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人間只此回”——從總統府走向佛們的奇人——呂碧城

中國歷史 呂碧城 中國近代史 佛教 秋瑾 菩提路上13 2018-12-02
“我到人間只此回”——從總統府走向佛們的奇人——呂碧城

有道是繁花似錦轉頭空,時光之河,往往在輕易間淹沒,便能將繁華往事抹平,短短六十餘載,很多人已經不復能記起呂碧城是何許人也。

流行文化的大潮中,呂碧城似乎不像林徽因、蕭紅、張愛玲等才女們具有如此鮮明的符號意義,可當我們翻開歷史的面紗,看見薄幕後頭那張獨特精緻的臉孔——,我們不能不為歲月匆匆中驚鴻一抹的人而生驚歎!

呂碧城,民國詩人、政論家、社會活動家、資本家,中國第一位女性撰稿人,中國新聞史上第一個女編輯,中國第一位動物保護主義者,辛亥革命前後著名的文學團體——南社的重要成員,被稱為“近三百年來最後一位女詞人”。她創辦了京津一帶最早的女子公學——北洋女子公學,是中國女子教育的先驅者……,民國時期的奇女子並不少見,秋瑾、葛劍豪、蔣暮唐、宋氏姐妹……然而這位奇女子還奇在她選擇而迥異於常人的人生歸宿---以心許佛!

“我到人間只此回”——從總統府走向佛們的奇人——呂碧城

一 、從總統祕書到商界鉅富

在野心沒有暴露出來前,袁世凱曾經是中華民族的希望,1914年,呂碧城成了幸運之都“新華宮”的大總統機要祕書。

正當她要施展才華的時候,袁世凱忍不住要稱帝了,在歷史的大是大非面前,呂碧城毅然決然離開了那個政治旋渦,攜母來到上海灘。

她嘗試了一個刺激的行當——經商,兩三年間,就積聚起可觀財富,成為富甲一方的女商人,據說當時生活極其西化、奢華。

呂碧城在上海靜安寺路(今南京西路)自建洋房別墅,富麗堂皇。內部陳設也俱為歐式,鋼琴、油畫點綴其間,並僱有兩名印度籍僕役,出入汽車代步。鄭逸梅《人物品藻錄》中稱,呂碧城“且染西習,嘗御晚禮服,袒其背部……擅舞蹈,於蠻樂琤瑽中,翩翩作交際之舞,開海上摩登風氣之先。”

1920年,她自費入美國哥倫比亞大學研習美術、進修英語。她住在紐約最豪華的旅店,房租甚高。西方人下榻多不會超過七天,她一住就是六個月。當地富豪達官的夫人聞其名,爭與定交,有隆重宴會,無不邀請。

近代名詩人樊樊山於1925年刊出致呂碧城信手跡,其中有:“巾幗英雄,如天馬行空,即論十許年來,以一弱女子自立於社會,手散萬金而不措意,筆掃千人而不自矜,此老人所深佩者也。”

“我到人間只此回”——從總統府走向佛們的奇人——呂碧城

二、看盡蒼冥意已闌,我到人間只此回

大凡經歷大風大浪,大名大利的文化人,都不會停止對人生問題的思索:人來世上一遭到底是為了什麼?人生的意義在哪裡?原來以為人生的意義在名利場中,當名利盡收時,心靈沒有安穩的歸宿,人生依然如夢空空,呂碧城能體會個中的滋味。

認識了佛教,才最後讓她心歸實處,真正感到一生沒有白過。早年在北京時,呂碧城就見過天台宗高僧諦閒,聽其開示,若有所悟。但真正的信仰卻來自十五年之後的異國佛緣。

1929年前後。當時呂碧城旅居英國倫敦,友人孫夫人偶然在街頭“撿得印光法師之傳單,及聶雲臺君之佛小冊”,孫夫人對此不屑一顧:“當這時代,誰還要信這東西!”但呂碧城立刻說:“我要!”“遂取而藏之,遵印光法師之教,每晨持誦彌陀聖號十聲。此為學佛之始。”

呂碧城的這一學佛因緣頗為奇特,連她自己也常常感嘆道:

“遇佛法於海外,已屬難事,況此種華文刊品,何得流入英倫,迄今猶以為異。然倘不遇者,恐終身不皈佛法,險哉!”

慨嘆人不學佛,枉來一世之險。這幾乎是所有入佛道人的共感同嘆!

