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牟民間故事:朱三鱉的傳說

中牟 發現佩奇 黃河 民俗 蓋布 中牟之窗 2019-06-17

從前,黃河沿兒上的楊橋村出過一個叫朱三鱉的人,他家祖上幾輩都是村裡的窮佃戶。直到他爺爺朱天一的時候,還是房無一間,地無一壟,靠租種地主老財的幾畝薄沙地餬口。那一年,楊橋一帶遭了旱災,地裡莊稼顆粒不收,十家有九家都揭不開鍋。朱天一沒辦法,只好撇下七旬的老母,帶上妻子兒女外出逃荒。俗話說窮家難捨,故土難離,就是走到天邊地緣兒也斷不了想家。朱天一一家人從春到夏,從秋到冬,到處漂流。眼看快到過年了,說啥也得回家看看老孃。他們一路討要,直到大年三十才趕到上蔡縣。朱天一心裡想:反正年前是回不到家了,眼下總得先找個地方住一宿。他見路邊有個菜園庵,就走過去準備借宿。一到庵門口,只見裡邊坐一個老頭兒。朱天一剛一張口問話,那老人竟猛然一驚,反過來說:

“聽口音好耳熟,客人家住哪兒啊?”

“小地方中牟縣。”朱天一如實回答。

“中牟縣?哪村兒的?”

“黃河沿兒上楊橋的。”

“噢!”老頭兒忽地站起來,“原來是老鄉來啦。裡邊坐,快,裡邊坐。”

幾句話把朱天一說愣怔了:“咋?你老也是中牟人?”

“嘿嘿,不光是中牟人,咱還是街坊哩!”

朱天一越發糊塗了:“你也住楊橋?那俺咋不認識你?”

“嗨,這有啥稀罕!俺姓袁,家就在東門外頭,二十多年沒回家啦!”

朱天一點點頭:“可不是嘛,俺出來也快一年啦,眼下正為回不了家犯愁哩!年三十兒啦,俺幾口連個落腳的地方還沒找著。七旬老母在家還不知是死是活哩!”

那老頭兒想了一會兒,又問:“你真想回家不?”

“唉”朱天一搖搖頭:“想也白搭,手頭連個小趴錢兒也沒有。”

“這你倒不用愁,”老頭兒滿有把握地說,“只要你真地想回家,我能立刻送你到家門口兒。”

朱天一哪裡會相信:“哼,別說笑話啦,您老只要答應俺在這擠一晚上,俺就光剩幫光承情啦!“

老頭兒一本正經地說:“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啦。實打實對你說吧,我是個被貶謫的犯人。在這受苦已經二十多年啦。只要你肯幫我的忙,我保你不耽誤回家吃大年五更的團圓飯!不信,請到那邊井口看看去!”話音剛落,眨眼工夫,老頭不見了。

朱天一半信半疑,走到井邊往下一瞅,只見井臺上掛下一根大鐵索,下邊拴了一隻大老鱉。這一下朱天一心裡豁亮啦,才知道是楊橋東門外回龍潭裡的老鱉精現了原形。他心裡正沒主意,忽然井下又傳出話來:“你若誠心幫我,只用拿斧頭砸斷井臺上的鐵索,我就能帶你一塊兒回家啦!”

朱天一聽說回家自然樂意。連忙答應說:“你先稍等一會兒。”說罷,急轉身從手推車上掂了一把斧頭,攢足氣力:“喀喳”一聲砸斷了鐵索。沒等放下斧頭,井下又開腔啦:“今夜三更時分,你和家裡人先把小車推到園北邊的十字路口,在那裡等我。”

朱天一按照老人的吩咐領著一家人把車推到十字路口。四下看看,黑古隆冬不見一個人影。正在納悶兒,黑影裡又傳來吩咐聲:“你低下頭仔細看看,地上有個大圓圈兒,當中畫了個十字。快把小車站在十字當中,然後全家都坐在車上,把眼擠結實,不管有啥動靜,千萬別睜眼!”

朱天一仍然半信半疑。但為了儘快回家,也只好聽擺佈了。誰知他們剛擠上眼,耳旁就響起了呼呼的風聲,活像騰雲駕霧一般。約摸還不到兩個時辰,耳邊聽到了鞭炮聲,正不知怎麼回事兒,就聽老頭說話了:“睜開眼吧,到家門口兒啦!”

