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蠻世間獨存的一方淨土——讀周敦頤《愛蓮說》

周敦頤 陶淵明 愛蓮說 牡丹 稷下風 2017-06-15

水陸草木之花,可愛者甚蕃。晉陶淵明獨愛菊;自李唐來,世人盛愛牡丹;予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淨植,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予謂菊,花之隱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貴者也;蓮,花之君子者也。噫!菊之愛,陶後鮮有聞;蓮之愛,同予者何人?牡丹之愛,宜乎眾矣。

荒蠻世間獨存的一方淨土——讀周敦頤《愛蓮說》

每至夏日,池塘中便鋪滿碧綠荷葉,搖曳嬌媚蓮花。清晨之時,如若有清風拂來,池中便是碧波萬頃,蓮花婀娜生姿。這般景緻並非畫家筆中的翰墨丹青,亦不是浪漫詩人吟出的婉轉小詩,而是荒蠻世間獨存的一抹綠意,一方淨土。

蓮花不似牡丹那般雍容華貴,不如薔薇那般嬌豔繾綣,不像梅花那樣傲骨錚錚,更不如桂花那般十里飄香。但它卻因潔身吐芳的品質,以不與世同流的格調,獲得了具有君子品性之人的青睞。北宋的周敦頤則深深為之著迷。

他為官清廉,不慕名利,而周遭之人,卻只求富貴利達,耽於享樂之風。在這般是非顛倒、黑白不分的境遇中,欲要獨善其身,除卻逃避與遠離,唯有無諂媚之態,無媚世之意,不隨波逐流,始終保持內心與外在的統一。蓮花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荒蠻世間獨存的一方淨土——讀周敦頤《愛蓮說》

其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蓮之根深埋淤泥汙垢中,嫩蓮於其中長出時,卻不沾染絲毫汙跡,是那樣潔淨鮮美,清白無暇。即便是長於清池中,蓮花亦是那般典麗莊重,純粹自然,絕不因環境優越便炫耀張揚,獻媚取寵。

其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它內裡通達,並不堵塞;外在正直,並非歪曲。不牽扯、不旁逸斜出,不拉攏勾結,更不牽扯攀附。

其味“香遠益清”,一剪斜風吹過,清而淡的香味遙遙繚繞周身,縷縷可聞。

其株“亭亭淨植,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它卓然獨立,凜然不可侵犯。只可在遠處靜靜觀賞,卻不可就近無禮玩弄。這便是君子風度,傲然不群,氣節高超。

荒蠻世間獨存的一方淨土——讀周敦頤《愛蓮說》

如此看來,蓮花有著挺拔秀麗的芳姿,有著清逸超群的美德,有著可敬磊落的風範,這如何不博得作者欣賞。他並不像陶淵明那樣,在朝堂大道上行不通時,為保持一份高潔,便幽然隱居,過一種“採菊東籬下”的恬淡生活,終老南山。他誓要如蓮花一般,在渾濁的世間做個出淤泥而不染的君子,始終保持高風亮節。故而,他在為官期間,能明斷獄案,為民伸冤;晚年定居廬山時,能著書名志,潔身自好。

只是世間多是貪慕富貴的俗人,像陶淵明這般真正隱逸的高士極少,而如周敦頤一般品格高尚的君子則更為罕見。

如想站在高處,總要忍受孤獨。即便沒有人作伴,自己也得一個人走下去。周敦頤在這個荒涼世間,終究要守護著高潔的志向,踽踽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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