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在臉上的字(民間故事)

大學畢業後,我應聘到了一家網絡公司,負責動畫設計。如果你來過公司就會發現,這個公司的員工,不論官職大小,都在脖子上掛一個牌子,上面是自己的名字和職務。據說,這是我們女老闆水竹獨創的,並規定,誰忘了帶牌子,一次警告、二次扣當月獎金、三次炒魷魚。大家雖然覺得彆扭,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叫帶就帶吧。不僅這樣,來談生意的客戶,也會發一個牌子,每人一個,上面是名字和在其公司的職務。

這天,由於頭天晚上沒睡好,第二天早上慌慌張張來到公司,走進辦公室,才想起牌子忘宿舍了。回去拿是不可能了,宿舍在郊區,來回一趟需要一個多小時;但不帶牌子卻要受處分。我在辦公室裡來回走了幾圈,靈機一動,迅速打開電腦,設計了一個和原來差不多的牌子,打印下來,粘在一個硬紙板上,又解下昨天不知送給誰的一束花上的紅絲帶,往脖子上一帶,開始工作。

忽然,我看見身邊站了一個人,抬頭一看,正是年輕美麗的女老闆水竹。我沖水竹笑了笑,拿起一本資料,擋住胸前的牌子,心怦怦直跳。

果然,水竹看到了我自制的那個牌子。她說:“你來我辦公室一下。”我想,糟了。因為我曾經忘過一次了,這下,我可愛的獎金灰飛煙滅了!

我來到水竹的辦公室,敲了門,聽到裡面說“進來”,就忐忑不安地推開門,一看,屋裡還有三四個人。見我進來,水竹一指旁邊的沙發,說:“坐吧。”我想,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管它呢,大不了下月吃鹹菜!

誰知,水竹並沒有提牌子的事,而是對那幾個人說:“張翰是我們公司的精英級員工,不僅經驗豐富,創新意識還強,你們以後好好跟他學,爭取早日獨當一面。”

這時,我才知道,這幾個年輕人是剛進公司的大學生,這幾個月要在我的指導下實習。

這時,一個人問:“水總,我冒昧問一句,為什麼要帶個牌子呢?”沒等水竹說話,我說:“這是公司的規定,沒有為什麼。”那人也就不說話了。

因為我的工作出色,兩年後,我已經晉升為公司設計部的主任。這時,我又有了一個新的稱呼:水竹的男朋友。

這天黃昏,我和水竹來到位於運河邊的茶樓品茗聊天。外面楊柳依依,很多少男少女依偎在運河邊的石椅上,卿卿我我;茶樓裡,美麗的少女玉指弄弦,把個古箏彈的如痴如醉。水竹含情脈脈地望著我,說:“張翰,你是真的愛我呢,還是為了我的錢?”若是別人問我這個,我一定拂袖而去。這話從水竹嘴裡說出來,我一點都不驚奇。水竹太另類,不論是對人還是對物,時常會有別人不理解的舉動。

“你還看不出來嗎?”我反問道。

水竹搖搖頭:“別人都看我是成功的女強人,都說女強人不會有美滿幸福的家庭,我不信也不行啊,很多例子在證明這件事。”

我笑了,女人就是多疑。

“不如這樣,你把我名字最後一個字刺在臉上,我就信了。”

我的笑凝固了,我第一反應就是不可理喻。一張好好的臉,刺上字,雖然得到所謂的愛情了,但別人怎麼看我?我走到窗前,思索了大約十分鐘,然後說:“我刺!”我沒有回頭,但我聽到了輕輕的啜泣聲。

我以為水竹那天只是不意間說出的話,過幾天就忘了,目的就是讓我證明對她的愛。但我錯了,幾天後,當我們再一次去喝茶時,水竹問我為什麼沒有去刺,我才感到事情的嚴重性。但我是一個男人,怎能為了縹緲的愛情,在臉上刺字?我說:“你總該給我個理由吧?”

“可是你答應時並沒有問理由。男子漢大丈夫,一言即出,駟馬難追!你怎麼能對我的感情開玩笑?”

那天,我們第一次吵架,而後不歡而散。

回到住處,我將我們認識後的日子,像過電影一樣瀏覽了一遍,越想越覺得水竹不可理喻。與其婚後繼續在心理上受折磨,不如快刀斬亂麻。於是,第二天,我向水竹遞交了辭呈。

那天下班後,我們最後一次去茶樓,想想就要離開心愛的姑娘,不免心酸。水竹也不說話,只是低頭喝茶。我忽然覺得,我的決定太草率了,至少,我應該知道前因後果。但任我怎麼問,水竹只是哭。看來,她對這段感情很是珍惜。

一個小時後,我送水竹回家,本想不上樓了,但想到伯母對我就像兒子一樣,就跟了上去。伯母是過來人,一眼就看出我們的失態,但她並沒有說什麼。過了一會兒,她說:“小翰,你幫我把這個箱子搬到地下室去。”

地下室裡,伯母問:“你們出什麼問題了?”我本不想說,但一想,這樣對一個老年人不公平。於是,就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伯母嘆了一口氣,說:“我知道這是你們自己的事,但我老了,不知道還能活幾年,我還是希望早日抱到外孫。”說完,伯母落下淚來。

但接下來,伯母的話將我打懵了。

伯母說,水竹患有一種罕見的“臉盲症”,所以,自小少言寡語。大學畢業後也曾去多個公司打工,但不久就會被辭退,原因就是她分不清誰是公司的老總,這讓那些自命不凡的老闆很是惱火。沒有辦法,水竹只好自己創業,為了不至於分不清越來越多的員工,她就讓人事部製作了現在的牌子。但伯母對水竹為啥讓我臉上刺她的名字,卻並不知曉。

這時,我忽然想到,有一次,水竹去我家,竟然將和我長相差不多的弟弟認作了我,弄得家人很是尷尬。水竹也好長時間不再來我家,即使來,也是坐在沙發上,像一個呆子。母親還認為水竹嫌我家窮,沒想到會是這樣……

第二天,當我來到公司時,所有的人都大吃一驚。一個年輕人看清我臉的“竹”字後,大叫道:“不會吧!太誇張了!都酷斃了耶!”

我微笑著來到水竹的辦公室,將那張辭呈要過來,放進碎紙機,然後對水竹作了個抱的姿勢。

水竹先是驚愕,而後淚流滿面。水竹對祕書說:“你起草一個文件,從今天起,員工不用帶牌子上班了。”我悄悄問:“那你認錯人怎麼辦?”水竹走過來,輕輕依偎在我懷裡,說:“我只要認識你就行了。”而後,又對祕書說:“再起草一個文件,以後公司所有事務都有張翰經理全權處理。我要休假。”

“也好,你也該休息幾天了。”

“不是幾天,是永遠。”水竹附在我耳邊說,“我這些年的奮鬥,都是想擁有一個完整的家。謝謝你成全了我!”

相關推薦

推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