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劫,英雄冢

朱元璋 朋友圈 秦沛 兔子 一起看小說 2017-05-07

嘈雜的集市人聲鼎沸,攤販的叫賣;禽畜的哀鳴;買賣雙方的爭吵;背脊佝僂的挑夫也高聲喊著讓行...

這個世界別樣的忙碌,哪怕是村婦稚童都難免行色匆匆。可就是這樣的疲累忙碌,他們還是感激上蒼的。只因在這個亂世,能得一份足夠苟活於世的差事,實在已是難得。

十歲的獨孤傲雲身著低調的玄色錦衣,腰間掛著三尺古樸長劍。可就是這樣普通的裝扮,在販夫走卒的世界裡,還是過分的顯眼了。

美人劫,英雄冢

在這個階級森嚴的時代裡,就是菜刀,南人都要十戶共用一把,更不要說佩劍了。

一個佩劍的少年,讓在強權壓迫之下,習慣了苟且偷生的人們選擇了自覺避讓。這接踵擦肩的擁擠街道上,獨孤傲雲的身側竟然出現了一個直徑三尺的怪圈,一路行來,都沒人碰過他的一訣衣角。

同樣是少年,集市的另一頭卻是演著另一種極端。

朱重八瘦弱的身體在地上痛苦的翻滾著,一身打滿大小補丁的布衣,被鞭子一抽,更顯破舊不堪。

那執著鞭子的碧眼大漢手上不停地同時,嘴裡也沒有饒人,“賤民”、“畜生”的不絕於口。

是了,南人,四等賤民。家中不得養犬羅雀,不得有鐵器,甚至漢人最看重的初夜權,也必須獻給蒙人。這是一種怎樣的屈辱?可是麻木的人們似乎習慣了不去反抗。這車水馬龍的集市上匆匆而過的漢人,竟沒有一人出來為朱重八道上一句好話。甚至都很少有人朝著這裡刻意的看上一眼。

朱重八被打得滿臉滿身是傷,身上本就辨不出本色的舊衣幾不蔽體。他強自隱忍著,沒有痛呼出一聲。他沒有開口央求過饒恕,因他深知求也無用。他親眼見過同村的夥伴被色目人打死,那夥伴的家人不住的向色目人賠罪,才領回了那具冰冷的屍體。

朱重八的意識模糊了,呼嘯不停的鞭聲也讓他絕望。他瞪大眼睛,迎著昏黃的太陽,用幾稱微弱的聲音喊道:“若我今日不死,他朝皇袍加身…”

這聲音本是聲嘶力竭,路人和那執鞭的色目人都沒有聽清,可是剛巧經過的獨孤傲雲卻是聽了個分明。

在色目人的鞭子再次落下之前,獨孤傲雲上前一步,握住了色目人的右手手腕。那色目人身材魁梧,身高几乎是獨孤傲雲的兩倍。一個少年而已,那色目壯漢怎麼會放在眼裡?他一揚手臂,本以為可以輕易地把獨孤傲雲甩出幾丈,誰承想這手臂竟然抬都沒有抬起來。

色目人心下暗暗吃驚,這小小少年怎麼會有如此巨力?他蹲身一個掃腿,直攻獨孤傲雲下盤。這一招實為虛招,不過是為了解右手之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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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傲雲嘴角一揚,早看透了這色目人的伎倆。他足尖輕點,一步躍上色目人的肩頭,期間手腕一轉,竟是讓色目人緊握的長鞭脫手。

色目人只覺肩頭一重,也不顧兵器離手,猛然起身,欲讓獨孤傲雲失去重心。

誰知獨孤傲雲本身輕身功夫不弱,任那色目壯漢如何折騰,他都安然立於色目壯漢身上。或肩或背或頭穿梭往來,如凌雲飛燕一般自在逍遙。

獨孤傲雲玩夠了,一個千斤墜把這色目人壓得單膝跪地。色目人這時早就被折騰的沒了脾氣,趁勢連聲求饒。

獨孤傲雲一個旋身,跳到色目人身前。色目人此時單膝跪地,一抬首間,剛好看到獨孤傲雲腰間佩劍。他立時明白這是個得罪不起的主,一身冷汗已不覺溼透背脊。

獨孤傲雲不屑理會那色目人變來變去的臉色,指著躺在地上掙扎欲起的朱重八道:“這是怎麼回事?”

