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住了個帥學霸是啥體驗?為求輔導,我承包了他高中3年早飯

自行車 李為 耳機 服裝 麵包 愛物語 2019-04-07
樓上住了個帥學霸是啥體驗?為求輔導,我承包了他高中3年早飯

每天讀點故事APP簽約作者:榆木白

1

“紀嘉顏,你看看人家李為淮,再看看你!從小都是吃一樣的飯長大的,怎麼你的分數就連人家的零頭都不夠呢?!”

紀嘉顏戴著耳機一路已經快到了學校,媽媽惱火的聲音依舊能穿透層層歌聲的阻撓,衝進腦海裡一遍又一遍地迴響個不停。

這不僅是因為媽媽太囉嗦,更因為她剛從家門出來的時候,剛好就碰到了騎著自行車飛馳而過的李為淮。

六點鐘已經是夕陽西下,烈焰般的火燒雲將天空映襯出豪裝的蒼茫感,李為淮又沒穿校服,有些寬容的短袖被風灌進去,獵獵作響,飛快地從她身邊擦身而過。

擦肩之時,紀嘉顏看見他微微瞄過來的一眼,他又戴了隱形眼鏡,眼瞳是一種水盈盈的黑。少年的面孔帶著些天然的疏離,只是在看到她的時候,薄脣微微泛起一絲戲謔的弧度,像掛在天空的一個小小月牙。

紀嘉顏看著他消失在視線的盡頭,翻了個白眼,呸!不就學習好嗎?嘚瑟什麼呀?

她走的慢,或許是壓根不想快走。晚自習遲到被罰站,她站在走廊看著窗外燈影下嘰嘰喳喳的鳥兒,覺得自己最近真倒黴。

大前天放學的時候就被灑水車劈頭蓋臉噴了一身水,前天上體育課摔破了膝蓋,昨天買早餐的時候忘記叫店員找錢,今天更甚,自行車竟然莫名其妙地爆了胎。門口修車的大爺又沒來,她只能硬著頭皮把殘廢的自行車拖回小區找人修。

晚自習下課九點半,華燈早上。紀嘉顏戴著耳機,在百轉千回的曲調和回家路途的漫長中,終於忍不住醞釀出一點長吁短嘆的孤獨感來。

正值放學高峰期,一排又一排的自行車三五成群地從身邊路過,直到一輛突兀地在她身前剎車,帶起的等夾著灰塵,一不小心迷了她的眼睛。

紀嘉顏還沒來得及惱火,那個人又往後倒了倒,她一抬頭,就看見李為淮踩著地面,眼睛眨都不眨地看著她。

“你騎著自行車撿破爛兒去了?把車弄成這個樣子?”

別看車子模樣一般,可準是價格不菲。她爸爸不顧她媽媽的反對,執意要給她買個好車,紀嘉顏不懂什麼好不好的,反正能騎即可,可是李為淮一見,眼睛都直了。

從那以後,只要她的車有個磕了碰了,李為淮就跟心疼媳婦似的數落她。

起初她只覺得這個人嘴碎,可是今天,她想起媽媽在耳邊緊箍咒似的天天拿她和李為淮比,煩不勝煩,當即臉色一沉,繞過他就走。

李為淮愣了一下,琢磨著自己好像沒有哪句話說的不對吧,回身跟上去。

紀嘉顏惱火地一回頭,沒想到恰好對上李為淮湊過來的臉,一雙眼睛目光灼灼,紀嘉顏退了半步,警惕地盯回去。

“幹嗎呀跟見了狼似的!”李為淮不滿,“上來,我載你回去。”

紀嘉顏頭一扭:“不用了,我自己走著挺好!”

“現在都九點四十了啊!”李為淮指指自己腕上的手錶,“以你的腿長和步距,起碼還得走四十分鐘!到時候小區都關大門了,你打算扛著車跳牆進來?”

