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油滋了

農業 血腸 散文 文化 作家鄭旭東 2018-12-09
散文:油滋了

看到這個題目,我敢說,很多人的是要流口水的。

油滋了,這個名稱很古怪,我也不知道這樣寫對不對。很可能年輕人不一定知道是啥東西。其實,很簡單,就是豬的板油或豬的肥肉膘,㸆葷油後剩下的碎渣,也有人叫它油梭子。這些年,很少有人家吃葷油了,所以,能夠吃到油滋了的也就很少了。但是,它那獨有的味道,卻還長留在很多老輩人的記憶裡。

以前,東北這個地方,豬都是一家一戶散養的,每家院裡都有一個豬圏,窗戶下放一個豬槽子。家庭生活好的養一頭老母豬,“老母豬,小銀行”,豬下羔子可買好多的錢,一窩豬羔子差不多頂上一個勞動力幹一年掙的錢多了。家庭生活次一點的人家,也要養一兩頭“克郎”,過年殺年豬,外加㸆葷油。不養豬的人家很少,不是“跑腿子”,就是不正經過日子的人家。

“小孩,小孩,你別哭,過了臘八殺年豬”。當年,老輩人都是這樣哄孩子,實質上是一種期盼。日子清苦,一年見不到肉腥,不但小孩子饞,大人也饞。過了臘八殺年豬,是老百姓根據東北的氣候來決定的。臘八前後正是“三九四九,打罵不走”的季節,天寒地凍,有冬天串門習慣的人,這個季節都不走,可想而知,天該有多冷。室外的溫度都在攝氏零下三十度左右,天氣寒冷,飼養的肥豬基本上也不長膘了,它幹吃糧食不長肉,還養它幹啥,所以,家家戶戶開始殺年豬了。

雞叫三遍,天剛麻麻亮,幾聲豬叫,村裡的人聽豬叫的方向,就知道誰家今天殺年豬了。不一會,準有人找上門來,請主人去吃豬肉,血腸。這天,若是沒有人命關天的事,都會去吃豬肉的。

傍晚的時候,狗咬吵吵的,一個個喝得臉如桃花的爺們,哥們從殺年豬人家的院子裡走出來,聲音震得天上的星星一閃一閃的:

“王大下巴家這頭豬夠個,豬肉膘一巴掌多厚,那板油我拽下來裝一洗衣盆!”殺豬匠高大眼珠子有點喝高了,眼睛紅紅的,如燈籠。

“可不是唄,比你兄弟媳婦大白梨的屁股都肥!”

“給我滾,你也長長心吧,明年也殺一頭隔年陳的豬,別老張嘴吃別人家的!”。高大眼珠一句話,噎住“張二褲襠”,再也不吱聲,一個勁往褲腰上拽褲子。

一家殺年豬,幾乎全村裡的人都議論,議論中心是誰家的豬肉膘厚,誰家的豬瘦。殺的豬肉膘厚,說明這戶人家豬喂的好,明年一年不會斷油水。所以,殺豬匠給豬開膛的時候,大家都圍著看,有的人還用巴掌量量厚度。看到膘的厚度是兩指還是一巴掌,豬的膘越厚,主人越高興,實現了願望,豬沒有白養。豬板油的顏色非常白,有人說女人皮膚好,膚如凝脂,如豬板油似的,形容太形象不過了。

散文:油滋了

㸆葷油都是在殺豬的第二天進行,將豬的板油切成小塊,放在鍋裡用小火慢慢地加熱,不一會兒,隨著溫度的增高,鍋裡響起了滋啦滋啦的動靜,這是㸆出了油來。白色的油熬出來後,用勺子一勺一勺地舀出來,然後,用勺子背使勁壓還沒有擠乾的肉塊,慢慢地,原來很大的油塊的縮小變硬,當變得褐色時候,說明油已經㸆幹,撈出來剩在鍋裡的纖維品,就是油滋了。油滋了金黃的顏色,香香脆脆的,一股誘人的葷香,可以說,每一個東北人都迷戀過這種味道,出鍋後要散點鹽末,味道更好!那叫一個香啊!

油滋了是一種特殊的香,入口又香又酥,怎麼吃都可口,撒上鹽,就小米飯吃,不撐挺脖不會撂筷。包酸菜餡油滋了蒸餃,油滋了燜豆角幹,蔥花油滋了大餅,油滋了蘿蔔菜糰子,反正怎麼吃,怎麼香,是高端美食,意猶未盡。

時代發展,物質豐盈,人們吃肉已經出現疲勞狀態,一步步疏遠中。我感覺,現在吃喝要是都純粹講究營養和科學配比,已經陷進程式化的僵化,吃啥就想到長壽與否,似乎有點憋屈了人口感和慾望。

油滋了是擠出油的殘餘物,每當看見了它,我就想起來我自己,或者更多的老年人。人老了,是不是也成為了“油滋了”?雖然,再也不能奉獻什麼了,但是,我們還是有一定味道的,應該溢出更多香味來。

夕陽無限好, “油滋了”味更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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