一提起原因,這色目人就忍不住氣憤咒罵出聲,道:“這小畜…”感到獨孤傲雲小小的身體釋放著冷氣,慌忙改口道:“這南人放牛時偷懶,一個剛出生的牛犢,活生生因他的疏忽被牛群踩踏而死。我…”

“就這點事?”獨孤傲雲沒空聽這色目人嘮叨,語聲之中盡顯不耐。

那色目人用力的點了一下頭,直直的看著獨孤傲雲腰間的佩劍,緊張的嚥了一下口水。心中正自權衡,若這少年真的忽然發難,自己幾成能保一條小命!

獨孤傲雲朝著色目人扔了十兩銀子,道:“他,我帶走。”

那色目人條件反射地接住了朝自己拋來的東西,見是銀子適才驚懼的臉上忽然就現了笑容。口中稱道:“不,不,不敢不敢…”手中的銀子卻是牢牢攥著,哪見半分推脫之意!

獨孤傲雲也不屑睬他,徑直走向朱重八。

朱重八這時掙扎跪起,朝著獨孤傲雲一拜,口中稱道:“謝主人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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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放牛郎,每月可得銀二錢,這十兩銀子的確不足以買他終生。可單這救命之恩,本就該當牛做馬,結草銜環。這一聲主人,朱重八叫得並不冤屈。

獨孤傲雲趕緊搶上前去,扶起朱重八,全沒在乎他那遍體混合了血汗的汙穢。“先走再說。”獨孤傲雲低聲道。

朱重八倒也是個聰明人,輕點了一下頭,就在獨孤傲雲的攙扶下艱難地向集市外走去…

一個錦衣佩劍的偏偏佳公子,一個破衣不蔽體的骯髒放牛郎。他們相攜走出集市的身影,閃著比那昏黃的天日更耀眼的光芒。可就是這樣的耀眼,路人也不過匆匆瞥上一眼,而後各自奔忙。

日落時分,獨孤山莊。

獨孤傲雲手裡提著一隻木籠,木籠裡是一隻毛色純淨的黑兔。今日走了四個集市,只為了找一隻不會哭紅眼睛的小白兔。

可是…

唉!但願能過師妹那關吧!都怪自己一時興起,買了只白兔逗師妹開心。誰知只一天,就把她惹哭了。

“小玉一定很傷心,雲哥哥你看,它的眼睛都哭紅了。”

“小玉一定是很孤單...”

“小玉真的好可憐...”

“雲哥哥,找一隻不會哭紅眼睛的小兔子陪陪小玉吧!”

“……”

獨孤傲雲想著師妹的話,在自家門前躊躇良久。忽然一道白衣若雪的嬌俏身影飛落在獨孤傲雲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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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七八歲的女童,粉雕玉琢的小臉苦著,似乎受了莫大委屈。對著獨孤傲雲嗔道:“雲哥哥不過出去找一隻兔子,怎麼需要這麼久?雲…”

“月兒,你看這黑色的兔子可好?”獨孤傲雲沒等女孩說完,就討好地把手裡的木籠提起,舉到名為月兒的女孩眼前。

“什麼?”女孩先是錯愕,看清了是隻黑兔立馬不悅道:“不要不要,月兒要的是白兔,雲哥哥卻拿只黑兔回來糊弄我。”

女孩說完話就咬著嘴脣,兩隻眼睛水汪汪的,好似只要眨一下,淚水就會決堤而出。

獨孤傲雲忙道:“這黑色的兔子不會哭紅眼睛。”

“哼!”女孩哼了一聲,一跺腳,旋身就走。

“月兒,別走。”獨孤傲雲放下手裡的木籠,一把抓住女孩的手臂,道:“是雲哥哥不好,雲哥哥帶著小黑去陪陪你的小白好不好?那樣也許小白就不哭了呢?”

