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袁克文一輩子也沒追到手的白富美 一生從沒談過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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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歲那年,蕭紅病死在香港,至死不甘地說:“我一生中最大的痛苦和不幸,都是因為我是一個女人。”

辛亥以後,無數接受了西方進步思潮的女性毅然離開封建傳統的家庭,獨自出走追求幸福。

蕭紅便是這樣,但當她背起行囊離開冷漠的家庭與古板的柴米油鹽後,卻發現除了一顆覺醒的心外,她什麼也沒有。她的一生困頓、苦厄,嚐盡時間悲涼,到死時,將一切都歸罪於——她是一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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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紅與蕭軍

這就是民國時大多數“先進婦女”們的現狀,在男權社會裡,她們效仿出走的娜拉,為了追求光明的未來,反而陷入無盡的黑暗以及更深的悲涼。

但有一個女人是例外。

比蕭紅更早了20多年,她就已經拎起箱子逃出家門,去追求“詩和遠方”。她沒有墮落,更沒有悲慘地死去,而是親手開啟了一個嶄新世界,成為了人生的主宰。

如果把民初的中國看做是一幕戲劇,呂碧城就是毫無疑問的大女主。

那個時候,總有人問她:“呂碧城,你怎麼還不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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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呂碧城是誰?

首先,她是一個女人,既是才女,也是俠女,與秋瑾一起被稱為“女子雙俠”。

其次,她是中國第一批女權倡導者,中國第一位動物保護主義者,中國第一位女性新聞編輯。

她投身教育,成了中國近代教育史上職位最高的女人;去旅遊,做了中國第一個女性揹包客;寫文章,被稱為“近三百年來最後一位女詞人”。

她是民國出了名的“黃金剩女”,身邊永遠圍繞著當時最出風頭的公子哥兒和鑽石王老五,袁世凱的兒子、李鴻章的侄子,民初文壇的青年大佬,幾乎全都追求過她,但她卻一生未嫁,孤獨終老。

在二十世紀頭一二十年間,中國文壇、女界以至整個社交界,曾有過“絳帷獨擁人爭羨,到處鹹推呂碧城”的奇觀。

呂碧城出生於清光緒九年的安徽旌德,她家屬於世代書香門第,父親呂鳳岐乃是光緒年間的進士,曾任山西學政,母親嚴氏亦是大戶人家出身,年幼的呂碧城,可以說是最標準的閨閣小姐。

毋庸置疑,家庭環境對人的影響是巨大的,呂碧城的父親學識淵博、思想明達,並沒有因為是她是女兒就疏忽了讀書教育;母親嚴氏是沈善寶的親外孫女,沈善寶這個名字在當時可是響噹噹的,她是清朝女詩人,在清末女性文壇上是一直宗師級別的人物。

這樣的家庭環境自然培養出了一個文采斐然、思維開明的呂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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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碧城故居

呂碧城從小就有才名,5歲那年就能對出“春風吹楊柳,秋雨打梧桐”這樣的句子,12歲寫下這樣一首詞:

綠蟻浮春,玉龍迴雪,誰識隱娘微旨?

夜雨談兵,春風說劍,沖天美人虹起。

把無限時恨,都消樽裡。

君未知?

是天生粉荊脂聶,試凌波微步寒生易水。

浸把木蘭花,談認作等閒紅紫。

遼海功名,恨不到青閨兒女,

剩一腔毫興,寫入丹青閒寄。

但在那個封建的男權社會,女性的才華往往不被重視,女孩子最終還是要嫁人的。

9歲那年,呂碧城就由家中做主,與同樣是高門大戶的汪家議親,並在10歲那年定親,約定成人出嫁。

如果故事的走向就這樣下去,那呂碧城最多也就從一個大戶人家的小姐變成另一個大戶人家的媳婦,和那個時代每一個女人都一樣。

命運的轉折點來自於一個噩耗:1895年,父親呂鳳岐去世,母親匆匆從京城趕回安徽老家處理遺產。

和所有豪門電視劇裡演的那樣,一出爭奪家產的戲上演了。呂家一門生了四女,沒有一個男丁,家鄉的族人以呂家無後,女人沒有繼承權的理由奪走了呂家財產。

母親嚴氏上告無門,反而被族人唆使匪徒劫持軟禁。當時呂碧城年僅12歲(一說13歲),在京城聽到消息後,四處奔走求助,給父親的生前好友和學生寫信。

幾經周折後,在父親同窗的幫助下,她終於救出了母親,並且成功奪回家產。

事情得以圓滿解決,人們得出了一個結論:呂家的三女兒太猛了,做事有主見,腦子也靈光,比男人還厲害!

