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知道李秀成和陳玉成雙雄並立,卻未必知李秀成將陳玉成迫害致死

中國近代史 陳玉成 李秀成 中國歷史 覃仕勇說史 2017-04-19

都知道李秀成和陳玉成雙雄並立,卻未必知李秀成將陳玉成迫害致死

太平天國“天京事變”後,東王楊秀清、北王韋昌輝身死,翼王石達開出走,再加上南王馮雲山、西王蕭朝貴早已陣亡,則首義六人之中,只剩下天王洪秀全一人了。而洪秀全身藏深宮之內,沉溺於婦人酒色之中,太平天國的局勢,已岌岌可危。

所幸滄海橫流,又有英雄挺身而出,支撐著了危局,使太平天國出現了起死回生的跡象。

這些英雄人物中,最為傑出的當是陳玉成和李秀成。

俗話說,英雄不問出處。

但特別要說明的是,這兩位大英雄的出處竟然是出自同一個縣同一個鄉同一個村

李秀成在《李秀成自述》中也深情地回憶說:“至陳玉成在家,與其至好,上下屋之不遠,舊日深交,來在天朝,格宜深友”。

也誠如李秀成所說,兩人在太平天國內,“格宜深友”,互相幫助,互相愛護,齊心合力,共同渡過了一個又一個難關,化解了一次又一次的危機。

1856年8月,兩人合軍共天京城下的江南大營。該戰,陳玉成捨生冒死駕小舟深入龍潭虎穴,溝通了援軍與鎮江守軍聯絡的,終於成就大功。

1856年9月,又是兩人合力解救皖南局勢。當時,李秀成率先入援,卻兵困桐城,動彈不得。關鍵時刻,陳玉成移軍來救,兩軍內外發力,兩面合攻,擊潰了清軍,解除了桐城之圍。感激之餘,李秀成大讚陳玉成公而忘私、先人後已。

1857年3月,兩人合兵攻下安徽霍丘,然後兵分兩路,陳玉成出正陽關,屯兵太湖、潛山;李秀成屯兵於六安、霍山,互為犄角,共圖皖北。

1857年12月,鎮江被圍,兩人合軍向東,一同救出了鎮江的困兵。

1858年9月,又是兩人的分頭合作,一舉打垮了湘軍江北大營。

1858年11月,陳玉成西援安慶,李秀成隨後而至。兩軍在三河、金牛洞全殲湘軍李續賓主力,收復桐城等地。

1858年11月,陳玉成進取二郎河,先勝後敗,形勢危急,幸得李秀成接應,全身退還太湖。

1859年11月,天京第三次被困,李秀成獨力難支,陳玉成自廬州(合肥)引軍來援,兩軍合力,共解浦口、六合之圍。

1860午5月,兩軍合力,又打擊了清軍江南大營,並直下蘇常。

……

正是這樣一次又一次的成功合作,讓這兩位來自同一個地方的老鄉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兩人也因此得到了時人和後人的交口稱讚。

都知道李秀成和陳玉成雙雄並立,卻未必知李秀成將陳玉成迫害致死

然而,李秀成和陳玉成都是貧苦人家的子弟,文化程度不高,雖然在用兵和謀略上有天賦異稟,但到頭來,仍擺不脫小農意識的侷限,走進了歷史上常見的“或以共患難、不可同富貴”的怪圈,最終從貌合神離走向決裂——甚至於從某個程度上說,李秀成竟然成為了迫死陳玉成的凶手之一。

為什麼這樣說呢?

首先,李秀成和陳玉成都是從普通小兵做起,經過自己的努力打拼,最終成為了獨擋一面的大將。

太平天國“五王時代”已經過去,兩人逐漸形成了雙星爭耀的局面。

太平天國是一個特別奇怪的政體,天王基本不理事,擔任的是精神領袖的教父角色,屬下諸部權力分化,形成軍閥割據領地的分裂局面。每一個軍閥軍事統帥都有自己獨立管轄的地盤、有自己完整的官吏體系,田糧徵賦,自養自給,容不得別人染指。因此,政體內部就出現了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的吞併現象。

相較而言,陳玉成崛起比李秀成快,究其原因,還是機緣巧合。1858年初,陳玉成得代石達開駐節安慶,一下子就吞併了淮南、皖西各部太平軍,成為了太平天國後期擁有軍隊員多的部隊。陳玉成除了將安慶及其附近淮南、皖西之地作為自己管轄範圍外,還一度將勢力範圍擴充到鄂東黃隨州、州等地。一時間,清軍上下都認為“其能為夷者,無過石達開、陳玉成兩逆”。