女孩“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臉上霎時間雲散霧開,嗔道:“什麼小白?它叫小玉。”

獨孤傲雲見女孩臉上有了笑意,總算鬆了口氣,道:“好,是小玉。我們帶著小黑去陪小玉。”

獨孤家的硃紅色大門緩緩地關上了,這厚重的大門似乎能隔絕外界的一切紛擾,但那也只能是似乎。

今天的月兒很奇怪,以往蹦蹦跳跳、歡樂活潑的她,此時毫無活力,一路綴在獨孤傲雲身後,低著頭蹂躪手裡的紅綾。

獨孤傲雲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女孩。

心不在焉的女孩卻是不知走在前面的人,已然停下了腳步。她還保持著原本的節奏,準準的和獨孤傲雲撞了個滿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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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傲雲哈哈大笑,女孩卻是全不理會。

此時獨孤傲雲才覺出不對勁來,心道:“月兒還在生我的氣?”

“是雲哥哥不好,月兒不要再氣了好嗎?我明天,明天再去找,一定找到一隻不會哭紅眼睛的小白兔。”獨孤傲雲低頭看著月兒的眼睛,一張俊美無儔的臉上寫滿了歉疚,誠懇地反省著自己的錯誤,並做出保證。

這是他慣用的招式,此招一出,女孩總是會敗下陣來。因此,這話說起來也是駕輕就熟。

“雲哥哥,我爹爹說我們明天就要離開濠州了。”女孩伏在獨孤傲雲的懷裡沒有起身,甚至還伸出雙臂緊緊的抱住了他。

“什麼?去哪裡?為什麼?”獨孤傲雲一連三個問題問出,卻是不知自己到底想知道什麼。他一臉的茫然,甚至都沒有注意到女孩的主動親暱。

“不知道,爹爹沒有說。”女孩貪婪地呼吸著獨孤傲雲身上的墨香,這時候她只想靜靜地抱著她的雲哥哥。

獨孤傲雲道:“我去求師父。”

他是真的亂了分寸了,甚至伸手試圖推開女孩。這動作以往他是不會做的,也沒有機會做。他心裡只是想不能走,不可以走,可是為什麼呢?一時卻是想不出來。

女孩一把拉住獨孤傲雲的衣襟,送上一個香軟的擁抱,道:“別走,雲哥哥,爹爹等下會來找你的。”

這時的女孩再也抑制不住奪眶的淚水,這溼熱的液體打溼了獨孤傲雲的衣襟,也燙得他的胸口生疼。

女孩輕聲的問:“雲哥哥,你會忘了月兒嗎?”

這一聲輕問裡有掩不住的哽咽,聽得獨孤傲雲整顆心一陣不明所以的悶痛。

“不會,我會永遠記得我的月兒。”獨孤傲雲用下巴輕蹭著女孩的墨發,不覺間已然將女孩看成了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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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聽了這話,忽然破涕為笑,蹦噠噠地跳離了獨孤傲雲的懷抱,道:“雲哥哥,我會很想很想你的。”

語罷,她嫣然一笑,繡鞋輕點,翩然而舞。這小小的白色身影與其旁的一片梅林相融。那朵朵傲雪的紅梅在這一笑一舞之下,哪裡還見半分顏色,只成了這白衣女孩的陪襯。

獨孤傲雲此時已然看痴了。不知何時,月兒變得這樣的美,美得那麼的不真實。

“雲哥哥,爹爹在聽風軒等你!”女孩不知何時已然不見了身影,聲音從梅林深處傳出,驚醒了迷醉在這唯美畫面的獨孤傲雲。

聽風軒。

馬如龍此時正在和獨孤家家主秦沛對飲,要說這獨孤家家主為何姓秦,這就是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了!