這可不是什麼誇獎的話,自古女子都講究個賢良淑德,這種獨當一面做事情的女人,不好惹,也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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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家人就是這麼想的,還沒嫁過來就已經如此了得,能呼風喚雨,等嫁了過來,豈不是整個汪家都要跟著她姓呂?

於是提出退婚,呂家孤兒寡母正沉浸在喪夫喪父之痛中,哪有力氣去爭辯,這門親事,就沒結成。

自古女子未出閣就被退婚,乃是奇恥大辱,但凡稍有頭面的人家,都不會再來與呂家議親,呂碧城不得不遭受鄉人的指指點點。

何況此時呂家已經敗落,族人們依舊對財產虎視眈眈,走投無路之下,嚴氏只能帶著四個未成年的女兒遠走他鄉,投奔在塘沽任鹽運使的舅父嚴鳳笙。

從1860年開埠以來,天津西學東漸之風日盛,清政府推行新政,天津便是第一塊試驗田,各種新式學堂都辦了起來,民風漸開,西方民主思想傳入,呂碧城在舅父家雖然接受的是私塾教育,但不可避免地為新思想所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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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3年,直隸總督袁世凱急招天津早期的教育家傅增湘擔綱興辦天津女子學堂。呂碧城追逐潮流,遂有了奔赴女學的念頭。

這個念頭才剛提出來,就被保守派的舅舅給嚴詞拒絕了,“女子無才便是德”深受儒家綱常洗腦的舅舅大罵她不守婦道,呂碧城年輕氣盛,一言不發,當晚就走出了家門,踏上了前往天津的火車。

她走得匆忙,又是一時興起,一件行裝也沒收拾,更是身無分文。到了天津以後,她既無處可去,也不知該做什麼,天地蒼茫,她竟無處棲身。

但她的傲氣不允許她回頭,許多年後,當那部挪威劇作家易卜生的《玩偶之家》正式在中國上演時,人們才驚訝地發現,原來富家女娜拉離家出走的橋段,呂碧城早就做過了。

娜拉的故事在出走之後就戛然而止,但對呂碧城來說,這才是她人生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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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舉目無親的呂碧城到了天津以後,遇到了好心人佛照樓的老闆娘,將其帶回家中安頓下來,但寄人籬下也不是辦法,呂碧城多方打聽,找到了舅父身邊方祕書的夫人,得知她住在《大公報》社,便給方太太寫了長信求助。

這封信被《大公報》的總經理英斂之看見,英斂之對作者的文采連連稱許,而在得知作者竟然送給女人時,更加刮目相看。

在得知了呂碧城的難處以後,英斂之親自登門拜訪,邀她到報館內居住,並聘請她為《大公報》的編輯,就此呂碧城成為了中國近代史上第一位女性編輯。

做了女編輯之後的呂碧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大公報》上發表了數篇號召女性解放的文章,如《論提倡女學之宗旨》、《敬告中國女同胞》、《興女權貴有堅忍之志》等。

她雖受近代西方文化影響,但依然使用文言寫作,用格律寫詩。在文章中,她提倡女性教育、倡導女性解放,這些觀點在社會上引起很大反響,成為了新女性向往和崇拜的對象。

一石激起千層浪,無數開明文人紛紛寫信支持呂碧城,袁世凱之子袁克文、李鴻章之侄李經義等人紛紛寫詩迎合,鑑湖女俠秋瑾更是與她成為了文字之交,稱為“雙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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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瑾