什麼叫我的腿長和步距?紀嘉顏氣得臉都紅了,剛抬頭,來沒來得及張口,李為淮已經一把扯過了紀嘉顏掛在車把上的書包:“快點走!”

……呸!自行車沒壞你了不起啊!

春末的夜晚天氣還帶著絲絲的涼意。李為淮一手一輛車,紀嘉顏坐在後座,瞪著他新買的白T恤,很想拿出畫筆在他衣服上畫幾個豬頭。

到了小區,紀嘉顏跳下來,拉扯過自己的書包,隨口說了句謝謝,頭也不回地進了門。

李為淮看著“哐當”一聲關上的門,第一次對自己產生了些許懷疑,為什麼別人家的青梅竹馬都溫情有加,自己的這個……這青梅泡酒了吧?不光不等他,連自己的車都不要了?

“你拿它幹什麼?”

李為淮衝進臥室,從床底下搬出一個極舊的木箱子,挑了兩樣工具轉身就要下樓,他媽媽從臥室裡出來,低頭看見他手裡的東西,臉立刻黑了。

“修車!”李為淮頭也不回,砰地重重關上了門。

聲控燈在他的腳步聲中一盞一盞地亮起來,又一盞一盞地熄滅。

第二天,紀嘉顏一下樓,就發現自己的車子健健康康地鎖在門口。

她舉著長條麵包站在門口,愣住了。因為車鎖著,可鑰匙沒在她這兒。

身後的門被推開,紀嘉顏回頭,看到了收拾得整整齊齊的李為淮,今天有一點點降溫,他在短袖外套了一個黑色的連帽衫,顯得身材又顯瘦又挺拔。

“你幫我修的?”她指指自行車,“我車鑰匙是不是在你那兒?”

李為淮低個頭看了她好幾眼,原來怎麼沒發現,她竟然長得這麼矮?

“練練手罷了!”他把她的車鑰匙拿出來,紀嘉顏剛想伸手拿,他卻又把胳膊收回去,下巴指了指她手裡的長條麵包,“我還沒吃早飯呢。”

紀嘉顏看了眼被自己咬了一口的麵包,有些嫌棄地撕下來一小半遞過去。

“真小氣!”李為淮一把塞進嘴裡,跨上車,腿一用力已經騎出去很遠,“再不走就要遲到了!”

紀嘉顏把剩下的麵包三口兩口填進嘴裡,剩下的一包牛奶本想揣進包裡,可抬頭看見那個在前方晃啊晃的黑色背影的時候,又鬼使神差地放在了車筐裡。

2

紀嘉顏剛摘掉耳機坐在座位上,就見同桌蘇樂樂湊過來,神色複雜地盯著她。

她疑惑地摸了摸臉:“我開花了?你這麼看我幹什麼?”

蘇樂樂眼珠轉了轉,壓低聲音:“你和李為淮很熟?”

熟嗎?好像還行。

她還沒等回話,蘇樂樂已經搶先開口:“我看見你給他送牛奶了,就剛剛!”

“牛奶過期了,丟掉怪可惜,就給他了。”紀嘉顏閉上眼睛胡謅,“我們一個小區,他住我樓下。”

蘇樂樂一聽,眼睛亮起來,捲了個紙筒當話筒,“紀同學,請問和一個大帥哥學霸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感覺怎麼樣?是不是做夢都能笑醒?”

“笑沒笑醒我不知道,”紀嘉顏板著臉面無生氣地拿出作業本,“但如果你每天都會從自己的爸媽嘴裡聽到一百遍他的名字,我覺得你可能更想把他掐死。”

期中考試成績出來了,總分750,她連附加題都算在一起,加起來連300都沒有湊夠。

一整頓飯,她媽媽看著名次表,滿色陰沉得隨時能炸出幾個驚雷。

等紀嘉顏喝完最後一口湯,心滿意足地抹抹嘴準備走的時候,媽媽終於忍不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怎麼,不打算給我解釋解釋你這二十五分的數學是怎麼考的?!”

