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冬 | 《樑注莊子》第一季完結篇:愛你們,晚安

莊子 樑冬 孔子 險惡 讀書 顏回 養生 自在睡覺 2019-04-11
“枕著《莊子》,睡個好覺。大家好,歡迎收聽今天的《樑注莊子》。”你知道我有多喜歡說這句話嗎?因為已經說了一年了。今天是小樑做的《樑注莊子》的最後一期。很感恩大家一直的陪伴。說好了不粘連的,對不對?今天,讓我們一起做一個簡單的複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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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莊子的《內七篇》到底在說什麼

《莊子》內七篇的第一篇《逍遙遊》,和我們分享瞭如何做世界的旁觀者。

當經過足夠長時間的沉潛以後,鯤自然會化為鵬。它飛到地球以外,看到蒼茫大地時,產生了一種“外天下”的新自由。

其實,這個世界上有沒有鯤化為鵬並不重要,你是否在每一天,或者每一個當下,有一種把自己從困窘的生活場景中抽離出來的外天下之心,才比較重要。

當你抽離出來以後,就會發現自己曾被大小、好壞、高低、貴賤……這些成形的概念所綁架,其實是沒有意義的。

所以莊子在《逍遙遊》裡面講“至人無已,神人無功,聖人無名”。因為你不在這個遊戲裡面,所以你對遊戲的規則就不那麼在意,這是獲得逍遙的開始。

“應無所住而生其心”——你沒有駐紮在裡面,所以生出了自由的心、逍遙的心。

第二篇是《齊物論》,莊子從“南郭子綦隱機而坐”,俯仰嘯歌,談到對於天籟的感應。

天籟是什麼?天籟是產生世間萬物萬象,產生各種聲音,或者不是聲音的其它所有相的基礎。

我們甚至在《齊物論》裡看到了全像宇宙投影理論的古典文學版本。

如果你相信世界是一個完整的整體,你是世界的投影,在你身上匯聚了萬千祖先,他們所有的經歷、記憶、傷痛、歡樂,都以某種方式傳遞在你身上。

那麼,你也理解,你看到的世間萬物,都不過是內在價值觀的投影,就會產生一種“我是世界的投影,世界是我的投影”的連接感。

你和世界本身就是一體的,於是,萬物同齊。

第三篇是《養生主》。在《養生主》裡面,我們從庖丁解牛的故事,理解了“以無厚入有間”、“官知止而神欲行”等等。

我們只不過是一片塵埃,遊離於世間。如果能夠順著各種因緣和合之力,在該停的時候停,該走的時候走,自然不會被世間之大相所阻礙,不會被夾成“人餅”。

庖丁的那把“刀”是我們在世間的比喻——我們進入世間,以無痛的方式在世間遊走,不受其傷;當我們抽刀而出的時候,會發現有如心行

“合於《桑林》”,踏著節拍,當我們老了,還能有如少年,就像一把剛剛開刃的新刀一樣,這算是在世間遊走的快樂吧。

關鍵是《養生主》告訴我們,不僅僅要學會在世間遊走,還要意識到,我們的精神、我們的信息是薪火相傳的。

木頭可以燒乾,但是那把火卻藉由一根木材、一盞油燈延綿不絕,那才是我們的主。

所以小樑在看完《養生主》以後,有一個感受——養生,是我們此生的狀態;養主,是我們跨越時空的法門。

“主”其實是我們每一個人歷經浩劫,內在保留的情緒記憶。我們和世間所有有情、無情眾生之間的關聯,作為一個信息載體,一直被保留了下來。

第四篇是《人間世》。顏回問孔子:“如何面對世間人心的險惡?”

孔子告訴他,人心險惡本來沒有什麼問題,你不瞭解人心險惡,才是真正的問題

所以才有了“為善無近名,為惡無近刑”的呼應。因為人本來就是這樣,世間本來就是如此。

第五篇是《德充符》。在《德充符》中,我們發現某些奇形怪狀的人,之所以仍然綻放著人性的光芒,是因為他們保持了一種抽離於外在奇形怪狀的樣子,也抽離了沒有錢、苦逼的生活狀態……

其實這些都不應該是阻礙你和世界遊戲規則之間進行無限連接的理由,一旦你成為一個與世間遊戲底層規則連接的人,各種外在的有形的不堪就不再重要了。

這就好比一部能上網的手機,哪怕長得醜點兒,和一部鑲著鑽石,卻不能上網的手機的本質區別。

第六篇是《大宗師》。莊子在《大宗師》裡與我們分享,要獲得心裡想要的一切,是不可以向人學習的,也不可以向書本學習,而是要“以大道為宗師”。

就像AlphaGo學習了人類所有的棋局,而AlphaGo Zero是在向遊戲規則學習。所以,AlphaGo Zero用了不到半年的時間,就完勝AlphaGo。

《大宗師》說的是,每一個當下,每一個時空的況域,都是我們學習的根本。

我常常和太安私塾的同學說:“讀書的目的,僅僅是用來讀書,是你在看書的過程當中,體會到你與他人的連接,體會到你與他人之間的關係。”