秋瑾也曾用“碧城”做過筆名,但在拜訪過呂碧城之後,她自嘆不如,從此再不用此筆名。

兩人這番相會不過短短四天,但彼此神交,引為知己。1907年春,秋瑾主編的《中國女報》在上海創刊,其發刊詞即出於呂碧城之手。

呂碧城在文壇上聲名鵲起,一時間,京津文壇,形成了眾星捧月的局面。呂碧城以女兒之身大大方方地與男性文人墨客交遊唱和,寫詩玩棋,出入詩社學社等以往只有男人的社交場合,成為清末社會的一道奇葩風景。

時人寫詩曰:“絳帷獨擁人爭羨,到處鹹推呂碧城”。

呂碧城的生活一路順風順水,她不但結識了梁啟超、張謇等大牛人,還受到嚴復的賞識,將她收為弟子,並把她推薦給了袁世凱,做了總統府的祕書,後來又當上參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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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作為婦女思想解放的先行者,呂碧城知道,僅憑自己在報紙上寫兩句不痛不癢的文章並不能改變男尊女卑的社會現狀,畢竟報紙還是男人看的多,而傳統受壓迫的女性往往沒有任何接受教育的機會。

呂碧城決定興辦女學。

她把興女學提到關係國家興亡的高度,以此衝擊積澱千年的“三從四德”、“女戒女訓”、“女子無才便是德”的陳腐觀念。

1904年,“北洋女子公學”成立,呂碧城總攬學校一切政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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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洋公學

1906年春天,北洋女子公學增設師範科,學校名稱遂改為北洋女子師範學堂,21歲的呂碧城在老師嚴復的推薦下空降成為北洋女子師範學堂女校長,她也是中國近代史上任此高職的第一人。

上海的經正女學堂創辦於1898年,但從根本上來說,它不過是家塾式的私立女學堂。直到北洋女子公學的成立,中國才有了真正意義上的公立女子學校。

但實際上,該校仍然是一所貴族女子學校,就學的大多是官宦、富商人家的閨秀。

在民智未開的中國,女子上學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大多數家庭“仍守舊習,觀望不前”,即使有人願意讓自己的女兒上學,也是“各於家塾自相教學焉”。

而在女學當中,學生的流動性也非常大,經常會出現上了幾個月的學就隨著家人搬走了、不願再出來拋頭露面了等情況,所以儘管上學的學生不在少數,但能夠真正完成學業的就寥寥無幾。

但是,興辦女學依然在社會上引起了軒然大波,她把中國的傳統學問與西方的自然科學知識結合起來,使北洋女子公學成為中國現代女性文明的發源地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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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新女性都受她鼓舞,尋求獨立自主的人生道路。鄧穎超、劉清揚、許廣平、郭隆真、周道如等,都聆聽過呂碧城授課,受到她的教育理念影響,併為之奮鬥了一生。

為"解放婦女,男女平權"的事她也一刻不曾停止過,無奈革命形勢一直不見樂觀,秋瑾在赴日留學前,曾邀她一道革命,被呂碧城婉拒,她願意繼續留在國內辦報,以“文字之役”,與秋瑾遙相呼應。

1907年7月15日,秋瑾在紹興遇難,無人敢為其收屍,國內報館皆“啞然無聲”,只有呂碧城用英文寫了《革命女俠秋瑾傳》,發表在美國紐約、芝加哥等地的報紙上,在海內外均引起巨大反響,兩位革命女俠的風姿,也被傳頌至今。

而秋瑾的屍體,也是呂碧城和秋瑾另一位生前好友吳芝英將它偷出來掩埋的。一代女俠從容就義,無一個錚錚男兒站出來說話,反而依靠兩個女人安葬後事,可嘆可笑!