紀嘉顏垂下頭去,不吱聲。

“高二的數學,就是閉著眼睛蒙幾道選擇題你也不至於這麼丟人!”媽媽的臉都氣白了,“我就納悶了,從小到大你和李為淮的起點一模一樣,為什麼人家每一次都是第一,偏偏你就爛泥扶不上牆,這麼不爭氣?”

“對啊!我不爭氣!”紀嘉顏猛地抬起頭來,“我就是再不爭氣也是你生的!都說智商會遺傳,人家李為淮那麼聰明你為什麼不反思一下自己?您老人家吹的空調還是我這個不爭氣的賣稿子賺來的!李為淮再優秀,孝敬的還是他自己的媽!”

“你再給我說一遍?”紀媽媽站起來一把掀了桌子,“你有種再給我說一遍!”

紀嘉顏張張嘴,最後還是把聲音嚥了回去,站起來扯過書包,隨手撣了撣落在衣角的菜葉,摔門而去。

單元門正對著一個球場,紀嘉顏開門的時候,正巧碰見抱著籃球滿身大汗的李為淮。

“你這衣服怎麼了?討飯去了?”李為淮擋住她,居高臨下地瞅了一眼她被濺得滿身油星的校服。

“討飯餵你!”紀嘉顏頭也沒抬,繞過他要走。

李為淮嘖了一聲,身子一側擋住她的去路:“嘛呀,這麼凶?”

早晨還給他送牛奶,轉眼就翻臉不認人?

“你管得著嗎?”紀嘉顏的脾氣湧了上來,狠狠將李為淮撞開,頭也不回地走了。

李為淮被撞了一個踉蹌,看著紀嘉顏的背影愣了好一會兒,才搖搖頭走了。怪不得古人說唯女子難養也,誠不我欺啊這是!

中午走得匆忙,錢包沒帶,她索性連晚飯也沒有吃。等下了自習到家,本該已經睡下的媽媽竟然還在客廳坐著,茶几上放著一碗切好了的水果。

紀嘉顏什麼也沒說,端起碗就往臥室走,走了幾步又想起了什麼,從衣袋裡掏出一個信封,放在茶几上。

那是她兩個月的稿費,她回來的路上琢磨了一下,買個實木桌子夠嗆,但換幾個碗還是綽綽有餘。

自己的媽媽自己清楚,從小軍區大院長大,部隊裡待了大半輩子,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小時候她還和媽媽耍耍性子記記仇,長大後知道沒有用,也就不為難自己。反正只要媽媽不提李為淮,她們就還可以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

3

籃球場上的聲音漸漸散了,初夏的夜風也帶了幾絲溫熱,他抱著沾滿塵土的籃球哼著歌晃悠過來,在家門口的樓道上跺跺腳,沒反應,李為淮知道那個不靠譜的聲控燈又壞了。

他摸著黑掏鑰匙,只是鑰匙還沒碰到門鎖,腳踝上就被纏上一個微涼的手掌,李為淮的腦袋一蒙,大叫一聲跳了出去,後背一層冷汗冒了出來。慌里慌張地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強烈的燈光下,他對上一雙黑白分明中的眼眸。

“紀嘉顏?”李為淮愣了,“你丫的大半夜不回家,蹲在這演鬼呢你?”

“喊什麼喊!”紀嘉顏底氣不足地叫了一句,頓了頓,聲音又軟下去,“李為淮我問你個事兒。”

“問什麼?”

“你是不是學習特好?”紀嘉顏的聲音有點古怪。

“我什麼不好啊?!”李為淮樂了。

“那你幫我個忙兒唄!”

“不幫!”李為淮又想起白天時她六親不認的一撞,“你不是不待見我嗎?還找我幫什麼幫!”

“我沒不待見你!”紀嘉顏搖搖頭,我只是挺不待見你的。

“沒有不待見我?”李為淮也學著她的樣子蹲下去,將臉湊到她面前,“行,那你先跟我說說,你白天那齣兒是什麼意思?”

