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曹樂溪
偶像？我聽說過蔡徐坤和範丞丞，雖然不知道長啥樣。
在搖晃的地鐵裡，剛認識的女孩隨口說道。更多人其實記不住這些選秀綜藝出道者的姓名，但學會了“pick”喜歡的小哥哥小姐姐。一首神曲《卡路里》火遍夏天，人們知道2018年的錦鯉姓楊，也對“地獄空蕩蕩，王菊在土創”耳熟能詳。
《偶像練習生》與《創造101》貢獻的不僅是兩支橫空出世的流量組合，更為接下來幾年娛樂圈增加了大批藝人儲備。改天換日在任何行業都存在，在文娛尤其偶像圈層更迭尤其迅猛，今天還花痴鹿晗的顏值，明天可能就去舔屏朱正廷了。
但新人還沒焐熱乎，隨著《以團之名》、《青春有你》等紛紛公佈入選名單，又一批靚麗面孔即將襲來。不想唱《涼涼》，一首《且行且珍惜》送給還火著的偶像。
橫衝直撞2018
“團綜！團綜！團綜！”
在12月3月的愛奇藝尖叫之夜上，面對全場粉絲的齊聲呼喊，《偶像練習生》總製片人姜濱表情複雜地鞠了一躬。“這還真不是姜濱的問題，”站在一旁的愛奇藝CMO王湘君小聲解釋道。
就在去年同一天，姜濱把一百位來自31家經紀公司的練習生送入大廠進行封閉式訓練。他也許並不曾想象到不足半年，他們當中就誕生了擁有千萬粉絲的蔡徐坤、陳立農、朱正廷們；而最終官方成團的百分九少年NINE PERCENT——也有人戲稱“白汾酒”，由於團員來自六、七家經紀公司，其中至少5人還有各自原公司的組合，湊齊這9人竟成了比登天還難的事。
團綜自然化為虛幻泡影。成團半年後，籌備了許久的新專輯《TO THE NINES》11月19日才姍姍來遲，卻因為發佈會時intro影片少了林彥俊，不僅遭到其粉絲大張旗鼓討伐，被扣上“唯8”的帽子；其他家粉絲也紛紛對MV鏡頭少而表達不滿，“請公平對待藝人黃明昊”、“請按順位分配part，拒絕欺詐粉絲”，一時間愛奇藝吃力不討好的形象躍然紙上。
另一邊，由《創造101》誕生的女子組合火箭少女101，其專屬團綜《火箭少女101研究所》已經更新到第23期，11月份的《超新星全運會》也幾乎全員出席。
就在姜濱被粉絲“聲討”的同一天，11個女孩收拾好好行李，出發去錄製騰訊視頻的另一檔團綜《橫衝直撞20歲》——工作5個月就要去沙漠團建了，“快點記住我們現在白白的樣子，”鏡頭前的小姐姐們喜笑顏開。
少女們的蜜月期也曾經歷過不平坦，剛出道一個多月，C位孟美岐與吳宣儀的經紀公司樂華娛樂就聯合張紫寧的經紀公司麥銳娛樂發佈聲明，稱要與《創造101》終止合作。
“錦鯉”楊超越要成C位了！就在輿論傳的沸沸揚揚時，這場解約風波在一週後卻順利平息：8月16日，火箭少女官博宣佈與經紀公司已達成共識，3人歸隊正常跟團活動。
這是平臺造星時代，共享經紀約仍處在不斷磨合期的一個個縮影。激烈碰撞過後，調試好的中國新偶像經紀模式正在養成：在過去半年裡，由《偶練》《創造101》走出的新生代藝人已經成為各大視頻平臺綜藝的常客，陳立農、王子異們在優酷《完美的餐廳》經營著，火箭少女也去愛奇藝《中國音樂公告牌》為新歌打了榜，當初人們擔心的A家捧出的偶像被B家封殺的情況，並沒有出現。
