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孫遍地帝顓頊

顓頊 黃帝 春秋戰國 少昊 易畔書院 2017-06-09

司馬遷《五帝本紀》中,寫黃帝之後繼承他事業的是帝顓頊。然而,在他給帝顓頊寫的紀中,第一段交待帝顓頊與黃帝的關係,第二段是吹捧的話,第三段說帝嚳繼其位,字數不多,沒有任何事蹟。

我們前面講了,伏羲與太昊、神農與炎帝並無關係,黃帝也並不能叫做軒轅氏。但“帝顓頊高陽氏”的說法卻是古來有之,除了《左傳》在同一文中同時列出“顓頊氏”與“高陽氏”似有並稱之意外,其他我們能見到的所有材料幾乎都將顓頊與高陽看做一體。關於“顓頊”和“高陽”這兩個名字,進入現代以來學者們進行了太多的探討,但可以說幾乎全是穿鑿附會。望文生義者有之,強拉硬扯者有之,以今證古者有之,憑空相像者亦有之。直到我看到葉林生先生的顓頊“月神”說,突然感到眼前一亮,因為多看來縈繞心底的“顓頊死即復甦”一事似乎解開了。可是對“高陽”研究始終無進展。

其實,在今河北省保定市境內,有兩個很不起眼的縣城,卻是中華古文化的起源地,其一為高陽縣,其二為望都縣,其三為唐縣。高陽縣,即因高陽氏居此而名,望都與唐則與帝堯相關。高陽,北距北京150公里,在仰韶時代為後崗一期文化的勢力範圍。索秀芬、李少兵《小河沿文化年代和源流》一文曾描述道:小河沿文化一經形成於燕山以北地區後,其中一支向南越過燕山,在燕山南麓和河北省北部,形成素面陶為特徵的雪山一期類型。然後向南推進到河北省中部地區。我的推測,涿鹿大戰之後,黃帝族一些部落向南逐步推進,其中一個叫做“高陽”的崇拜太陽的部落進至此地,從此“高陽”既為此族的族名,又為此地的地名。後來,高陽部族進一步南下進至原後崗一期文化核心區——豫北冀南地區,東與大汶口文化毗鄰,西與西]王村文化交界。在這裡,高陽族的宗教信仰逐漸成熟起來,出現了“顓頊崇拜”,後人在傳說的過程中,顓頊與高陽這兩個名字逐漸混同起來,形成了我們所熟知的“帝顓頊高陽氏”。

高陽之名,無疑與太陽崇拜是有著某種關聯的,我們將高陽族理解成太陽崇拜民族應能說得通。而顓頊,卻不一定是“月神”,其實用“日神”也能解釋“死即復甦”。顓頊與高陽,也有一個“合二而一”的過程,但這個過程開始得很早,且是在流傳中自然形成的。高陽之名,應早於顓頊。

我們在以前的文章中說過,黃帝取得涿鹿大戰的勝利後,即在涿鹿建都,並未南下。實際上顓頊一族就成了黃帝族中最早南下的一支。當時的中原,東方為乘勢發展的少昊族,南方為千年古族大河河文化,西為太行山所隔,顓頊族的發展可以說是困難重重。在仰韶時代之後、龍山時代之前的這個過渡階段,在豫北冀南原後崗一期文化的廣大區域內,突然出現了一支“大司空文化”。時至今日,考古界對大司空文化的認識還很不充分:它的範圍很大,但遺址數量少、規模小;它的來龍去脈不十分清楚,與周邊文化明顯有著廣泛的聯繫而自身特點又非常鮮明;因為材料不足,甚至對它的年代都難以做出準確測量。實際上,這就是北方來的高陽族所創造的文化。它雖然來自北方,卻對周邊文化的先進因素兼收幷蓄,因此顯得頭緒繁多;它雖然攜黃帝餘威而來,但畢竟初來乍到,因此還談不上強勢文化;它存在的時間雖然很長,但大部分時間都在東方少昊的威脅之下,又有南方大河村文化的強力抵抗,因而步履維艱;它的後世子孫很快培養出不同的強勢文化,他們的光芒都蓋過了自己的祖先,這就給後人考古研究還來了困擾。

與少昊相比,顓頊後裔可謂風光無限:在龍山時代,有虞氏稱霸一方,夏后氏也取得飛速的發展;進入青銅時代以後,其後裔分別建立了全國性政權夏和商;在南方,祝融八姓廣泛分佈;到了戰國時代,四大強國齊、楚、秦、趙全部是顓頊子孫。以至於在《尚書》裡,顓頊被徑直稱做“皇帝”。

典籍有載,有虞氏出自帝顓頊,周代的陳國為有虞氏之後,而戰國齊的公室乃陳國亡人。戰國齊威王“陳侯因齊敦”的銘文上也明確承認“高祖黃帝”。典籍記載與歷史文物高度契合,當再無可疑,同時也間接證明了有虞氏出自帝顓頊、帝顓頊出自黃帝之說不虛。楚國雖地處南方,但屈原一句“帝高陽之苗裔兮”也確指楚族出自顓頊。秦國地處西僻,景公墓出土的石磬上“高陽有靈”的銘文也證實《史記》關於秦國“帝顓頊之苗裔”的記載。趙與秦同宗,秦出於顓頊,趙也當然出自顓頊。夏后氏與顓頊之間的關係,我們後面還會重點談到。

古來研究者都將見於《尚書》和《山海經》的“絕地天通”一事繫於顓頊名下,《國語》更是給出了詳細的解釋。我的觀點,這件事,玄玄乎乎,還是當神話看吧。

子孫遍地帝顓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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