紀嘉顏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誰讓你學習好的!”

李為淮被氣樂了:“我學習好還礙著你了?”

紀嘉顏雙眉一凜:“廢話那麼多!你教不教?”

“教!”李為淮應得乾脆利落,可轉眼又笑成了狐狸,“但是不能白教。”

從那以後,由於每天早晨都會多出一份早飯,紀嘉顏的整個高中再也沒有攢下過零花錢。

李為淮是個優秀的老師,可紀嘉顏實在不是一個靠得住的學生。人都說上帝給人開一扇窗的時候就會關上一扇門,可李為淮覺得,紀嘉顏可能是個桶,窗戶開到了天花板,順便堵死了所有的門。

她睡眼矇矓時隨手寫的文章就能得獎,可對於數學和英語,鉚足了勁兒也死活達不到及格。李為淮夜不能寐地改了無數個教學方法,才好不容易讓她有了點起色,以十張卷子換一分的速度,烏龜似的緩慢地往前爬。

期末的時候紀嘉顏總分終於上了400,她媽媽拿到成績單的當天就給李為淮包了一個大紅包,說提前祝他新年快樂。

李為淮拿著紅包和她炫耀了一星期,拍著紀嘉顏的頭頂笑吟吟地說:“再努力一點,說不定能跟我考一塊去,就算進不了一個學校,考一個城市也不錯,畢竟我不能白教你一年半。”

紀嘉顏呸了一聲沒理他,可晚上的時候卻失眠了。

4

高中的時光好像多長了一條腿的蛤蟆,本以為又漫長又討厭,可是不知不覺間,就已經快走到了盡頭。

高三了。

對於李為淮這樣的人來說,光刷試卷已經沒有什麼作用,要想更進一步,只能一個又一個地參加各種競賽。

最開始紀嘉顏羨慕他東南西北四處飛羨慕的不得了,可後來慢慢就有點失落,高三的題越來越難,可是李為淮卻越來越忙,就連一直把他掛在嘴邊的媽媽都開始碎碎念讓她自己努力不要總打擾他。可就算她想打擾他,現在也找不到人吶!

不過李為淮一年多的心血倒是沒白費,現在的她好歹能進得了前十,再加上自己的第一本書上半年就在學校開了籤售會,她現在也算得上半個“別人家的孩子”。有時候做著題就不知不覺地回想起當年,她才覺得其實學習好確實挺值得嘚瑟的。

晚自習放學的時候,隔壁班一個說過幾次話的女孩子突然找過來,扭捏半晌,才把一個印著花的信封給了她。

紀嘉顏被嚇了一跳,還以為是她對自己有意思,結果接過信封一看,工工整整地寫著四個簪花小楷:李為淮 收。

得,自從上個月李為淮來給她送過一次落在他家的試卷之後,請她給李為淮送情書的人都能湊上兩桌麻將了。

紀嘉顏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數著那幾封情書,直到晨光熹微的時候,她才從床上爬起來,翻出幾張從蘇樂樂那搜刮來的幾張信紙,從網上找了個模板,像模像樣地抄了一遍。

週末李為淮回來,她算準了時間,蹲在小區的單元門前等著他。

李為淮穿著一件黑色的連帽衫,隔著遠遠地看到了她,彎起脣角:“呦,等誰呢?”

紀嘉顏頭也不抬:“我家有一條狗走丟了,你看見我家狗了嗎?穿著一個黑衣服的那個。”

李為淮看起來心情不錯,從包裡拿出一個蛋糕盒子:“你家狗我倒是沒見到,不過聽說這個,”他眼睜睜地看著紀嘉顏往嘴裡填了一塊,笑容愈加明媚,“聽說這個,一般的狗都挺愛吃。”

紀嘉顏劈手奪過蛋糕,一腳踹了出去。

“我告訴你,今兒我可是有正事兒,要不要聽隨你。”

“聽!”李為淮答應的利索,立正站好,裝模作樣地看著她。

紀嘉顏從背後抽出幾個信封,“諾,選一個!”