鬆散式團體活動與密集的個人亮相，將是這批由綜藝節目誕生的偶像的歸宿：不止“白汾酒”和火箭少女，排名靠前的練習生出道後基本上都發表了個人單曲。綜藝方面，人氣最高的蔡徐坤似乎和當初歸國四子的吳亦凡一樣，從一開始就走起了神祕化人設，在其他兄弟們接綜藝通告接到手軟時，他一直專注在音樂創作（和品牌代言）上。
限定成團在一定程度上，也限制了接觸影視作品的機會。到目前為止，只有陳立農、楊超越、董巖磊、羅正、徐聖恩等少數人開始進入劇組演戲。這和目前遭遇資本寒冬，影視項目開機率降低有關，另一方面，大家也在觀望這批新偶像人氣的可持續性：一年後，叫得上名的還有幾個？
一年24團成立，
還有200+流量偶像在路上
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的故事，在靠吃青春飯的偶像圈再尋常不過。在尖叫之夜走進北工大會場的吳亦凡，一定聽到了全場震耳欲聾的蔡徐坤粉絲的呼喊。他當然還沒有過氣，但向音樂製作人轉型已經迫在眉睫——包括親自下場懟那些批評自己不專業的虎撲網友們。
即便是“後浪”們也倍感壓力。12月1日的X玖少年團深圳演唱會上，谷嘉誠隨口一句“今天的舞臺，有可能是最後一次”讓成員們潸然落淚，更引發粉絲和網友紛紛猜測：這支從《燃燒吧！少年》走出、不溫不火的偶像組合，終是撐不過兩年？
“三年並肩走過，感謝這一路有你們陪伴。繁花未落，預熱未冷，也請繼續相伴！”次日，X玖少年團官博發言澄清了團隊解散的傳言。
但縱使不解散，這批偶像們在“偶像元年”的日子也並不好過：在過去的7個月，至少有24個偶像團體宣佈出道並推出音樂專輯，這還不包括芒果娛樂、嘉行、喜天、悅凱、黑金等傳統經紀公司成立的練習生廠牌，來自韓國造星大戶SM的NCT中國隊似乎也呼之欲出。日系、韓系、土味偶像、二次元和歐美風，想要哪款，市面上的小哥哥小姐姐們都能滿足你的想象。
這還只是團體偶像的盤點，娛sir摸腦門一想，《最優的我們》最後誰贏了？《明日之子2》的酷仔蔡維澤現在在幹什麼？去年的廠牌馬伯騫周震南，貌似又出現在了今年的《潮音戰紀》上，《國風美少年》還能吸一口劉宇，《下一站傳奇》已經追不動了......
1990年出生、2010年2010年湖南衛視《快樂男聲》季軍武藝，在《親愛的客棧》裡感慨，曾經接機的粉絲很多，如今只有兩三個，喊得很大聲。
眾人大笑。也許只有武藝能真切體會流量快速消退的落寞，但他至少還享受過幾年人氣，等待大廠男孩們和101女孩們的，是一個月後，《青春有你》《以團之名》《演員的品格》《明日之子》女生版等新綜藝陸續登場，在他們背後是數十家野心勃勃的新老經紀公司，有些錯過了首輪遊戲，第二輪搶破頭也得進。
上百個新鮮或不新鮮的面孔暴露在觀眾面前，最終能被記住的可能只有寥寥幾個。更殘酷的還有網友的點評，“講真，《偶像練習生》前34名隨便拉出來一個，都能吊打這一批新的。”在《青春有你》官宣百位練習生的微博下，有網友對其顏值提出質疑。
真的一代不如一代麼？撇開觀眾越來越嚴格的審視不說，一個隱患在於網綜領域的綜N代選秀尚未找到方法論：傳統電視臺綜藝選秀中，第二季甚至第三季往往是最火爆的；而在快速更迭的網綜時代，觀眾注意力稍縱即逝，現象級的第一季太有可能成為絕唱，第二季要麼反響平平，要麼乾脆撲街。
留給節目組和新人的時間都不多了。
那些懷念和被遺忘的
回望2018年，繞不開的關鍵詞會是楊超越。
