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文上市，叫一聲舒爽

溜了又溜，閱文終於上市了。

刺蝟公社 | 田不然

11月8日9:30，港交所，閱文集團公司執行董事、聯席CEO吳文輝和聯席CEO樑曉東敲響開市鑼，宣告閱文正式IP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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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一個小時，其代碼為00772的股票價格便翻倍，當天最終收報102.4港元，較招股價高出近86.18%，當日市值最高一度達996.6億港元，逼近千億。

至此利益相關方可以暫時舒一口氣，順便唏噓下敲鐘前夕的坎坷：不論是自己作死地請求港交所豁免披露其某些高管的持股情況，還是被人爆料旗下幾家公司陷“無照經營”風波，都可見開拓不易，人心暖冷。

“看到閱文的股價，我其實更高興的是，閱文在資本市場的表現，代表了大眾、媒體共同對這個行業有了更多的認同感，從這個角度來說我們過去十幾年的努力有了很好的回報。”上市儀式結束後，吳文輝對媒體說。

制度

熟稔網文行業掌故的人大概會想到陳天橋率領閱文集團的前身——盛大文學自2011年開始多次意欲IPO，結果折戟美利堅的經歷。

那時盛大文學旗下已經擁有了包括起點中文網，紅袖添香在內的多家知名網文門戶，一方面在行業內顧盼無儔，一方面公司內部又山頭林立。

後者最終導致了另一段富有江湖色彩的故事：2013年3月，起點中文網創始人，現在的閱文集團CEO吳文輝帶領26位起點中文網的核心力量集體請辭，另起門戶，並最終在2015年3月30日“騰訊互動娛樂發佈會上”，以騰訊文學CEO的身份，宣佈騰訊文學與盛大文學已經完成整合，閱文集團正式成立。

“我們祝願閱文集團，盛大文學能夠在上市的道路上非常順利。”今年7月的時候，久未露面的盛大創始人陳天橋在盛大的離職員工組織的聚會“盛鬥士大會”上，通過視頻迴應了對閱文上市消息的看法，視頻裡他兩鬢帶白，熨帖的襯衫下是發胖的身材，據媒體稱他拿出了10億美元支持腦科學研究，“我從來沒有離開過，指的是我從來沒有離開過一直向前看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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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上溯15年，2012年6月，北大計算機專業畢業的吳文輝和其他的“起點六兄弟”推出了“起點中文網”第一版網站，這個網站從此將會因為一次又一次地制度創新而領先行業，其最重要的一次制度創新來自於200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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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會兒還是《誅仙》、《縹緲之旅》、《小兵傳奇》、《傭兵天下》的時代，行業一哥的名字也還叫“幻劍書盟”，當年10月，起點推出了VIP付費制度，其2分/千字的稿費標準日後成為網文行業的基本收費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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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VIP訂閱制度）是立身之本，是根基。”網文大神貓膩曾對媒體說，“沒有這個東西的話，沒有幾個人能堅持到今天。沒有人可以承受常年不掙錢的寫作。”而在稿酬直接依賴於讀者訂閱的情況下，網文作者將盡可能地去滿足讀者需求，網站也因此可以從中抽成獲利，走向產業化的道路。網文業基本的商業模式、內容形態於斯奠定。

而到了2004年10月，盛大網絡以2000萬元收購起點，其推出的閱讀點卡和網絡銀行等付費渠道讓大批喜歡網文並願意為之付費的讀者湧入，起點因此成為網文第一大站。

之後起點重要的舉措還有2006年7月推出的“白金作家簽約計劃”，“白金作家”日後是起點乃至全網“至高神”的身份象徵，唐家三少第一個與起點簽訂協議。

隔年5月，起點發布了作家保障、支持、獎勵計劃。2009年，起點又推出了“粉絲值系統”，根據讀者消費數量給讀者劃分等級，刺激讀者的攀比心和消費慾。同年6月，“打賞”功能被推出。

網文業的“基本設定”到此就大體完成了。之後的故事如前文所述，樓塌了的盛大文學眼見著閱文集團起了更高的樓。

IP時代

贏家還是吳文輝，以及騰訊。

根據此前的閱文招股書，騰訊集團間接控股閱文61.95％的股權，而吳文輝則有3.71％的股份，按照11月8日收盤時閱文928億港元的市值，前者手握閱文488.66億元的股權市值，而後者的身家則為30億。

表現騰訊成立閱文決策正確性的還有閱文的IP生產能力，2011年，騰訊公司副總裁程武首次提出了“泛娛樂”概念，其後在“UP2012騰訊遊戲年度發佈會”上，程武正式宣佈騰訊推出泛娛樂戰略。