李為淮沒理他,一把都抓過來,翻了翻:“嘖,字都不錯,怎麼這個就這麼醜呢?”

紀嘉顏大怒,伸手要搶,李為淮一閃身躲過去,又將那一疊信封塞回她的手裡,“得了,就這個醜的吧,回家回家!”

紀嘉顏低頭看看手裡花花綠綠的一堆信封,又瞅著他晃晃悠悠上樓的背影,眼睛裡忍不住劃出幾絲得意的笑意。

5

紀嘉顏的房子朝南,陽光熾烈得有些晃眼。

她好不容易趁著爸媽不在家偷了會懶,只是晒著太陽昏昏欲睡的時候,咚的一聲把她嚇了一激靈。

連忙拉開窗簾,就見樓下的的窗戶飛出一隻籃球,正戳在鋒利的圍欄上,迅速癟成一層難看的皮面,隱約的嘈雜聲傳過來。她隱約聽得見有幾聲是李為淮媽媽的怒罵,還有杯子碗筷被摔碎的聲音。

紀嘉顏殘存的最後一絲睡意也消失了,聽著樓下愈演愈烈的聲音,心也跟著不安地跳動起來。

又一隻箱子被丟出來,有些古舊,沾滿了黑色的油汙,摔在地上的時候蓋子散了,露出一堆用舊棉布裹著的自行車修理工具,最上層,散落著一個裝在透明文件袋裡的信封。

紀嘉顏想也不想地衝出去,只是到樓下她才發現,不只她,住在這棟樓的大多數人都聚了過來,李為淮家的門緊緊關著,走廊裡殘留著血跡。

她只覺得心裡咯噔一震,撲上去狠狠敲門,可任憑她再怎麼叫李為淮的名字,也始終沒有一句迴音。

直到救護車急促的鈴聲由遠及近,停在門口,李媽媽沉默著開門,醫生用擔架抬出一個人。

在家裡從來無法無天的紀嘉顏第一次感到由衷的慌亂。她跟著醫生的腳步跑出去,救護車的門關上,又拉著急促的笛聲開遠,她跟著救護車跑了幾步,漸漸地就跟不上了。

茫然地站在小區門口,圍觀的人群彷彿都消失了,世界只剩下的只有她一個,陪伴著巨大的空茫。

她甚至不知自己是怎麼回過神,將那個被摔碎的舊箱子收拾好,她爸媽拎著購物袋匆匆忙忙地趕回來。

她看著爸媽圍在身側近在咫尺的臉,終於覺得一股強烈的酸澀感驀地衝上來,如針一樣扎中了她的淚腺,淚水止不住地落下來。

6

她們趕過去的時候,李為淮已經躺在了病床裡。

他閉著雙眼,不知是睡還是醒著;她的媽媽坐在一旁,紅著眼底發呆。

紀嘉顏猶豫了一下,敲敲門,他媽媽反應了一會兒才意識到有人探望,開了門,見是她,眼底浮起一絲複雜,示意她進去。紀嘉顏往病房走了幾步,他媽媽頓了頓,關上門,她知道他媽媽有話對她的爸媽說。

“李為淮?”她試探著叫了一聲,有點緊張,更多的是怕得不到迴應的惶恐。

李為淮彷彿什麼都沒有聽見。

紀嘉顏的眼淚唰地就落了下來:“李為淮!你再不醒我就走了!再也不理你了!你聽見沒有?李為淮?!”

“聽見了!”

一聲慢悠悠的迴應在耳邊響起來,紀嘉顏一愣,盯著那雙黑曜石似的眼睛看了好久,腦筋才轉過彎來。

“你沒事兒吧?”

紀嘉顏剛出一出聲兒,立刻被他伸手捂住嘴巴:“噓!別出聲!”

