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繼續在前方道路上飛馳著。突然，車身猛跳了一下，緊接著整個人被安全帶甩到左邊去了，然後又啪的甩到右邊。我的心猛跳，腋窩下的傷口又滲出了鮮血。哐，擋風玻璃上砸下來幾塊帶土的草塊，萬婧雯驚叫了一聲，咯吱，車猛的卡死熄了火，墜落的土塊接二連三，汽車的蜂鳴聲此起彼伏……像慢動作一樣的土堆垮塌。陝北高原由垂直節裡性黃土構成，遇水極易崩塌瓦解。
晃動見不清楚，可邊山土塊卻掉的稀里嘩啦的。
“黑天打洞的，怕不是又滑坡了？”萬婧雯可憐兮兮的小臉湊過來說道。
“嘶……嘶，你不敢把車停下了，小心後面的車頂上來嘍！”我倒吸著涼氣，艱難的叮囑著，傷口現在好像發炎了，腫的氣都喘不上來。
曠野上的路燈發出慘黃的光，在雨幕中飄搖，漆黑的夜裡，車道一片燈火，被滾石砸癟的車裡燈光忽明忽暗，偶爾爆出噼啪的火花。
在經過短暫的慌亂後，車隊又義無反顧的行駛在路上，開路的剷車成了救星，車隊的人紛紛慷慨解囊，將他們所剩無幾的油量供給了它。
在這種十八線城市郊外，交通極為不便，看著那些整個車身埋在土裡的倒黴傢伙，我無聲的嘆了口氣，這些傢伙第一時間砸死都算好的，要是悶在土裡出不來的……我不敢多想，以如今的汛情，救他們無疑找死……他們怕是都要化為黃河的一份子了！
我和婧雯面面相覷，他們都從對方的面孔裡看到了僥倖， 趕夜路開車就是有這種麻煩，山上突然飛來一塊石頭，你連躲都沒法躲。而且大雨一直不停，前有山石堵路，後有洪水猛追，每個人的臉上都蒙著一層灰暗。越來越多的人棄車離開，他們義無反顧的跳到高臺，朝山頂衝了上去。大雨打的車頂蓋噼裡啪啦的響，有人痛心疾首的朝那些人喊到:“快回來啊，這些山上更危險啊，萬一來個泥石流，你躲能躲開嗎？大家一起報團，就算洪水來了也有法子的啊！”
他的聲音太小，出了車廂就被雨水打的音稀調亂，只有他面若痴狂，扯著嗓子亂吼。
萬婧雯也跟著一起大喊，路上週邊還平坦無疑，到了山上兩眼一抹黑，而且現在黑天半夜的，大雨都能把人澆壞了！可逃竄的人認定了他的想法，只有極少數被大雨逼回來的人坐在車裡嚎啕大哭。
夜裡，蛐蛐吱吱吱的聲音不絕於耳，哪怕在這樣的大雨下也不安寧。水在輪胎的碾壓下稀里嘩啦的，哪怕周圍全是水的世界。雨點敲擊著車皮，叮叮咚咚的響個不停，更多的雨點滴在積水裡，刷拉拉的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盤。
萬婧雯在城區都沒有這麼恐怖，希希索索的流水聲讓她精神高度集中，生怕把車開進哪個暗槽裡一命嗚呼。這樣的安靜出乎意料，超過了她前半生遇到的種種離奇的事情，唯一讓人安慰的是他旁邊還坐一個一直呻吟的倒黴蛋。她雙手把著方向盤，交替使用著遠近燈光，不斷有車輛晃過遠光來，頭一次，她對這遠光生出喜歡來——那代表了跟隨的人。不斷聽到車子拋錨熄火的聲音，她沒看見也不知道那些人去了哪裡，總之黑漆漆的夜裡只有靜默的車淌著泥水跋涉。時不時的，還有幾聲怪模怪樣的長嘯聲。