在袁世凱總統府任職期間,呂碧城躊躇滿志,想要做踏入政壇的女性第一人,但很快她就發現,這個新興的中華民國並沒有比前清好上多少,北洋政府依舊黑暗無比,軍閥之間互相不服,袁世凱甚至打算稱帝,沒有人是真正地想要為這個國家做貢獻。

爾虞我詐的官場讓她感到心有餘而力不足。1912年北洋女子公學停辦,呂碧城離職移居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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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呂碧城的文章詩詞能有此名氣,良好的發表平臺《大公報》功不可沒。而作為呂碧城的“伯樂”,《大公報》負責人英斂之也對她充滿欣賞之情。

因為欽慕呂碧城的才華膽識,也因為日常工作的朝夕相處,英斂之對呂碧城逐漸產生了欽慕之心,曾在日記中寫道:“怨艾顛倒,心猿意馬”。

英斂之是滿族正紅旗人,卻思想開明,堅持變法維新,提倡剪辨異服,雖然比呂碧城大了足足16歲,但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都是一位翩翩公子、一生良人。

可惜的是,他早有家室,而且妻子淑仲還是皇族出身,性子極為剛烈。憑藉著女性特有的直覺,淑仲察覺到了英斂之對呂碧城的熱心有點過頭了,她暗自傷心悲痛,幾次都想要離家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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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斂之與妻子淑仲

幸好,呂碧城對英斂之並無感覺,雖坊間傳言紛紛,她倒是滿不在乎。而英斂之也不愧君子風範,他對呂碧城最終還是“發乎情,止乎禮”,沒有幹出任何出格的事情來。

他依然在事業上給予呂碧城支持,甚至幫助出版呂家三姐妹的詩集,並親自為之作序,稱三姊妹為“碩果晨星”式的人物,更讚譽呂碧城為“祥麟威鳳”,其抱負志向連許多男子都比不上。

但漸漸地,呂碧城與英斂之之間還是出現了許多不和諧的音符。英斂之作為旗人出身,不贊同用暴力手段推翻清政府,而呂碧城卻對激進的革命黨人抱有深切的理解。

英斂之受康梁影響很深,與梁啟超來往密切,戊戌變法失敗後,英斂之也在清廷的緝拿名單上,他先後攜妻兒避難於香港、越南,最後才落足天津。所以他對變法中告密的袁世凱深惡痛絕,呂碧城卻欣賞袁世凱興辦女學的政策,與他越走越近,甚至在清政府被推翻後,還出任袁世凱總統府的祕書。

1912年,溥儀退位,帝制瓦解,呂碧城歡欣鼓舞,作詩云:

莫問他鄉與故鄉,逢春佳興總悠揚。

金甌永奠開新府,滄海橫飛破大荒。

雨足萬花爭蓓蕾,煙消一鶚自迴翔。

新詩滿載東溟去,指點雲帆當在望。

這些的政治立場上的不同並沒有抹殺二人的友情,但呂碧城個性太強,遇事情固執己見,難免在許多事情上與英斂之產生矛盾。

當年呂碧城乃是英斂之一手提拔起來,恩情厚重,呂碧城對英斂之的種種爭執,在外人看來難免有忘恩負義之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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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英斂之對呂碧城的態度也逐漸由欣賞愛慕轉變成了不耐煩,在日記中斥責她為“虛驕刻薄,態極可鄙”。

在這之後,兩人又發生了矛盾,雖是一件小事,卻將兩人的關係拉向了決裂的地步。

作為富家小姐出身的呂碧城性喜奢華,打扮新潮,這在深受傳統儒家文化薰陶中長大的中年男人英斂之看來,十分不妥,曾因此批評過她,呂碧城對此不以為意,依舊我行我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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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報》上曾經刊載過一篇名為《師表有虧》的短文,批評有教師打扮妖豔,不中不西,招搖過市,當時的女教師並不多,而打扮妖豔者更是屈指可數,呂碧城一看就知道是在諷刺自己,於是跑到《津報》上發表文章回擊,言辭激烈,針鋒相對。

對此,英斂之的日記中無奈寫道:“碧城因《大公報》白話,登有勸女教習不當妖豔招搖一段,疑為譏彼。旋於《津報》登有駁文,強詞奪理,極為可笑。數日後,彼來信,洋洋千言分辯,予乃答書,亦千餘言。此後遂永不來館。”