朱天一睜眼一看,果然站在了東門外頭。過早年的人家已經開始放鞭炮了。一家人正要拜謝那位不見影的老人,沒想到人家搶在了前頭:“多謝老鄉救命之恩。我會報答你的。請記住:三天以後,子夜時分,聽見小轟車響,你趕快站在頭門口迎接,可別錯過了機會!”

回家以後,朱天一三天三夜都沒眨眨眼兒。院裡掃了一遍又一遍,桌子抹了一回又一回。茶水熱了涼,涼了又熱。他大睜倆眼坐在正當院裡支耳聽聲。

第三天半夜,村外大路上果真響起了吱吱嚀嚀的轟車聲。朱天一連忙打開大門,三步並作兩步往外跑。只見一拉溜兒過來四輛小轟車兒,直朝他家大門口推過來。推車人把車推進院裡,車絆一鬆,一不吸菸,二不喝茶,連半句話也不說,扭頭就走。一出頭門就不見蹤影了。

朱天一走到小車跟前,揭開車上蓋布一看,“哇!”全是白花花的元寶,可把一家人高興透了。

常言說馬不吃夜草不肥,人不得外財不發。打那往後,朱天一大塊大塊地買地,成片成片地蓋樓,光樓院兒一拉溜兒站起來三截兒。說話工夫變成了楊橋的大首富。

誰知好景不長。就在朱家一天天發財的時候,他的心腸也一天天變壞了。一天到晚變著鮮法兒專幹那些缺德事兒。

別看楊橋緊靠黃河沿兒,那年月可是十年九旱的荒沙窩。村裡有個求雨的規矩兒:每逢乾旱季節,村上管事兒的會首們就帶領男男女女跪在南門裡的天王廟前。燒香磕頭,許口願兒,求老天爺下雨。廟裡有位猴王爺,據說十分靈驗,有求必應。只要一見香火,就是晴天毒日頭,也會落下幾星雨點兒來。

朱天一打從發家以後,財越大心越貪。他想趁災荒年頭放高利貸發大財,當然不贊成村民們去求雨。那一年夏天,村裡男女老少又到天王廟前求雨了。朱天一心裡卻生了孬心兒。他偷偷溜進廟門,乘人不注意,照準猴王塑像的眉心釘上了一根大鞝鞋針。

天已經晌午錯了,眼看著天陰得像水盆兒一樣,烏雲滴溜溜轉,可就是不下雨,幾個老會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亂轉。村民們一個個跪在地上瞪大兩眼望望天空,看看猴王爺的塑像。猛然發現它渾身上下流水兒溼。額頭上豆粒兒大的汗珠直往地上滾,眼珠也急得通紅。有個後生眼尖嘴巴快,猛地喊叫一聲:“喂,老少爺兒們快來看啊,是哪個黑心爛肺的狗東西,竟在猴王爺的眉心裡紮上根大針!”

一句話驚動了所有在場的人。大家擠到跟前一看,果然不假。還是那位後生伸手拔掉了那根針。剎時,天上嘩嘩下起了瓢潑大雨。人們隔著風雨看得清清亮亮:只見猴王爺跳下神壇,手執大棒,一蹦三跳地竄到朱天一家門樓前:先耍了個“四門斗”,然後立在大門口,用手往院裡一指,高聲喝斥:“朱天一,你這個黑心爛肺的東西!當初你發的哪頭兒財還當我不清楚!如今,你為富不仁,害民欺天,竟欺負到我頭上來啦!我豈肯容你!從今往後,我叫你傾家蕩產,挖地三尺,三代出王八……”

要說那猴王爺也真靈驗。自打那以後,他老朱家便一天不如一天,天災人禍接二連三。家裡還常出些淫蕩娘兒們敗家子兒。俗話說:興業如同針挑土,敗業好比水推沙。他家先賣地,後賣莊兒,不幾年,三截樓院拆賣個精光。一直窮到連黃花閨女也被賣到煙花院裡去了,眼睜睜非要挖地三尺不可了。

這一年,朱家又添了個孩子。街坊鄰居可憐他家窮,有那知根把底兒的老年人給他家出主意說:“還是趕快破一破吧!這種事不可全信也不能不信。當初,猴王爺不是要朱家三代出王八嗎?乾脆,給這孩子取名叫三鱉算啦!”

朱家人自知祖上缺德,萬般無奈,只得聽從街坊勸說,給孩子取名叫三鱉。直到如今,楊橋村西北角上還有一片空閒地,沒有一間房屋。據說,那是叫老朱家全賣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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