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州歷史」獨目天罡李克用(六)

中國歷史 北宋 大學 三國演義 網信朔州 2017-07-17

作者:李樹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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壯志未酬怎心安

李克用粗獷重義,豪氣干雲,是一名傑出的帶頭大哥,但卻不是一位成功的政治家。

在數十年的戎馬生涯中,他識人不明,與虎謀皮,引狼入室,養虎為患;他缺乏戰略統籌,四面出擊,各地節度使朝降夕叛,難以駕馭;他晚年多疑,剛愎自用,排斥漢人,賞罰不明,以致君臣反目,眾叛親離。

公元907年,朱溫廢黜了唐朝最後一個皇帝唐哀宗,自行稱帝,建都開封,國號“樑”,史稱後梁。

作為黃巢大起義的直接副產品,朱溫的後梁政權從建立之初就處在各派勢力的仇視和怨毒之中。對前起義軍首領而言,朱溫是背叛革命的小人,他利慾薰心,反覆無常,為了一己私利不惜出賣至親同僚;對原唐王朝體制內的各地節度使而言,他是起兵犯上的亂臣賊子,渾身匪氣,為所欲為,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徹底終結大唐政權,將中國歷史推進了五代十國的亂世泥沼。

在後樑王朝建立之後的二十餘年間,各路諸侯與朱溫都是貌合神離,對其陽奉陰違,唯恐避之不及。在這種情況下,只要搶佔了道德的制高點,李克用肯定能在政治上把握主動,完成統一大業。然而,已是落日餘暉的李克用終究沒能扛起這杆大旗,革命的重任落在了李氏王朝的後人肩上。

就在朱溫建國稱帝后的第二年,氣病交加的李克用在晉陽含恨離世,享年53歲。臨死之前,李克用將三支箭交給自己的兒子李存勖,囑咐他務必要完成自己的三個遺願。李存勖不負眾望,歷時十五年,終成大業。

李氏家族的三代領袖,憑著堅定的信念和凌雲的壯志,終於開創了強大的後唐王朝,也開啟了一個屬於沙陀人的時代……

歷史考究兩則:

李克用的獨眼問題

《新五代史》中記載李克用“一目渺”、“號獨眼龍”,但並沒有交代是何時何地失明。近年來許多文章說他出生時就一目失明,這可能僅僅是作者主觀臆斷,並無確鑿的歷史依據。真正的歷史研究應該是十分嚴謹的,可以有合理的推斷,但必須建立在細緻認真的研究和分析的基礎上。

近年來有關李克用的研究成果多不嚴謹,在時間、地點、事件以及人物關係方面,錯誤紕漏很多。最突出的問題有:僖宗執政年代搞不清楚、唐末的官名職位搞不清楚、人物歷史背景搞不清楚,浮躁輕佻的文風躍然紙上,敷衍了事的態度讓人不禁扼腕長嘆。

此處我們僅就李克用獨目失明一事進行分析。現代醫學實踐顯示,先天性失明一般是雙眼都看不見,臨床上先天獨目失明的病例極為罕見。

在中外歷史上,“獨眼龍”在軍隊中屢見不鮮,三國時的夏侯惇,清朝初年的大將軍施琅,差點滅亡了古羅馬帝國的迦太基統帥漢尼拔,大英帝國海軍名將納爾遜,一舉終結拿破崙時代的俄軍統帥庫圖佐夫,以及以色列軍魂摩西·達揚,都是赫赫有名的“獨眼龍”。

然而,這些“獨眼龍”無一例外,都非先天單目失明,而是在後天的軍事生涯中受傷所致。中央電視臺1994版《三國演義》電視劇中,夏侯惇拔矢啖睛的一幕更是給億萬國人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

我們有理由相信,李克用獨目失明,極有可能是在戎馬疆場的戰鬥中被流矢所傷,而不是先天失明。

李克用究竟避禍何處

歐陽修在《新五代史》中並沒有詳細交代李克用逃至何處,只籠統交代“克用父子亡入達靼”。當代有些文獻在介紹這段歷史時,時而用“韃靼”一詞,時而用“漠北”一詞,將“韃靼”和“漠北”完全等同起來。這種作法極不嚴謹,不僅把一個民族概念和一個地域概念混為一談,更沒有對認真考證“韃靼”一詞的歷史演變過程。

“韃靼”(或作達靼)在明朝以前並無確切所指,只是對北方草原民族的泛稱,生活在大漠南北的遊牧部落,都被漢人稱為“韃靼”。就如同歷史上我們稱北方少數民族為“胡人”,而稱南方少數民族為“蠻人”一樣。

直到明朝初年,逃至蒙古高原的北元帝國分裂為韃靼和瓦剌兩部,“韃靼”一詞才正式作為民族稱謂。這一時期“韃靼”統治的地區,主要是漠北地區。

在李克用生活的唐朝末年,連蒙古族都還沒有成型,怎麼會有韃靼一說?歐陽修是個十分嚴謹的史學家,他之所以在這段描述中使用“達靼”一詞,就是因為連他自己都無法確定李克用究竟避難何處。

在歐陽修生活的北宋初年,幽雲以北已是遼國疆域,親赴當地考察已不可能。而他主持編纂《新唐史》和《新五代史》兩部斷代史,任務重時間緊。在手頭所有資料都無法確定這一細節的情況下,歐陽修只得選取“達靼”一詞來代指李克用避難地。這樣一來雖然指向含糊,但總不至於出現錯誤。

那麼,李克用究竟避禍何處呢?筆者在大學時代曾對這一問題做過深入探究:首先,從李克用避禍的時間跨度來看,加上來回路途花費,也才剛滿一年,可見遷徙地與雁北地區不會太遠。其次,從此後的戰爭表現來看,沙陀主力並沒有在避難的過程中遭受損失,因此千里跋涉穿越大漠的可能性不大。再次,當時契丹已經興起,雖為正式稱帝建國,但統一的中央政權已經建立起來,內蒙古東部地區已是耶律阿保機的地盤,李國昌父子率眾避難,怎麼可能冒著生命危險進入該地區?第四,內蒙古西部地區本是突厥故地,突厥滅亡之後各部落歸順唐朝,此後回紇崛起,忌憚唐朝的強勢,始終沒有對該地區發動兼併戰爭。宋初建國西夏的党項人此時正在自相殘殺,無暇也無力顧及這一地區。最後,沙陀本屬突厥舊部,來自阿爾泰山麓,無論在語言上還是在生活習慣上,更容易與散居在內蒙古西部的遊牧民族產生親近感。

綜上所述,我們有理由相信,歐陽修老先生當年無法確定的李克用避難地,極有可能在內蒙古西部,具體位置大致在包頭一帶。正所謂:“堂堂雁北王,拼死落殘陽。冥冥天註定,折戟赴西涼。”

(來源: 朔州新聞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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