因此一事,當年的最佳拍檔一拍兩散,再無往來。

雖然在多年以後,兩人再恢復書信,呂碧城還一度前往香山探望英斂之,但相對當初津門初見,談笑風生,已是不復從前了。

05

在民國眾多的名媛才女中,呂碧城的才情出類拔萃,美貌更是引人注目。

嚴復盛讚她“高雅率真,明達可愛”,女作家蘇雪林則驚歎她容貌“美豔有如仙子”。,時人寫下諸多“冰雪聰明芙蓉色” 、“天然眉目含英氣,到處湖山養性靈”的詩句來稱讚她的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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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碧城的美貌是毋庸置疑的,她知道自己的美,卻從不利用自己的美,多少青年才俊、名流文人對她一見傾心,競相追捧,她卻始終將他們拒之門外。

她不同於尋常閨閣小姐,大大方方與男性友人結交來往,出入以往只有男人的社交場合,卻從來不對他們打開心門。

也許是因為年少時遭遇退婚使她有了芥蒂,也許是她真的高傲如斯誰都看不上,她對感情一直都抱著審慎的、小心翼翼的態度。

她的身邊從來不缺少拜倒石榴裙的護花之人,眾多追求者中,包括著名詩人樊增祥、易實甫,也有袁世凱之子袁克文、李鴻章之侄李經羲等,但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成了炮灰。

袁克文才情高妙,負盡狂名,人人都說他是最有魏晉風骨的民國人,雖是個公子哥兒,骨子裡卻裝滿文人的清高。人們都說,他與呂碧城是最相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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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克文

呂碧城比袁克文大了整整7歲,可是袁克文在看了她的文章後,卻從此傾心。他敬重呂碧城敢說敢為的傲骨,也欣賞她在詩詞造詣上比自己高出一籌的才氣,甚至還陶醉於呂碧城談論未來民主中國時的激情。

1907年秋瑾被捕,家中查抄出與呂碧城往來的書信,又兼呂碧城曾經在秋瑾所辦的女報上發表文章,將其視為同夥,準備抓捕。

嚴復曾說呂碧城“自秋瑾被害後,亦為驚弓之鳥矣”,呂碧城也說自己“幾同遇難竟獲倖免”。

幸而有袁克文,讓她逃過一劫。據說當時抓捕呂碧城的公文,恰巧落在了當時任清廷法務部員外郎的袁克文手上,袁克文對她傾慕已久,自然竭力相救。

他跑到父親袁世凱面前,說了這事,袁世凱也欣賞呂碧城的才華,當即就說:“若有書信往來就是亂黨,我豈不也成了亂黨?”父子協力,上下買通,將呂碧城從清廷的亂黨名單中劃去了。

袁世凱就任中華民國大總統後,袁克文又向父親建議,聘請呂碧城出任女官,可以自由出入新華宮,一來二去,袁克文與呂碧城來往漸密。袁與友人在北海舉行詩會,呂碧城也經常參加,與之詩詞唱和,結伴出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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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克文

袁克文風流不羈,但重情重義,更欣賞有真正才學之人,對於這位袁二公子毫不避諱的愛慕之意,呂碧城也是心動過的。

然而一個是放浪形骸的末世王孫,一個是果決審慎的新潮女權主義者,兩個人儘管惺惺相惜,在許多事情上觀念一致,甚至一起為袁世凱稱帝的行為表達過不滿,但關係卻再沒有更進一步。

提到袁克文,她只是搖頭微笑:“袁家公子哥兒,只適合在歡場中偎紅依翠耳。”但她同時也說過,平生只有兩個知己,女的是秋瑾,男的便是袁寒雲(袁克文)。

呂碧城少年盛名,從出道起便被捧上了天,時人將她拿來與李清照相比,她從小就心氣極高,斷然不肯屈就。也許非得要有一個讓她一眼萬年的男子出現,她才會奮不顧身一次。可惜的是,這個人始終也沒有來。

談起自己的感情,她曾說:“生平可稱心的男人不多。梁啟超早有家室,汪精衛太年輕;汪榮寶人不錯,也已結婚;張謇曾給我介紹過諸宗元,但年屆不惑,鬚眉皆白,也太不般配。我的目的,不在錢多少和門第如何,而在於文學上的地位,因此難得合適的伴侶。”

她誰也沒有愛上,於是便孤單了一輩子。

多少人只因為“該嫁人”了便勉強將就,而她,從不將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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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1915年,袁世凱稱帝后,對朝局徹底失望的呂碧城毅然辭去了總統府參政的職位,辭官離京,避居上海。

