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再無脫口秀”，是人們對東方衛視《金星秀》正式停播新聞的唏噓反應。自2015年1月28日開始播出的《金星秀》，日前被金星本人在微博上宣告終結。金星晒出與搭檔沈南的合影，一句“後會有期”，也許潛臺詞說的是“再會無期”。9月2日中午，金星再次公開發聲：“因為節目做得好，收視率又高，就遭到小人的嫉妒。”
《金星秀》停播，王自健“出走”
從第一期請來周迅為發端，《金星秀》到目前一共錄製了132期，邀請的大牌明星包括劉嘉玲、張鐵林、任賢齊、王琳、楊冪、胡軍、孫儷等等。金星的毒舌姿態和明星的大膽曝料，掀起過無數話題熱點。《金星秀》常年佔據同時段收視前列，也是觀眾茶餘飯後最愛討論的節目之一。“追問情史”“首談離婚”“兩把紅沙發”，金星總能從明星那兒挖出重磅猛料，“我上去就是一巴掌！”“完美。”“人再犯我，斬草除根！”等頗有畫面感的金句也廣為流傳。金星說：“有的人不見得敢和我聊，而且我敢問很多問題，他們不見得敢回答。所以敢上《金星秀》的人，一定是心裡比較敞亮、踏實、自信的人。”
金星被調侃為“娛樂圈政委”，她噴過演員：曾曝出某女演員演戲十分不專業，現場用1234代替臺詞，全靠後期配音，並稱其為“數字小姐”，引發網民人肉搜索。最近人設崩塌的“老幹部”靳東也沒能逃過毒舌，金星說：“我對我最喜歡的靳東最失望，角色太雷同了。”她噴過陶喆出軌：這麼多出軌男，就你會做PPT（幻燈片）是吧，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開產品發佈會呢，提了褲子不認賬就算了，還把這口水都吐到了女人身上，這種渣男，不對，連男人都算不上，就只剩下一個字。她噴過吸毒：當年房祖名和柯震東吸毒事件震驚全國，金星指責父親成龍失職：“爸爸去哪兒啦？都去局裡撈孩子了”。她噴過整容：“我每次去韓國，都不敢往明洞那邊跑。明洞幾乎不說韓文了，滿大街全是打著繃帶的。知道的以為是整容旅行團，不知道的，以為是拍木乃伊偶像片。”
這檔節目突然終結，不少觀眾表示難以接受。本週，本報記者採訪到東方衛視節目編導小潔。小潔說：“《金星秀》只是版面調整，接替其播出的是周播劇《醉玲瓏》，而該頻道另一檔代表性脫口秀《今晚80後脫口秀》不受影響，不會有變動。”
這裡提到的《今晚80後脫口秀》，是東方衛視另一檔代表性脫口秀節目。巧的是，該節目靈魂人物王自健及其幕後編劇團隊，剛剛在微博宣佈出走。2012年5月開播的《今晚80後脫口秀》，歷史比《金星秀》更悠久，由80後新銳相聲演員王自健通過脫口秀形式，展現年輕人對社會熱點、文化事件、時尚潮流的態度和思想，吸引了眾多年輕受眾。
8月17日晚，“80後”剛剛錄製完五週年特別節目，王自健和節目編劇團隊史炎、思文、程璐先後在微博發表告別感言：“節目五年了，逗君千里終有一別。”
同一類型綜藝節目接連發生重大改變，是否代表了其背後的行業風向呢？
尺度與深度，從來難兩全
其實，不止東方衛視停播脫口秀，這一綜藝類型本身，也陷入了兩難境地，政策風險和商業困境都難以突圍。
崇尚“想得深，說得淺”的《曉鬆奇談》（現已改回原名《曉說》）經常以世界歷史為主題，2015年就因節目預告中出現了某些歷史敏感人物，導致停播一週，重新剪輯後才得以播出。2016年，因節目中出現了加拿大原住民歷史，又遭到“加拿大有關部門強烈阻撓，導致節目無限期推遲播出”。高曉鬆表示：“講真話是《曉鬆奇談》的根本，如做不到，寧不瓦全。”