話說這濠州獨孤家本姓秦,家祖秦觴曾官居禮部尚書,此後世代為官,正經的官宦世家,書香門第。

到了獨孤傲雲太祖秦橫這一代,正趕上蒙古鐵騎入關。這時的朝廷腐朽已極,奸臣當道,秦橫毅然辭官歸隱,棄筆從商。以一個政客的心機去商戰自然如魚得水,哪有不富的道理?

不過三十年,秦家儼然已有富甲天下之勢。

不過木秀於林風必摧,人若無暇遭天妒。

這秦家人人形容俊美,文采風流,卻也代代情痴。身居高位,卻都一生一妻。偏這妻子個個短命,不得善終。這也導致了秦家幾乎世代單傳,人丁單薄。

所謂飽暖思yin欲,無為盼弄孫。秦橫五十歲時把家業交給其子管理,自己則寄情山水詩畫,欲含飴弄孫、頤養天年。

誰成想這時秦家唯一一位女主人,秦橫的孫媳婦張氏忽然暴斃,留下這一家三鰥夫,並一個兩歲男童。

一日一破衣跛足的道士不請自來,說與此地主人有緣,來了前世一段善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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跛足道人指點秦橫說:“這秦字通情,秦家子弟哪有不受情之所苦的道理!要想破了這情關需得倒姓孤獨,方可子孫綿延。”

這秦橫許是人老智遲,竟然真的信了這跛足老道的話。把家譜取出,大筆一揮這曾孫就正式姓了獨孤。

聽風軒本是這獨孤山莊東北角的一片竹林,馬如龍三年前來到這裡,伐竹為木,建起了這一小小竹屋。

此時竹屋中有兩人對面而坐,一人錦衣玉冠,一人灰布勁裝。

“龍師傅心懷天下,要走,我秦沛是萬不該留。可令愛還不盈八歲,真的要帶著她行走江湖?”秦沛這樣說並不是沒有私心,但也是真的心疼那聰穎可愛的女孩。

這秦沛口裡的龍師傅,便是化名龍嘯的馬如龍,此時的江湖第一劍客在這巨賈眼裡不過是個走鏢的普通武師。那一句“心懷天下”也不過是奉承之言罷了!

馬如龍道:“自然不會帶在身側!”

秦沛道:“那何不把令愛留下,你我兩家結秦晉之好,在下必待之如同己出。”

聽了秦沛的話,馬如龍面上現了一分愧色,道:“實不相瞞,龍某隻有這一女,不求她一生富貴榮華,只一生平安康泰足矣!”

“唉!”秦沛嘆了一聲,知馬如龍是怕了這獨孤家世代克妻的傳聞,這話題也只好作罷!

一個江湖劍客,一個世家儒商。二人能聊的本就不多,這一來,更加相顧無話,不久秦沛就起身告辭了!

獨孤傲雲知師傅在聽風軒,一路疾馳,幾個起落間已然到了竹林外緣。

此時竹林深處劍鳴鏗鏘,馬如龍手握一柄三尺青峰,正舞得虎虎生風!那一刺一勾、一掃一抹間,盡顯瀟灑脫塵。

獨孤傲雲不覺被這份瀟灑感染,拔出腰間佩劍,逐個動作一一效仿。獨孤傲雲雖不能像馬如龍般身法自在隨性,但舞出來的招式卻也有八分神似,像模像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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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大一小兩個武痴於竹林之中恣情於劍道妙境,渾然忘我,月上中天竟尤不覺。

馬如龍內力雄厚幾個時辰了也不見一分疲態,再者他手裡這赤霄劍久未出鞘,也是龍吟不絕,不捨歸鞘。可十歲的獨孤傲雲就是再聰穎機敏,三載的武道修為也不可能和馬如龍相比,此時已然氣喘吁吁,停下手中之劍。

一個劍客的五感怎能一般?早在獨孤傲雲踏進竹林的那一刻起,他的一舉一動都沒有逃過馬如龍的感官。這赤霄劍本是天下至寶,百年來見過它的人都已然命喪黃泉,可今天馬如龍卻故意讓獨孤傲雲得見這一帝道之劍,他到底意欲何為?

摘自——《美人劫之帝道赤霄》

作者:獨賞瓊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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