在上海,她轉而做起了生意。她與外商合辦貿易,人們這才發現,呂碧城不但詩詞歌賦寫得好,還有非凡的經濟頭腦,雖然比不上那位清末陝西女首富周瑩,但也積累起了十分可觀的財富。

人都說情場失意,商場得意,憑藉先前在北京天津攢下的名氣,上海灘多得是趕著與她合作的大佬,她買下數萬大洋股票,在市場上斬倉作空,大買大賣,將外商的大把銀子嘩嘩地賺回中國人的口袋裡。

賺了錢後,她在上海灘自建洋房別墅,住宅之豪華奢靡,令當時的上海名流都豔羨不已。

1918年,她前往美國,在哥倫比亞大學攻讀文學與美術,同時,又兼任上海《時報》的特約記者,將她在美國的所見所聞寫稿發回中國。

在那個通訊不便、消息閉塞的時代,呂碧城的文章像一扇天窗,為國人展現出了大洋彼岸的世界之精彩紛呈,打開了國人眼界。

四年後,她學成歸國,將十萬大洋的鉅款捐贈給了中國紅十字會。不久,她又隻身去了歐洲,她在歐洲各地旅行、漫遊,遍及紐約、舊金山、巴黎、日內瓦、米蘭、羅馬、威尼斯、倫敦等地,成了中國最早的女性揹包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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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自己周遊世界的經歷寫成了《歐美漫遊錄》(又名《鴻雪因緣》),又寫下大量詩詞,描述西方風土人情,這些詩詞被人編錄成冊,傳誦一時,人們稱她為“近三百年來最後一位女詞人”。

1928年,她參加了世界動物保護協會,決定從事動物保護事業,友人都十分不解:

當時的中國,戰亂流離,國人自己的性命尚且朝不保夕,還保護動物?

但呂碧城雷厲風行,說幹就幹,她不但當即就在日內瓦斷葷,而且作為中國唯一的受邀代表,參加國際保護動物會的邀請,向世界人民展現中國人的友好與熱愛。

走遍萬水千山,她逐漸對這滾滾紅塵喪失了信心,繞樹三匝,何枝可依?她逐漸感到厭倦。

這世上有一種鳥是沒有腳的,它只能夠一直飛啊飛,累了就在風中睡一覺,這種鳥一輩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它死亡的時候。

呂碧城便是那隻無腳鳥,她不會安然做她的閨閣小姐,也不會安然待在某處做一個名媛俠女,她註定屬於風。

1930年,呂碧城決定出家,正式皈依三寶,法名“曼智”。曼者,蛾眉曼只,容則秀雅;智者,聰明一世,是非善辨。

呂碧城的一生,便是這樣卓爾不群,遺世獨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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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有人說,呂碧城就是“民國版娜拉”,娜拉為了追求自由和平等毅然與丈夫決裂出走,何其瀟灑何其決絕!呂碧城作為女人,敢為風氣之先,能做曠世女俠,又是何等令人欽佩!

當易卜生的作品《玩偶之家》傳入中國時,在那個封建遺毒仍盛的民國社會引起了軒然大波,文人墨客紛紛撰文寫詞歌頌娜拉出走的進步意義,認為這代表了女性的覺醒,中國那些裹小腳的婦女們統統應該效仿娜拉···

當眾人都歡欣鼓舞地頌揚著娜拉出走的覺醒時,唯有魯迅先生清醒發問:娜拉出走以後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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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偶之家》劇照

他在易卜生故事結束的地方開始想象:娜拉作為資產階級的大小姐,沒有任何謀生的技能,擺在她面前的無非兩條路:要麼墮落,要麼回去。

在辛亥以後的中國,太多的女人覺醒過來,離婚、出走,但在那個大環境下,離開家就真的能尋到光明嗎?

