜蓮香，下一世，你可願為我，攜風伴雪，共守白頭。
可否
可否
我等你
許我一世傾城
彘兒，
我累了
多想哪日醒來後，又可以看見你笑意盈盈地說“若得阿嬌作婦，當以金屋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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