“為什麼?”紀嘉顏一頭霧水,但還不由自主地壓低了聲音。

李為淮捂著腦袋躺回去:“吵得人腦殼兒疼!那什麼,幫我洗個葡萄。”

紀嘉顏立刻翻起白眼呸了一聲,只不過瞅著他被紗布包著的腦袋,躊躇一會兒,還是決定先不和病號計較,提著葡萄開門出去。

水房在走廊的盡頭,急診樓人不多,拐彎的角落裡,傳出她媽媽刻意壓制的憤怒聲音,見她過來,不由自主地收了聲。李為淮的母親垂著頭站在她媽媽的身側,眼圈很紅,臉色卻是青白。

從那天起,紀嘉顏在媽媽和班主任的特別批准下,晚自習開始從學校搬到了醫院,和李為淮一起上。

李為淮雖然被打破了頭,可是智商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只是不願意做題,反倒是紀嘉顏的卷子,只要一有錯題,被他一看一個準。起先紀嘉顏還嫌棄一兩句,到後來,她乾脆把這當成了輔導班,雖然老師有些缺德。

大半個月,他出院了,只是腦袋上多了一頂帽子,遮住了額頭上那條沒拆線的傷口。他似乎絲毫不在意自己已經沒了頭髮,依舊在學校裡又張揚又瀟灑。

只是他變成了住宿生,再也沒有回家。

紀嘉顏偷聽了爸媽的談話,再加上鄰居們的風言風語,大概也能知道那天發生了什麼。

李為淮的媽媽在收拾房間的時候發現了兒子帶回家的情書,只是還沒有拆開,就被他搶走藏了起來。他媽媽不肯罷休,便趁著他外出打球的時候進了他房間,發現了一個早該被自己丟進垃圾堆裡的舊箱子。

那是他爸爸的遺物。

不僅在學校,就連她幾乎從小和他一起長大,也不知道,原來在學校裡風光無限的李為淮,他的爸爸只是一個修理自行車的。

但他爸爸,並不僅僅是個修理自行車的。

從媽媽的隻字片語中,她知道,在很多年前,他爸爸和她媽媽曾經都是同一個部隊裡非常優秀的軍官,只是在一次特別的任務中,他的爸爸被打瘸了一條腿,而自己的媽媽也受了重傷。她小時候曾無意中見過媽媽身上的傷疤。

那場任務後,李為淮和她都搬了家,幾年輾轉後媽媽才搬到這個小區,和他們做了鄰居。只是他的爸爸退伍後並沒有得到很好的撫卹,只能靠著修理自行車為生,不過幾年就鬱鬱而終。

李為淮的媽媽是個心氣極高的女人,看不起他爸爸修理自行車的微薄收入,一個人開起了規模頗大的美容店,與李爸爸的感情也逐漸淡泊。李爸爸死後,她不動聲色地處理掉了他所有的東西,只當自己的生命中從來沒有這個人。

只是李為淮卻偷偷藏起了那個裝滿了修理工具的舊箱子,且從那以後,幾乎再也不肯和她溝通。

而這次,她無意中發現兒子竟然還留著這個箱子,執意丟掉,與李為淮爭吵起來,一時控制不住脾氣,將一個花瓶砸在了他的頭上。

7

六月中旬,高考的成績出來了,紀嘉顏勉強剛到六百。

比李為淮少了九十多分。

她攥著手機在窗口仰望了半個小時的天空,思忖著自己的智商到底比李為淮差哪兒了。

她有點惆悵,可是自己的爸媽卻高興得不得了,媽媽勉強掩住眼底的笑意,湊過來:“顏顏,想考哪個學校?”

紀嘉顏搖頭,六百分雖然挺多,可是和李為淮比起來,自己能上哪個學校?

紀媽媽翻了翻那本志願冊:“那,你想去哪個城市?最好別太遠。”

不知為何,紀嘉顏的腦海裡立刻晃出北京兩個字。

她一把搶過媽媽手裡的志願冊,翻到北京,697分,清華……她突然抬頭,視線牢牢地鎖在媽媽臉上:“李為淮他……有加分嗎?”