每一個學佛的人最後走進佛教殿堂都不是偶然的,個人天性善良的悲憫眾生是不少或缺的。

呂碧城骨子裡有一種天然的善根,和佛教思想相契,就世界各國來說,她主張世界主義,人類的平等,當年,秋瑾訪問呂碧城,據呂碧城說:“彼密勸同渡扶桑,為革命運動。予持世界主義,同情於政體改革,而無滿漢之見。交談結果,彼獨進行,予任文字之役。”

秋瑾最終走向了激進的革命之路;呂碧城選擇了教育濟世。

呂碧城對待動物同樣的慈悲,有人說,接觸的人越多,越喜歡狗,呂碧城在上海時養過一頭愛犬,取名杏兒,金髮披體,乖巧玲瓏,離開上海時贈與友人。每次通信,都要詢問一下杏兒的近況。

後得知其物化,葬於荒郊,遂賦詩以悼:

依依常傍畫裙旁,

燈影衣香憶小窗。

愁絕江南舊詞客,

一犁花雨葬仙龎。

也許是和狗的接觸中,讓她明白了靈性的可貴,一切生命都應愛護。

明蓮池大師作戒殺雲:天地生萬物以供人食,如種種谷種種果、種種蔬菜、種種水陸珍味。而人又以智巧餅之、餌之、鹽之、酢之、烹之、炮之、可謂千足萬足,何苦復將同有血氣、同有子母、同有知覺、覺痛覺癢、覺生覺死之物而殺食之,豈理也哉?呂碧城是深諳此理的,1928年,那一年呂碧城參加了世界動物保護委員會。並在日內瓦斷葷。

1929年,她接受國際保護動物會的邀請,代表中國出席國際保護動物會在維也納召開的會議,大力提倡素食,“護生戒殺”。 其呂碧城旅居歐美時間很長,她把目光瞄著了西方的精神世界和人文關懷,中介紹了歐美各國的佛學會、素食會、動物保護會。

1930年,呂碧城正式皈依三寶,受五戒,成為在家居士,法名曼智,古大德雲:“若人有三皈而無五戒,則因正而福不全;有五戒而無三皈,則有人天之福,而無出世之因。惟三皈五戒全有者,乃感人天身而諦信正法”。能三皈五戒,在居士林中,當屬有發大心者才敢為之。呂碧城信仰決不是普通善男信女可比。

呂碧城佛教修行實踐,以淨土唸佛為主。與太虛、常惺等當時著名僧侶多有往來。呂碧城勸免一位朋友學佛修佛時說:“世間事皆如夢如幻,本無真實,最要者為看破世界,早求脫離,即學佛是也。請試行之,必覺怡然別有天地。”又稱:“佛教之平等觀,即是無國家種族、恩怨親仇之分別,處於超然之地,不得以世情繩之。”

她自己所作的《瓊樓》一詩,也許更能體現她對於人生的真切感受:

瓊樓秋思入高寒,看盡蒼冥意已闌;

棋罷忘言誰勝負,夢餘無跡任悲歡。

金輪轉劫知難盡,碧海量愁未覺寬;

欲擬騷詞賦天問,萬靈悽側繞吟壇。

1939年,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歐洲的硝煙比中國更濃,呂碧城深夜聽到鄰家的鋼琴聲,都好似殺伐之聲。呂碧城由瑞士返回香港,先是住在香港山光道自購的一所房子中,後來搬入東蓮覺苑,晚年作《觀無量壽佛經釋論》、《梵海蠡測》等。

1943年1月24日在香港九龍辭世,享年61歲。遺命不留屍骨,火化成灰後將骨灰和麵為丸,投於南中國海。遺命將全部財產佈施佛事。

世俗人眼中,聰明美麗的女子,所謂的歸宿都不會很好,到現在都一樣,男人需要的其實還是世俗女子:太有才情,太有個性,特立獨行,太超凡脫俗的女人令男人卻步。如果以世人所謂子孫滿堂、福壽雙全作為美好歸宿的標準,的確這些奇女子可悲可憐。

然而在這些奇女子眼中,那些子孫滿堂福壽雙全的人何償又不可憐呢?

人生到底有什麼意義,呂碧城沒有給出答案,但她對人生厭倦了,發誓再不做人了,臨終前她給自已的輓詩便是證明:

“護首探花亦可哀,

平生功績忍重埋?

匆匆說法談經後,

我到人間只此回!”

“我到人間只此回”——從總統府走向佛們的奇人——呂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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