從此文學、影視、動漫、遊戲等內容聯繫的日益密切，IP概念深入人心，而隨著《盜墓筆記》《花千骨》《琅琊榜》《羋月傳》等網文改編的影視劇引起的流量爆表，大批網文被改編，網文最終被認定是目前IP第一大來源。

而閱文則在IP輸出上優勢明顯。根據閱文招股書給出的數據，截至2016年12月，閱文的網文作家數量佔總數的88.3％，800萬+部原創作品。大神遍地，IP繁多的字樣還是擔得起的。

閱文在泛娛樂時代也不甘心只做一個簡單的IP生產商，近幾年來閱文主要做的就是向文娛產業的下游開掘，為其自家的內容衍生打造生態。

它一方面成立了像網文作家經紀公司“武漢唯道科技”這樣細分產業鏈的企業，另一方面又和“貓片”等IP運營公司合作，並在2016年IP大會上，提出了“IP共營合夥人制”，和下游廠商針對高端IP成立公司，共同建構一個基於這個IP的世界觀，強調自身對於IP的把控力度和更長久緊密的利益捆綁。

目前來看，IP開發上，閱文成果感人，2016年閱文在諸如票房最高的20部國產改編漫畫、收視率最高的20部國產改編網絡劇等5大IP改編細分市場均排行第一，雖然諸如《擇天記》等口碑撲街的也有，但這個鍋顯然也要甩給影視行業工業化水平一部分。

本次閱文上市首日股票暴漲也反映了了市場對於閱文前景的看好，分析閱文商業模式和邏輯的文章很多，刺蝟君倒是認為2016年北大邵燕君教授對吳文輝的一段採訪清晰明瞭：

邵燕君：“......所以在發展網絡文學的同時，如果用戶向其他的藝術形式偏移的話，那麼你們可以繼續往按個方向發展。”

吳文輝：是

邵燕君：就是說，最根本的不是網文，而是網絡。

吳文輝：根本的形式是UGC和這種正回饋機制.......如果能夠把文學內容做到一定程度，我為什麼不去擴展這些（動漫、影視等）事情呢？

上市之後

目前經營網文業務的上市公司有三家。分別是中文在線、掌閱科技和閱文集團。這三家細分起來又有不同，旗下擁有17K網站的中文在線主營數字出版，掌閱是數字閱讀，閱文則是網文內容生產上做得比較專注。

從前輩們的經驗看，上市之後公司要麼在原有的基礎上進一步開掘，要麼另開一路。前者如掌閱在今年9月上市以來，在掌閱iReader App獨家上線了與笑果文化聯袂推出幽默培訓課程——《吐槽是門手藝》，利用平臺優勢，進軍知識付費。又在11月1日發佈了兩款新的閱讀器iReader Ocean和iReader Light兩款產品。後者如中文在線大力佈局二次元，先後投資了A站收購了G站。

刺蝟君推測閱文拿到錢後，會進一步深耕泛娛樂領域的佈局，細分產業鏈，擴大自身在內容產業內的話語權。

另一塊是網文出海，身為海量IP持有者，閱文在對外輸出上十分殷勤，今年5月15日，閱文集團旗下的起點國際宣佈正式上線，雖然吳文輝自己也承認“目前海外這幾個網站加起來，收入只佔我們的1%”，但長遠看顯然還是要走IP開發，內容衍生的路數，從而實現“在全球範圍內挖掘泛娛樂 IP 的商業價值”。更何況這本身就是一件“提升國家文化軟實力”、“文化輸出”這種嗎名利雙收、降低自家政策風險的事情。

另一種降低政策風險，提升網文地位的措施是加深與地方政府上的溝通，幫助地方政府發展文娛、互聯網產業等，今年9月與中共牡丹江市委宣傳部聯合主辦的“網絡文學——好內容、好生態、新趨勢、新佈局”就是例子。

若是從1998年痞子蔡的《第一次的親密接觸》算起，網文行業發展至今已有20年的歷史，閱文此次上市，也將因為其體量、資源、地位而宣告中國的網文行業邁過了一個新的門檻，太多人好奇閱文究竟想做什麼，也有太多人想分一分閱文的蛋糕。今年的咪咕9塊9包月事件、縱橫文學主持的天蠶土豆《元尊》全平臺首發，都是試圖從制度層面“以無厚入有間”。

隨著資金的注入，在原有水域遊弋恣肆的巨頭們將會開始新一輪的較量、聯合、對峙，他們將重新面對另一個維度的莽莽蒼蒼。

就如《查泰萊夫人的情人》裡所寫：我們開始建立一些新的小小的棲息地，懷抱一些新的微小的希望。這是一種頗為艱難的工作。現在沒有一條通向未來的康莊大道，但是我們卻迂迴前進，或攀援障礙而過。不管天翻地覆，我們都得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