1998年開播的《鏗鏘三人行》，是文化類脫口秀鼻祖之一，竇文濤、樑文道、許子東三人的思想碰撞和侃侃而談成為經典，後來也停播了。《鏗鏘三人行》曾被權威媒體譽為“15年來中國最有價值的電視節目”，據說，它是鳳凰衛視總裁劉長樂最不願意看的一個節目，“因為節目尺度之大，看了會得心臟病”“嘉賓說多少分鐘就播多少分鐘，基本不剪”。
史上下架最快脫口秀當數《吐槽大會》，節目組一開始就是奔著挑戰底線去的，選擇了大量具有爆款潛質的話題，明星、吐槽、黃段子等等。爭議人士當眾接受吐槽的模式，其實是模仿美國喜劇脫口秀《喜劇中心吐槽大會》，雖然國內版《吐槽大會》嚴格將嘉賓侷限到娛樂界，但依然太過“超前”了。
因為限娛令，對網絡節目監管收緊，對視聽節目牌照的要求，限制明星等等，脫口秀隨時有可能觸及雷區。
自身陷困境，恐難以為繼
除了外在原因，脫口秀本身也不好做。北京一位資深媒體人士對本報記者說：“美國電視界熱衷於脫口秀，是因為其總體制作費用低廉。比如王思聰是笑果文化的投資人之一，笑果文化專注脫口秀內容，是《今晚80後脫口秀》和《吐槽大會》的幕後團隊，雖然也有搶佔中國高質量喜劇內容市場的想法，但王思聰為什麼投資？主要還是便宜。”
另外，脫口秀成功與否很大程度上取決於主持人的個性，其中那些出格的個性最容易吸引眼球，隨之而來的就是突破尺度的風險。由多數脫口秀都以主持人命名就可以看出，主持人代表了脫口秀的品牌。
當高曉鬆的脫口秀換平臺時，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換個位置“支攤子”，金星也是一樣，只要她想，隨時可以換個平臺重新開張（轉戰網絡），集中的資源給了脫口秀便利性，但也帶來了隱患。
雖然有編劇等幕後團隊，但絕對核心只有一個主持人，脫口秀存在持續幾十年的案例，但那畢竟是少數中的少數，對任何一檔脫口秀節目來說，持續的優質內容輸出絕非易事，爆款難出，即便有了瞬間綻放，也很難持續發展。
由此直接帶來的是招商困難問題。《金星秀》幕後推手燦星公司（也是《中國好聲音》製作公司）一位製作人告訴本報記者：“《金星秀》第一季差點兒裸奔，開播前一週才找到冠名商。其實早在2011年到2012年，我們公司就給金星製作過一檔名為《金星撞火星》的節目，但效果不盡如人意。2013年底，《金星秀》的樣片就出爐了，但沒想到我們花了一整年時間都沒找到播出平臺，沒有電視臺願意要，直到2015年才定下了東方衛視。”
這位製作人對本報記者說：“各大衛視都跟我們說很想跟燦星合作像《中國好聲音》這樣的真人秀節目，其實就是在婉拒我們做脫口秀。他們不看好這個形式，當時國內還沒有太成功的例子。”
一位資深媒體人對本報記者說：“脫口秀不如選秀有噱頭，不如音樂類綜藝成熟，再加上政策風險，導致其口碑和商業發酵都需要更長週期。比起國外動輒十年以上的脫口秀，國內現在的脫口秀大多在短時間內主動或被動結束，受眾也侷限在年輕人群，賺不了大錢。”
不過，《金星秀》在東方衛視停播，難保金星不會在粉絲呼聲中，像《魯豫有約》那樣轉戰求生，畢竟脫口秀有靈魂人物就有隨時東山再起的本錢。王自健會不會開闢新節目，金星“毒舌”又將在哪裡安放？無論如何，避不開的都是脫口秀市場已經出現的自身升級和商業困境。 （李子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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