嘟嘟嘟……突然炸起的喇叭聲驚醒了熟睡的我，夢魘一樣的彈了起來，我發出抽風箱一樣的喘氣聲。良久，才抹了把發皺發緊的面龐，疑惑的看著婧雯。
“發生什麼事了？”
“不清楚，我也剛聽見”
“呼……你辛苦了。”
“呵呵，還行，就當實習場地吧！”萬婧雯笑的比哭還難看。
我抬了抬胳膊，左臂已經腫的老高，我試探著問道:“要不我來開，你休息會兒？”
萬婧雯灑脫的頭髮一甩，靚麗的面龐讓人精神一振。“還是我來吧，你都受傷了。”
我抿了下嘴脣，說不清有些放鬆還是羞愧。
滴滴滴，嘟嘟……整個車隊鬧了起來。前面的車主傳過話來，“按什麼按？有事群裡說。”
還沒接話呢，微信群裡就炸開了鍋。
“快走，後面的車已經能聽到山水聲了。”
大家都捏了一把汗，這都走出去多遠了，怎麼洪水還攆在屁股後面啊，還以為之前那個上坡路把洪水分流了呢！
別扯淡了，再有幾裡的路，山勢就開了，到時候洪水肯定平下去了，咱們走就走了一條山靠子路嘛，水被山擋回來了，不跟著咱屁股後頭，還往哪兒走啊！
幸好車隊裡的人都是走南闖北的活地圖，對這兒的地形門清，談論了一會，焦躁的心又平復了下來。遠遠的，甚至能聽見推土機轟轟的鳴笛聲。
夜，23點過10分。
前邊忽然停了下來，後尾燈亮起一片通紅。我夠起身子往前看，沒想到車都快頂到前一輛車屁股墩子上了。轉過頭一看，萬婧雯趴在方向盤上睡得正香，我急忙摘了空擋，一腳踩了剎車，陰晴不定的看著婧雯，這樣都沒弄醒，看來真是累壞了。我剛才注意到:車子檔位在一檔，婧雯就這樣半眯半睡的跟著車。幸好車流眾多，積水過深，速度提不起來，不然非出大事不可。
我扶正婧雯的身體，自己退了回去。鼻尖擦到她的頭髮時，一股淡淡的香氣衝上來。他剛要摸一把時，左臂傷口錐心一樣的疼，疼的他直吸涼氣。
“死定了，前面路上又塌方了，這他媽的狗屁基建工程，養路隊家是幹什麼吃的？”
又一輛車從他身邊駛過。
我皺著眉頭看著群消息，果不其然，又堵住了，群裡又開始及時爆料，夜拍照片發到群裡來了，幾乎錯覺的，我聽到了一陣嘆息聲。道路被水鑽出一個寬闊的大洞，亂七八糟的還垮塌下一堆泥土，路面更是慘不忍睹，而讓人揪心的是這裡的山體竟然是石質的，推土機鏟在上面只刮出一點可憐的浮土來。
“啊……快跑啊，水來了。”一陣淒厲的嘶喊聲似乎近在耳前，我忽然想到之前婧雯是一檔跟車的，現在自家的車怕不是就在最後掉著呢吧，還沒來的及叫醒熟睡的婧雯的，一股大力拍了過來，整個車平移了出去，我目齜欲裂，只來的及抱著酣睡的婧雯。
萬婧雯明顯感覺到有人打擾了她的好夢，她好像在亂空中飛舞，飄過來蕩過去的，有趣極了，就像……在船上。從前面翻滾到後邊，又從後邊扔到旁邊，耳朵邊似乎有個人一直叫著她的名字。
車廂裡泥水噴的到處都是，我一方面控制著自己不摔倒，一方面用海綿堵著進水孔。
眼看水越漫越好吧，萬婧雯還睡得跟個死豬似的，我忍不住喊到:“快起來，你他媽快要死了！”
哪怕我早有準備，手裡抓著安全帶，洪水撞車的衝擊依舊讓我陷入了短暫的眩暈，並且出現了嚴重的耳鳴，眼前出現了暫時性的模糊。
