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志敏當了一個不小的官，在一個地級市當“一把手”。五十出頭沒有背景的他，完全是憑著實幹走到今天的位置，還是個不折不扣的清官。說起來，莊志敏的兄弟、親戚、鄉親、朋友、同學，都曾試圖借他之力得點實惠，但沒一個如願以償的。兩個哥哥還在鄉下種田，侄兒侄女的就業也都是通過自身努力。
莊志敏的老家是深山裡革命老區的一個縣，他每年回一次老家，看看鄉親和家中親人，每次都是自己搭車，沒有一點大官的氣勢。
當年上任不久後回家，四鄉八鄰的人都來看他，當地政府也派人來拜訪，顯得不一般的熱情。鄉親們帶的禮品他收下了，然後折算成等值的人民幣退了回去。“我一個拿工資的，日子過得都不容易，鄉親們就更不容易了，無功不受祿，怎麼好意思收他們的禮物。”
他大哥當時就不樂意了，“你就一個不開化的死腦筋!這是不給老鄉面子，你就不能通過其他方式回報他們嗎?譬如跟我們這兒的父母官說說，把村裡的基礎設施搞好一點?”
“這是本地政府要考慮的事情，我不在這為官，哪有遙控的權力。”
“沒見過你這麼當官的。都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可你這得道的人都不風光。我看你以後還是別回來吧。”
這次莊志敏沒帶家屬，一個人回來了，打算去父母墳前上了香就走。兩個哥哥家都不歡迎他，他知道。
“志敏回來了嗎?”遠遠的，有人在招呼他。扭身回頭看，是村裡的一位姓李的長輩，自己從小叫他“叔”的。他忙應聲上前，掏出香菸尊敬地遞過去。
“離這不遠的王莊你去看過嗎，就是出過貪官的那個莊子?”老人問。
莊志敏一聽這話頭，就大概知道李叔要跟自己說什麼了。
“你真該去看看那莊子，那裡建得像花園一樣。王書記被抓的消息傳來後，王莊老老少少幾百口去市政府請願，說王書記是個好官。照我看，王書記是貪官但也是好官。你的官要比王書記大得多，按說為村裡辦事更容易，可你……”老人搖搖頭不說了，轉身走遠。
看著李叔的背影，莊志敏嘆了口氣，對自己說:“走吧，往後別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