在前段時間《吐槽大會》上，楊超越氣定神閒地原音重現了《卡路里》中自己的破音句。朋友小A感嘆起來：談吐真是越來越成熟了，但總覺得好像又失去了些什麼？
只有這個出生在鹽城農村的20歲女孩自己，才能體會到伴隨一夜成名而來的壓力與強迫式長大。人們最開始注意到她，顯然是《創造101》裡出格的表現：一個長相如花似玉，卻總是哭唧唧的唱跳黑洞。練習中的憨態可掬與被拱到舞臺中央時的侷促感，會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憫，或者說同情自己曾和楊超越一樣“無能”的過去。
後“101”時代，楊超越走上了錦鯉之路：不僅演藝與品牌資源逆天，看張傑演唱會都能抽中2萬塊大獎。更端莊淑女的一面漸漸養成，綜藝感也越發出色。
但不再出格某種程度上意味著平庸，人們喜歡天然無雕飾的她，也會接納趨近於“正常”明星的她麼？
有人註定矚目，也有人容易被忽略。比如包子臉的尤長靖，在NINE PERCENT中他粉絲倒數第二少，卻是當之無愧的vocal：出道以來，已經幫《扶搖》《昨日青空》等影視作品唱過主題曲，在《中國新說唱》上與那吾克熱合作《飄向北方》，本週還將登上由你音樂榜為新歌《Christmas有你》打榜。
粉絲記不住在一個流量天團裡努力的歌手，也記不住那些無法擠進娛樂圈中心的人物。今年以26歲“高齡”參加《偶像練習生》的周銳，可能就是後者。無論長相還是心態，他都很像是熱血中二少年漫裡的主角，永遠積極樂觀。被淘汰時他發了微博，“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回家賺錢了”。
也許努力終會有回報，不知道同樣在演藝圈打拼多年的另一位“老幹部”秦奮，今年有沒有嚐到一絲走紅的味道。他更透徹的領悟是成長一路伴隨著喪失，時光如白駒過隙，幾個月前外公還在電視機前為自己打call，如今卻再也聽不到外公說“阿拉奮奮是好奮奮了”。
而秦奮外公去世的消息，上了微博熱搜。
很多選秀節目裡，導師們都會告訴選手：這個舞臺只是你的起點，失敗了不要緊。這幾乎是沒什麼營養的安慰，畢竟一切資源都會往頭部聚攏，淘汰者只有去其他節目裡當“回鍋肉”的宿命。
但這個宿命今年正在被坤音四子ONER、王菊甚至3sunhine們打破。1米92的大高個卜凡在《偶像練習生》總決賽時哭得一塌糊塗，但幾個月後，他做客《野生廚房》把肉片切成肉疙瘩，還讓總決賽第五的林彥俊“背鍋”。
從節目一直開掛到現實的“菊姐”自不必說，不僅成為綜藝節目的香餑餑，出了新歌，還成為小紅書的美妝達人。即便是《創造101》裡“一輪遊”的話題組合3unshine，如今也發展得風生水起，下週末她們在上海的演唱會即將舉行。
6月底距離高考5天前，女孩們回到老家安徽亳州備考。當然不會像易烊千璽和吳磊參加高考那樣轟動，在搖晃的火車上三人睡倒一片，無人認出，只有出站時粉絲的圍堵讓大家意識到她們已經成名。高一時為了一部手機參加歌詞比賽的明星夢，如今羽翼豐盈。
在高考抉擇和成為偶像的道路上，焦慮與迷茫困擾著這批剛成年的年輕人。Abby已經開始去思考，“很少有人去關注我們的作品，只會去關注我們的刻板印象”。
而吳亦凡那批人意識到同樣的問題，可能是最近。這就是傳說中的偶像進化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