已經無法形容這種在水裡沉浮的感覺了，整個車子順著水流撞在一些不知名的東西上，每震一次，車廂裡的水就多進來一些，真的是感覺車在到處跑，比剛才龜速的前行快多了，只不過天旋地轉的，一會是車頭，一會又是車尾的。
整個人幾乎摔倒，彷彿被送上一艘小小的舢板，順著洋流飄到波濤洶湧的大海深處。偶爾被拋出水面，在洪水浪頭上走了個來回。整個車剎不住的往前湧，車廂裡晃的頭暈眼花，嘩啦啦的巨響簡直敲破鼓膜，哐的頂在另一輛車上，玻璃炸出了裂紋花，車才停了下來。萬婧雯被泥水泡的一塌糊塗，她虛弱的爬了起來，在剛才的翻轉挪移中，她早就甩在車縫裡，頭上臉上都是黃湯，巨大的浪花仍然拍擊著車廂，車體發出碰碰的呻吟聲，時不時的水點子濺了進來，從窗戶上可以看的很清楚，洪水衝的特別快，爛草葉一眨眼的工夫就衝的不見蹤影，洪水不甘心的湧動著車輛前行，牙酸的磨擦聲讓人頭皮發麻。
整整一夜，我都是背頂著車廂的，生怕洪水衝進來徹底淹死他們的兩條小命。
那時的心情，已經不能用心如死灰形容了，整個車廂都在劇烈的顫動著，好像下一刻就分崩離析，徹底不存在了，就像一個頂天立地的刑天一樣，無畏的頂在後車廂，妄圖用小小的身板為自己謀的一寸生機，泥水噴的到處都是，車廂裡泥糊子灌了半車廂，稀泥糊在腿上，浸泡的整個腳丫子發白發爛，聽不到任何的尖叫聲，只有轟隆隆隆隆隆隆的無休無止，世界墜入黑暗，黃河掉進人間，洪水衝進心田，淹沒了一切希望，淹沒了一切心思，只有痛不欲生的顫慄和死地絕擊的直立。
車廂裡，泥水滴滴答答的滴落……好像在喚醒一個新的世紀！
車子繼續在前方道路上飛馳著。突然，車身猛跳了一下，緊接著整個人被安全帶甩到左邊去了，然後又啪的甩到右邊。我的心猛跳，腋窩下的傷口又滲出了鮮血。哐，擋風玻璃上砸下來幾塊帶土的草塊，萬婧雯驚叫了一聲，咯吱，車猛的卡死熄了火，墜落的土塊接二連三，汽車的蜂鳴聲此起彼伏……像慢動作一樣的土堆垮塌。陝北高原由垂直節裡性黃土構成，遇水極易崩塌瓦解。
晃動見不清楚，可邊山土塊卻掉的稀里嘩啦的。
“黑天打洞的，怕不是又滑坡了？”萬婧雯可憐兮兮的小臉湊過來說道。
“嘶……嘶，你不敢把車停下了，小心後面的車頂上來嘍！”我倒吸著涼氣，艱難的叮囑著，傷口現在好像發炎了，腫的氣都喘不上來。
曠野上的路燈發出慘黃的光，在雨幕中飄搖，漆黑的夜裡，車道一片燈火，被滾石砸癟的車裡燈光忽明忽暗，偶爾爆出噼啪的火花。
在經過短暫的慌亂後，車隊又義無反顧的行駛在路上，開路的剷車成了救星，車隊的人紛紛慷慨解囊，將他們所剩無幾的油量供給了它。
在這種十八線城市郊外，交通極為不便，看著那些整個車身埋在土裡的倒黴傢伙，我無聲的嘆了口氣，這些傢伙第一時間砸死都算好的，要是悶在土裡出不來的……我不敢多想，以如今的汛情，救他們無疑找死……他們怕是都要化為黃河的一份子了！
我和婧雯面面相覷，他們都從對方的面孔裡看到了僥倖， 趕夜路開車就是有這種麻煩，山上突然飛來一塊石頭，你連躲都沒法躲。而且大雨一直不停，前有山石堵路，後有洪水猛追，每個人的臉上都蒙著一層灰暗。越來越多的人棄車離開，他們義無反顧的跳到高臺，朝山頂衝了上去。大雨打的車頂蓋噼裡啪啦的響，有人痛心疾首的朝那些人喊到:“快回來啊，這些山上更危險啊，萬一來個泥石流，你躲能躲開嗎？大家一起報團，就算洪水來了也有法子的啊！”
