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奇聞-木匠老吳續篇(詳見:木匠老吳)

很快,轉眼到了冬季。

村裡人,包括老吳也逐漸將大黑狗給忘記了。

都以為經過上次的事情後大黑狗永遠也不敢在回來王財家了,又或者已經死在外面也說不定。

全村人當時遍尋大黑狗不到,村裡便颳起了一股屠狗風,也不知是從誰嘴裡流傳出來的,大概意思是王財家的大黑狗活的年歲多了,已經成精,村裡很多跟大黑狗有過接觸的狗都被帶壞了,他帶著大黃狗回去找老吳報仇就是最好的證明。

然後,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全村的狗無論老幼,竟然盡數被屠殺,就連路過他們村的流浪狗也不得幸免,一條不留。

偌大的村莊少了狗的吠叫,每到夜晚都閒的靜悄悄的。

村裡人心裡多少有點不安,比較那些狗也是一條條活生生的生命,就那樣毫無徵兆的被打死、吊死。

後來,村裡的一個有點知識的老先生說了一句話:“仗義半從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

雖然大家聽不懂話裡的意思,但屠狗仗義四個字還是知道什麼意思的,這才算是結了大家的心結。

老吳家也有一條黑狗,與王財的那條不相上下,黑狗的名字叫虎子,很多狗的名字也都叫虎子。自虎子出生到現在已經跟了老吳將近十年的時間,倆人相依為命,可以說是感情深切,老吳完全將虎子看做自己家人的一份子,平時愛戴有加。

很快,全村人的屠狗行動也牽扯到了老吳家的那條虎子,即使老吳是受害者,也要將自己的虎子殺死。

老吳當然不同意。

這日,老吳正在家裡做木工活,村裡十幾個人手持棍棒來到了老吳家。

“老吳,雖然你被王財主家的大黑狗咬傷了,大黑狗至今也沒找到。我們都很同情,但是為了鄉親們的安慰,你家的虎子也要殺死的。”其中一人說道。

老吳看了眼蹲在自己腳下乖巧的虎子,虎子對手持棍棒擠滿了院子的來人絲毫不懼,此時虎子也正抬著黑亮的眼睛注視著老吳。

“這虎子從小就跟著我老吳,十幾年了,這世上沒有一模一樣的樹葉,同樣也沒有一模一樣的狗。”老吳說完就走到大門處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

憑老吳在村裡的威望,那十幾人也不敢動粗,只得灰溜溜的離開了。

從那以後,隔三差五的都會有人上門要求將虎子殺死,但都被老吳嚴詞拒絕了。

一天,老吳應約到另外一個村子去給人家主戶做木工活,天都黑透了才到家。

一進門就看見虎子蹲在堂屋門口蜷縮著,地上有一灘黑色的血跡。

“虎子,這是誰打的?”明知道虎子不會說話,老吳緊張之下還是情不自禁的問道。

虎子被人打了,右後退被打瘸了。

平常老吳出去做木工活的時候都是將虎子放在家裡,除非路程較遠才會帶上虎子,以防大黑狗回來突襲他。

但由於今年年景不好,很多人家的米缸已經見底,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只能朝村裡的財主去借糧才能度日。

老吳憑著自己有這一份木匠手藝,倒也餓不著。

每次做完木工活後都會從主家拿回些剩菜剩飯的給虎子帶回來,雖然吃不飽,但也不至於餓死。

而虎子平時待老吳出門後都會翻出牆頭,到外面地裡去抓野兔野雞之類的動物,老吳也憑著虎子抓回來的獵物,一人一狗可以改善下伙食。

半個多月後,天氣越來越寒冷了。

是夜。

“虎子,你在留下來他們有可能會要你的性命,我也不可能每天都看著你的,吃了這頓飯。。。你就走吧,走的越遠越好,再也不要回來了。”老吳端著燉好的一盆兔肉,對趴在地上的虎子說道。