人生最苦痛的是夢醒了無路可以走,即使強悍堅毅如蕭紅,毅然決然地離開家鄉的小鎮,想要逃脫被掌控的命運,依然免不了遭受遺棄、家暴的各種羞辱。

蕭紅用泣血的短暫一生印證了魯迅的說法,“中國太難改變了,即使搬動一張桌子,改裝一個火爐,幾乎也要血;而且即使有了血,也未必一定能搬動,能改裝。不是很大的鞭子打在背上,中國自己是不肯動彈的。”

在男權至上的社會裡,才情卓然的作家蕭紅沒有改變自己的命運,事實上,女性單方面的勇氣什麼也不能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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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紅

但是呂碧城做到了。

當20歲的呂碧城身無分文地逃離那個讓她感到壓抑窒息的家庭時,她從來沒有想過,這一生都將如浮萍一般度過。

可是她卻並沒有將這一生過得如民國那些出走的“娜拉”們一樣,悽慘悲涼,最後還要回到那個暗無天日的牢籠。呂碧城的一生命運,從來都只由她自己主宰。

作為中國女權第一人,她曾揮毫寫下一首《滿江紅》:

晦暗神州,欣曙光一線遙射,

問何人女權高唱?

若安達克。

雪浪千尋悲業海,風潮廿紀看東亞,

聽青閨揮涕發狂言,君休訝。

幽與閒,如長夜;

羈與絆,無休歇,

叩帝閽不見,憤懷難瀉,

遍地離魂招未得,一腔熱血無從灑,

嘆蛙居井底願頻違,

情空惹。

她高舉了一面與整個男權社會唱反調的旗幟,卻沒有如當時的“女權癌”們一樣,對古今中外一切女人當政都大加讚賞。

慈禧以一介女流掌權中國48年,雖將中國治得烏煙瘴氣(當然也不全是她一人的鍋),但還是受到了民國時諸多女權主義者的讚賞,將她與武則天、呂后等人一起捧上神壇,列為中國婦女之表率。

只有呂碧城,在報上公然刊登慈禧畫像,痛斥她在主政期間將大清皇朝的江山搞得一塌糊塗,把中國邊疆的大量領土、國庫中的大把銀錢送給帝國主義國家,她到陰曹地府,一定怕和漢高祖的呂后、唐朝的武則天見面。

她追求女性的獨立自主,所以不願盲目地將人生寄託於男子。

蕭紅是何等心高氣傲,最終被男人弄得遍體鱗傷;張愛玲又是何等孤高自賞,卻在胡蘭成面前“卑微到了塵埃裡”,民國才女們,無論如何自稱“自由、平等”,都沒能逃離娜拉的魔咒。

大明湖畔的夏雨荷說:“我愛了一輩子,盼了一輩子,怨了一輩子,可是,若是沒有那個可以愛,可以怨,可以盼的人,這一生,又有什麼意思?”

古往今來多少痴男怨女,都認定了這番話放諸四海而皆準,只有終身未嫁的呂碧城,才活得如此清醒自持。

1943年,呂碧城在香港九龍去世,臨終依然孤獨一人,遺囑中,她要求不留屍骨,將骨灰和著麵粉揉成丸子,投入南中國海供魚類吞食。

她是袁克文一輩子也沒追到手的白富美 一生從沒談過戀愛

人們給她冠上一個“剩女”的頭銜,誠然,她一生未嫁,但她絕對不是“剩下的那一個”。

她是袁克文追了一輩子也沒追到的女人,是鑑湖女俠秋瑾心甘情願讓出“碧城”這個雅號的摯友,更是嚴復的高徒、中國女學的掌門人,一輩子往來無白丁,容顏老去後依然有無數的公子王孫為她前仆後繼,這樣的人生贏家,旁人剩一個看看?

當那個不懂風月的國學大師吳宓主動給她寫推介文章時,居然在盛讚她的才華之餘,自作聰明地推想呂碧城的剩女情懷:“集中所寫,不外作者一生未嫁之悽鬱之情,纏綿哀厲,為女子文學中精華所在。”

這番恭維話大大地觸動了呂碧城的逆鱗,她拒絕與吳宓見面,生氣地斥責他為“無聊文人”。

是啊,在無聊文人的眼中,女子都該是“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滿地不開門”的小姑閨怨,哪裡懂得呂碧城這樣的磊落巾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