他的聲音太小，出了車廂就被雨水打的音稀調亂，只有他面若痴狂，扯著嗓子亂吼。
萬婧雯也跟著一起大喊，路上週邊還平坦無疑，到了山上兩眼一抹黑，而且現在黑天半夜的，大雨都能把人澆壞了！可逃竄的人認定了他的想法，只有極少數被大雨逼回來的人坐在車裡嚎啕大哭。
夜裡，蛐蛐吱吱吱的聲音不絕於耳，哪怕在這樣的大雨下也不安寧。水在輪胎的碾壓下稀里嘩啦的，哪怕周圍全是水的世界。雨點敲擊著車皮，叮叮咚咚的響個不停，更多的雨點滴在積水裡，刷拉拉的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盤。
萬婧雯在城區都沒有這麼恐怖，希希索索的流水聲讓她精神高度集中，生怕把車開進哪個暗槽裡一命嗚呼。這樣的安靜出乎意料，超過了她前半生遇到的種種離奇的事情，唯一讓人安慰的是他旁邊還坐一個一直呻吟的倒黴蛋。她雙手把著方向盤，交替使用著遠近燈光，不斷有車輛晃過遠光來，頭一次，她對這遠光生出喜歡來——那代表了跟隨的人。不斷聽到車子拋錨熄火的聲音，她沒看見也不知道那些人去了哪裡，總之黑漆漆的夜裡只有靜默的車淌著泥水跋涉。時不時的，還有幾聲怪模怪樣的長嘯聲。
嘟嘟嘟……突然炸起的喇叭聲驚醒了熟睡的我，夢魘一樣的彈了起來，我發出抽風箱一樣的喘氣聲。良久，才抹了把發皺發緊的面龐，疑惑的看著婧雯。
“發生什麼事了？”
“不清楚，我也剛聽見”
“呼……你辛苦了。”
“呵呵，還行，就當實習場地吧！”萬婧雯笑的比哭還難看。
我抬了抬胳膊，左臂已經腫的老高，我試探著問道:“要不我來開，你休息會兒？”
萬婧雯灑脫的頭髮一甩，靚麗的面龐讓人精神一振。“還是我來吧，你都受傷了。”
我抿了下嘴脣，說不清有些放鬆還是羞愧。
滴滴滴，嘟嘟……整個車隊鬧了起來。前面的車主傳過話來，“按什麼按？有事群裡說。”
還沒接話呢，微信群裡就炸開了鍋。
“快走，後面的車已經能聽到山水聲了。”
大家都捏了一把汗，這都走出去多遠了，怎麼洪水還攆在屁股後面啊，還以為之前那個上坡路把洪水分流了呢！
別扯淡了，再有幾裡的路，山勢就開了，到時候洪水肯定平下去了，咱們走就走了一條山靠子路嘛，水被山擋回來了，不跟著咱屁股後頭，還往哪兒走啊！
幸好車隊裡的人都是走南闖北的活地圖，對這兒的地形門清，談論了一會，焦躁的心又平復了下來。遠遠的，甚至能聽見推土機轟轟的鳴笛聲。
夜，23點過10分。
前邊忽然停了下來，後尾燈亮起一片通紅。我夠起身子往前看，沒想到車都快頂到前一輛車屁股墩子上了。轉過頭一看，萬婧雯趴在方向盤上睡得正香，我急忙摘了空擋，一腳踩了剎車，陰晴不定的看著婧雯，這樣都沒弄醒，看來真是累壞了。我剛才注意到:車子檔位在一檔，婧雯就這樣半眯半睡的跟著車。幸好車流眾多，積水過深，速度提不起來，不然非出大事不可。