虎子趴在地上,漆黑的眼珠盯著老吳看,一眨不眨的。

“你吃啊,我養不起你了,你快吃吧,吃完好快點走。”老吳朝虎子吼了起來,轉身已經是淚流滿面,老吳經過半個月的思考,明白了虎子留下來遲早有一天會死在那些人的手上的。

虎子斜著腦袋看了看老吳,好像理解了老吳的意思,搖了搖尾巴,轉身拖著瘸掉的一條後腿,一步三回頭的慢吞吞的朝門外走去。

門外,鵝毛般的大雪紛紛揚揚的從漆黑的天空飄了下來。

轉眼又一個月過去了,快過年了。

也不知道虎子去了哪裡,現在怎麼樣了?老吳在隔壁村的一個財主家做這木工活,不自覺的就想起了虎子。

如果沒有王財主家的大黑狗的事件,他每天回到家後都有一個黑色的身影在等著他,無論多晚。

當日,老吳做完了最後一點木料後,算是完工了,結了前主家請他吃了頓酒,啟程回家時已經是天色大黑。

迎著潔白的遍地白雪,老吳到不至於什麼都看不見。

老吳手拿著利斧,順著來時路往家的方向走去。

老吳回家的路要路過槐樹林,那是他進村的唯一一條路。

每次走到村頭槐樹林王財家的大黑狗挖坑的地方,老吳十分警惕,兩耳支稜著,捏緊手裡的斧頭,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剛要走出槐樹林,大黑狗挖過坑的地方,就聽“呼”的一聲,一條黑狗從後面撲了過來。

說時遲,那時快,老吳一閃身,黑狗撲了個空。

黑狗前爪剛一落地,老吳就躥上一步,利斧狠狠地砍在它的尾巴上,當時就把黑狗的尾巴給砍斷了。

黑狗被砍斷了尾巴,趴在地上疼直叫喚,不停的朝著老吳點頭,眼裡都流出淚來了。

老吳走到它面前,指著它說:“又是你,沒想到你這畜生還沒死。是不是一直想著找我老吳報仇?我本想留你一條命,但留下你早晚是個禍害,你求我也沒用,今晚我必須把你除去。”說完掄起斧頭就照著黑狗的腦袋砍了下去。

沒錯,襲擊老吳的就是王財家的大黑狗,化成灰老吳都認得它。

就在老吳斧頭快要接觸大黑狗的腦袋的時候,又一個灰色的身影從側放飛了過來,直接將猝不及防的老吳給撞飛出去四五米遠的距離。

這一撞差點將老吳給撞得背過氣兒去,砍斧也失手丟掉了,幸好天冷穿的厚實,倒也沒受傷。

灰色的身影撞到老吳後落在地上馬上呲牙咧嘴的擺起攻擊架。

“狼,怎麼會是狼?”藉著白雪的折射,半坐在地上的老吳瞪大了雙眼,清楚的看到襲擊自己的是一頭牛犢般大小的野狼。

完了完了,今天看來要栽在這裡了。老吳看著雪地上牛犢一樣的狼,不由的無助起來。

大黑狗眼見危機解除,從地上一躍而去,晃晃悠悠的邁著步子走到了老吳的面前。

那條高達的灰狼也緩步慢慢踱步到了老吳的身後。

一狗一狼,前後夾擊。

“呼哧。。。呼哧。。。。。”大黑狗噴出的氣息帶著濃重的血腥臭味兒噴在老吳的臉上,薰的老吳幾欲昏厥,但他不敢有絲毫的動作。

“汪。。。。。。”大黑狗朝著老吳犬吠了一聲,聲音在空曠的雪夜裡穿出很遠很遠,四顆潔白的犬牙凶態畢露,怨毒的眼神死死的盯著老吳的眼睛。

感覺到身後脖子處傳來灰狼濃厚的呼吸聲,老吳閉上眼睛,想來也不可能有人來救自己了,長嘆一聲,道:“罷了,你這畜生不殺我,我也會殺了你,今天就做個了斷吧。你能把野狼給招來,我老吳無話可說,動手吧。”