你藉由與他人的連接和關係,看到自己內在心性的起伏,進而瞭解這個不可捉摸、不可言喻,很像“大道”的狀態。當你理解了自己的內心就是這樣的狀態時,你就幾於道了。

在這一系列的和合下,才有了第七篇——《應帝王》。《應帝王》是關於如何管理天下的討論。

其實管理天下和管理自己是一樣的。我們每個人的身體裡都住著無量眾生,有各種細菌的集成,也有過往祖輩信息的集成,也有我們和在當下所有人連接的集成……

就有如你打開自己的微信通訊錄——微信根本就不是一款APP,它是你與世界所有人、所有事物連接的總和。

對待這樣的狀況,任何我們自以為聰明的努力,可能意義都不大。

莊子在內篇和外篇裡面,提到了很多神仙,提到了很多有意思的人。但我們知道,那都是他開的玩笑,都是他隨口杜撰的。

順著《莊子》的內七篇,我慢慢地看到了一種世界觀。在莊子的心中,根本就沒有一個所謂的超於人之上的人,或者是超於人之上的神,只有一套算法,一套隱隱地滲透在每一個時空裡的總規則。

所以讀《莊子》,越讀越覺得他什麼都在說,又什麼都沒說。

在《樑注莊子》快要結束的時候,小樑赫然發現,我之前說的所有關於《莊子》的,無論是文字上的考據,乃至道理上的推論,以及自己價值觀的漂移,都是沒有意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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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也許我們什麼都把持不住

內七篇講完後,我也講了外篇裡的一些文章,有《至樂》、《駢拇》、《徐無鬼》、《達生》、《秋水》、《知北遊》等等。

小樑沒有講完所有外篇,甚至連《知北遊》都沒有講完。

《知北遊》的最後有一個故事,顏回問孔子:“一個人如何才能保持自己內在的安定,不會因為時代的變化、外界周遭環境的變化,讓自己的內心被遷移,被粘連?”

我以前不太理解這種狀況,後來突然意識到:你認真想想自己人生當中最快樂的那一段時光,其實並沒有你想得那麼快樂。而後來我們活得很快樂,或者大部分情況下,都比我們當年想象的要好得多。

我在大學時,覺得可以隨時吃雞腿,一箱可樂一半拿來喝,一半拿來泡腳,就已經很幸福了。現在我也許可以做到這樣,但是我也不覺得這有多幸福。

所以你對過去的所有依戀、對未來的所有期盼,其實是沒有意義的,因為這一切都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快樂。

從“諸漏皆苦”,到“涅槃寂靜”,到“諸行無常”,當然還有一個“諸法無我”,這四個維度,恰恰推導出了“安住於當下”的結論。

曾經,我在採訪宗薩蔣揚欽哲仁波切的時候,他說:“要安住於當下。”禪宗也說“要活在當下”,把你所有的精力、時間、觀點注入到現在,就是當下。

我們之所以能夠做到“不將不迎”,並不是因為我們的思維境界有多高,也不是因為我們的鍛鍊有多特殊,只是因為我們意識到了一個特別樸素的真相——童年很辛苦,天天盼著長大。過去沒有想象的那麼美好,未來也不會有多好。

就像我們生活的現在,作為過去的未來,也沒有那麼好一樣。當你意識到“諸漏皆苦”的時候,自然而然地就開始放下對過去的執著和對未來的期盼。

我手上拿著的這本中州古籍出版社出版的《莊子》,有一篇前言,安繼民先生在前言裡說:“在莊子那裡,他把一切關於終極問題的討論,都濃縮到了對於時間的考慮上。”

當我們花很多時間,把時間作為接近“道”、接近“神”的代名詞的時候,你就會發現——時間所錨定的過去、所界定的未來,原來都不是我們想象的那樣。

“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所以自然而然地你會得出“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以無所得故”。

小樑非常感恩在過去這段時間裡,每一位朋友有意無意的陪伴。在我陪伴你的時候,你也在陪伴我。而我做了什麼呢?我不過是發出了一些音波,你不過是藉由這些音波體會了自己。

表面上我們有了連接,其實過去就一直連接著,否則的話你不會來聽;未來也一直連接著,因為這些記憶都會在。

但是過去沒有什麼連接,未來也不會有,有和無都是同時存在的。

你一旦意識到有無是同時存在的,你就進入了“可有可無,方可方不可,無可無不可”的狀態。

所以《樑注莊子》一直都在,會在喜馬拉雅FM上掛著,您想起來的時候,就來跟它打個招呼吧。

明年,也許我們會做另外的節目,但那是另外的事情,我現在並不期待,或者不那麼期待。

因為我們早已完成了一個簡單的動作,這個動作就是:晚安。

謝謝你,每一位喜歡《樑注莊子》的朋友。

愛你們,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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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樑注莊子》第一季收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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