我扶正婧雯的身體，自己退了回去。鼻尖擦到她的頭髮時，一股淡淡的香氣衝上來。他剛要摸一把時，左臂傷口錐心一樣的疼，疼的他直吸涼氣。
“死定了，前面路上又塌方了，這他媽的狗屁基建工程，養路隊家是幹什麼吃的？”
又一輛車從他身邊駛過。
我皺著眉頭看著群消息，果不其然，又堵住了，群裡又開始及時爆料，夜拍照片發到群裡來了，幾乎錯覺的，我聽到了一陣嘆息聲。道路被水鑽出一個寬闊的大洞，亂七八糟的還垮塌下一堆泥土，路面更是慘不忍睹，而讓人揪心的是這裡的山體竟然是石質的，推土機鏟在上面只刮出一點可憐的浮土來。
“啊……快跑啊，水來了。”一陣淒厲的嘶喊聲似乎近在耳前，我忽然想到之前婧雯是一檔跟車的，現在自家的車怕不是就在最後掉著呢吧，還沒來的及叫醒熟睡的婧雯的，一股大力拍了過來，整個車平移了出去，我目齜欲裂，只來的及抱著酣睡的婧雯。
萬婧雯明顯感覺到有人打擾了她的好夢，她好像在亂空中飛舞，飄過來蕩過去的，有趣極了，就像……在船上。從前面翻滾到後邊，又從後邊扔到旁邊，耳朵邊似乎有個人一直叫著她的名字。
車廂裡泥水噴的到處都是，我一方面控制著自己不摔倒，一方面用海綿堵著進水孔。
眼看水越漫越好吧，萬婧雯還睡得跟個死豬似的，我忍不住喊到:“快起來，你他媽快要死了！”
哪怕我早有準備，手裡抓著安全帶，洪水撞車的衝擊依舊讓我陷入了短暫的眩暈，並且出現了嚴重的耳鳴，眼前出現了暫時性的模糊。
已經無法形容這種在水裡沉浮的感覺了，整個車子順著水流撞在一些不知名的東西上，每震一次，車廂裡的水就多進來一些，真的是感覺車在到處跑，比剛才龜速的前行快多了，只不過天旋地轉的，一會是車頭，一會又是車尾的。
整個人幾乎摔倒，彷彿被送上一艘小小的舢板，順著洋流飄到波濤洶湧的大海深處。偶爾被拋出水面，在洪水浪頭上走了個來回。整個車剎不住的往前湧，車廂裡晃的頭暈眼花，嘩啦啦的巨響簡直敲破鼓膜，哐的頂在另一輛車上，玻璃炸出了裂紋花，車才停了下來。萬婧雯被泥水泡的一塌糊塗，她虛弱的爬了起來，在剛才的翻轉挪移中，她早就甩在車縫裡，頭上臉上都是黃湯，巨大的浪花仍然拍擊著車廂，車體發出碰碰的呻吟聲，時不時的水點子濺了進來，從窗戶上可以看的很清楚，洪水衝的特別快，爛草葉一眨眼的工夫就衝的不見蹤影，洪水不甘心的湧動著車輛前行，牙酸的磨擦聲讓人頭皮發麻。
整整一夜，我都是背頂著車廂的，生怕洪水衝進來徹底淹死他們的兩條小命。
那時的心情，已經不能用心如死灰形容了，整個車廂都在劇烈的顫動著，好像下一刻就分崩離析，徹底不存在了，就像一個頂天立地的刑天一樣，無畏的頂在後車廂，妄圖用小小的身板為自己謀的一寸生機，泥水噴的到處都是，車廂裡泥糊子灌了半車廂，稀泥糊在腿上，浸泡的整個腳丫子發白發爛，聽不到任何的尖叫聲，只有轟隆隆隆隆隆隆的無休無止，世界墜入黑暗，黃河掉進人間，洪水衝進心田，淹沒了一切希望，淹沒了一切心思，只有痛不欲生的顫慄和死地絕擊的直立。
車廂裡，泥水滴滴答答的滴落……好像在喚醒一個新的世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