媽媽的表情凝滯了一瞬,點了點頭。連一個烈士證書,都遲到了很多年。

紀嘉顏眸光暗了暗,“算了算了,我再考慮考慮再說。”

晚上月色不怎麼好,路燈卻亮得有點惱人。紀嘉顏抱著被子翻來覆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

掛在陽臺的鈴鐺響起來,紀嘉顏愣了愣才想起什麼,一打挺兒從床上滾起來,將鈴鐺上掛的繩子拉起來,果不其然,在細繩的末端綁了一個小小的紙條。

“下來下來!”

她從陽臺探出頭去,四處找了找,才看見站在陽臺上的一團黑影。

“幹嗎?”她小聲問。

“下樓,我有東西要給你!”

紀嘉顏看了看空無一人的小區,拒絕得乾脆:“我不去!”

“有好東西給你!”李為淮苦口婆心,“我告訴你哈,明兒我可就走了,過了這村兒沒這店兒了!”

紀嘉顏的眼睛驀然一抬,還沒等發話,他已經不見了。

8

即使是夏天,深夜也微微泛涼。紀嘉顏鬼鬼祟祟地從單元門探出腦袋,一抬頭就看見穿著黑色連帽衫的李為淮背對著她看月亮。

“你要給我什麼?”她打量了一下他,“怎麼感覺你一年四季都穿這件衣服?”

“我爸給我買的第一件衣服就是這樣的。”李為淮風輕雲淡地回了一句,“你要報哪兒?”

“東三省!”紀嘉顏脫口而出。

李為淮一愣:“為什麼?”

“東北有山有水有傻狍子,暖氣遍佈冬暖夏涼的,多好啊!我們這種文人,就要找一個平靜又舒服的地方才能發揮才華!”

“你上次還說要一輩子留在三亞寫稿呢!”李為淮毫不客氣地冷笑一聲,“你是不是還沒想好?”

紀嘉顏不吭聲了。

“你是不是覺得,和我上不了一個學校挺失落的?”李為淮欺進,她剛想躲,他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

紀嘉顏立刻感覺臉上燒起了一團火。

李為淮也怔了一下,抿了抿嘴脣:“留在北京吧。”他說,“我應該可以上得了清華,我看了,你的分數無論是首師大還是北語都是很好的選擇。”

紀嘉顏目色奇怪地看著他。

“怎麼樣?”他有些急躁地揉了揉她的頭髮。

紀嘉顏惱火地推開他的手:“我幹嗎一定要留在北京?”

“因為我在北京啊!”他瞪著她,回答地理直氣壯。

紀嘉顏看著他的眼睛,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好。”她翻個白眼,答應得有些敷衍,“你說給我東西,東西呢?”

李為淮嘆了口氣,頓了頓,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熟悉的信封:“喏。”

“什麼意思?”紀嘉顏皺起眉。

李為淮什麼也不說,只是用力揉亂了她的頭髮,轉身噔噔噔地上樓了。

紀嘉顏看著那個被退回來的信封,覺得自己已經被氣出了心梗。

回到臥室後,她憤憤地坐了一會兒,把本想把那封信丟進垃圾桶,可是翻來覆去瞅了半天,才發現了一絲不對勁兒。

信封是拆開後,又重新粘回去的。

她立刻拆開,信封是一樣的,信紙也是一模一樣,只是上面的字跡,卻變成了一種有些張揚的風骨。

9

第二天一早,紀嘉顏媽媽起床的時候,發現自己家女兒自己破天荒地買回了早點。

吃早飯的時候,紀爸爸旁敲側擊:“顏顏,今天要開始報志願了。”

紀嘉顏點點頭:“就報北語吧!”

紀爸爸有些詫異:“為什麼?”

“因為……”紀嘉顏眼底的笑意暈染開來,“北語離清華近呀!”(作品名:《我是南風,隨你過境》,作者:榆木白。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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