“汪。。。。。”大黑狗大叫一聲,奮起一躍朝老吳的脖子咬去。

老吳身後的灰狼在大黑狗起身的同時也張嘴朝老吳的後腦咬去。

“汪汪汪。。。汪汪汪汪。。。”就在千鈞一髮之際,一陣急促的犬吠聲有由遠及近傳來。

突如其來的犬吠聲引起了大黑狗和灰狼的注意,兩個畜生聽到後瞬間停止了動作,和老吳一起扭頭看去。

只見槐樹林外一條黑色的身影在雪地上急速的朝他們飛奔而來,嘴裡的喊叫聲異常的急促。

“虎子?”老吳看著前面已經近到眼前的身影,疑惑了。

“嗚嗚嗚。。。。。。”突然出現的身影正是被老吳趕走了已經將近兩個月的虎子。

“虎子你快跑,不要管我,你鬥不過它們兩個的。”老吳一看是虎子,馬上著急的朝虎子喊道。

虎子看了眼老吳,眼裡透漏出柔和的目光,然後扭頭看向大黑狗,嘴裡發出威脅的低吼聲,朝大黑狗撲了上去。

而灰狼在虎子撲上大黑狗的同時也撲了上去。

雪地上,兩狗一狼纏鬥在了一起,準確的說應該是一狼一狗鬥一狗。

虎子的劣勢是很明顯的,因為它無論如何都鬥不過牛犢般強壯的大灰狼,再加上有大黑狗的幫手,還有它的後腿被人打瘸了。

所以,這場纏鬥,虎子是肯定輸的。

很快,虎子就被灰狼給壓在了身下,一口咬在了脖子上,瘸掉的後腿也已經被大黑狗叼進了嘴裡撕咬著。

老吳看到眼前的情景心疼的只掉眼淚。

“汪。”虎子朝老吳發出一聲叫喊,緊接著就是一股血沫噴出,眼神瞬間失去了光彩。

老吳知道虎子的最後一聲喊叫是叫自己趕緊跑。

強忍著悲痛,老吳轉身就朝村裡跑去,因為只有叫來村裡人幫忙才能有機會制服著一狼一狗。

槐樹林距離村子也就幾百米的距離。

剛才大黑狗的吼叫和虎子的吼叫,以及兩狗一狼的纏鬥聲已經驚醒了村裡的人。

哪來的狗叫聲?

村裡的狗已經被屠殺殆盡,怎麼可能會有狗的叫聲呢?

會不會是王財主家的大黑狗來找王財主報仇來了?

這是村裡人當時的統一想法。

很快,一支支明亮的手電筒在雪地裡就亮了起,朝著老吳的方向熙熙攘攘的跑了過來。

“老吳?怎麼是你?”為首的一人正是村裡的王財主,王財主平時為人不錯,所以在村裡幾乎是一呼百應。

老吳老不及停留,扭身又朝回跑去,邊跑邊帶著哭腔的嘶喊道:“快,快去救虎子,晚了就來不及了。”

事態緊急,王財主也來不及詳問,緊隨其後帶著村民們追了上去。

等村民們趕到時,大黑狗夥同灰狼正在瘋狂的撕咬著已經奄奄一息的虎子。

地上的白雪已經被染成紅色。

很快,兩狗一狼就被眾人給圍在了中間。

“給我打,打死這兩個畜生。”村民們來不及驚訝灰狼的出現,便跟著老吳衝了上去。

由於村民們前段時間的屠狗行動,總結出了打狗的經驗,在一陣噼裡啪啦的砍殺後,大黑狗和灰狼雙雙嚥氣死在了雪地上。

而老吳在村民停手後依然拼命用木棍朝大黑狗掄打著,直到王財主上前拉開他。

村裡,王財主家,燈火通明,人頭攢動,幾乎一個村子的人都來了。

已經被撕咬的不像樣子的虎子就躺在王財主家的院子中央,同樣躺著的還有大黑狗和灰狼。

原來,虎子一直都沒離開老吳他們的村子,而是小心翼翼的在村子的四周運動,一邊盯著老吳的安慰,一邊還要防範被村民發現自己的蹤跡,一邊還要忍飢挨餓受凍,再加上後腿被人打斷導致行動不便,以至於現在的虎子幾乎是皮包骨,瘦弱的不像樣子。

但,老吳是它的主人。

在聽完老吳的敘述後,村民們都被虎子忠肝義膽,以命戶主的義舉給感動了,有些人甚至哭了起來。

而當時打斷虎子腿的幾個年輕人紛紛從人群中走了出來,跪在了虎子的屍體前,他們對自己以前的行為此時是多麼的後悔和不齒,可是已經晚了。

“這世上沒有一模一樣的樹葉,同樣也沒有一模一樣的狗。有些狗會害人,有些狗則會捨身救主。”老吳喃喃自語道。

注:自從經歷了虎子的事件後,村裡的狗漸漸多了起來。

不管外面收狗的人出再高的價格,這個村子也沒賣出過一條狗,幾乎所有的狗的宿命都是無疾而終。

而不管什麼品種,什麼顏色,胖瘦高矮,村民們都給它們取了一個統一的名字:虎子。

狗,一輩子都是圍繞著主人而活的。

(寫完這篇續篇後小編突然有點後悔了,應該聽粉絲的話,不應該寫的這麼悲壯。

第一次出外打工,快放假時,媽媽跟我家狗狗說:小主人還有五天就回來了。回來那天發現狗狗在我回家那條路上的馬路中間趴著,媽媽跟我說,它在那裡趴了五天了,每天都在等你回家。如今已經工作五年了,你離開我也已經七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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