這個時候,李秀成的地盤僅侷限於桐城周圍一帶,在陳玉成的跟前,只是個陪襯的角色。

李秀成自己也說:“那時英王名顯,我名未成,日日勤勞,幫為遠算,凡事不離”。

而到了1859年,李秀成已經擁有了江北一角(天浦省)地盤,在軍事上僅次於陳玉成,隱有與陳玉成分庭抗禮之掃,兩人間的關係就悄悄地發生了變化。李秀成開始想方設法地對陳玉成進行分化、打壓,以成就自己一家獨大。

1859年5月,陳玉成被封為英王,原為陳玉成上司的韋俊屈不肯居於陳玉成之後,從盱眙憤然南下,駐紮池州。對於這種分裂行為,陳玉成無法容忍,派軍前往攔阻,兩軍遂在和州附近展開火拼。駐紮在和州的是李秀成的隊伍,李秀成本人不在和州,卻指令和州守軍助韋俊力攻陳玉成。

另外,清軍降將李昭壽在陳玉成進軍河南時,不但沒有發兵配合,反而指使部下在葉集一帶從事擄掠,影響了陳玉成軍的餉源。陳玉成大怒,要以犯律將之處死,可李秀成卻對李昭壽多方維護。甚至在李昭壽重新降清、並出兵襲擊陳玉成部後,李秀成還鼓動天王洪秀全寫信招回李昭壽。

陳玉成恨得直咬牙,說:“秀成恃要結得民,此天下大定事也。今天下紛紛日攻戰,且欲事煦購仁孑義為哉!”

也就從這時起,兩人關係鬧掰。

1860年,天京政府大聚集兵馬攻打清軍江南大營。

陳玉成一心為國,只留下葉芸來、陳得才等幾支部隊駐守安慶、廬州,其餘兵馬傾巢出動,五路並進,攻破建設在天京西南的江南大營長牆,一路追逐,連取常州、蘇州、無錫、蕪湖、江陰、常熟、青浦等地。

李秀成雖然在攻江南大營中也出了氣力,但每戰都有所保留,跟在陳玉成後面招收敗兵潰勇,賺了個缽滿盆滿。到達了蘇州以後,李秀成才開始發力逐殺,分頭進取上海和嘉興,蓋其目的就是想鞏固蘇常,建立自己的江浙基地。

蘇南地區民豐物阜,陳玉成也有意將這一地區劃歸為自己的勢力範圍,分別在常州、蘇州建造英王府,派兵駐守各州府城鎮。

然而,當陳玉成為了進殲浙江清軍,率部南下由浙江長興攻佔安吉、於潛、臨安、餘杭等地時,李秀成覬覦上了陳玉成的蘇常地盤。

這一年8月下旬,陳玉成要求李秀成按照天王御前會議,一同合兵攻打上海守敵,然後回救安慶,李秀成拒絕不聽。

兩人的矛盾徹底公開化。

《錫金團練始末紀》稱:“蘇省為忠逆獨佔,陳逆不嫌,每擇繁華市鎮,多設一卡,歸英逆管。”蘇南一地,出現了兩個勢不兩立的政權。

客觀地說,在軍事上,李秀成遠遜於陳玉成;但就政治而論,李秀成則遠勝陳玉成一籌。

李秀成除了搜刮美女和珠寶解送天京討好天王外,也注意“賑流亡,薄賦斂”、“慈愛軍民,約束手下各頭目,勿許殺害良民,無故焚掠;迭出偽諭,遠近張貼,招來四民,開設店鋪,俾各復興”,以贏取民眾的支持。為了成功擠走陳玉成,關鍵時候,李秀成還不惜兵刀相見。

《劫餘灰錄》就稱:“假如偽忠王統下遇偽英王之兵卒,皆指為野長毛,是以各擁重兵為衛。苟不如是,人財兩失,而居縣上者亦不敢問。”

陳李兩軍,形如水火。

1860年10月,李秀成趁陳玉成北上解救安慶之機,驅逐駐守在蘇南的陳玉成軍最後一支部隊退出常熟。

可憐的陳玉成在安慶連日作戰,無暇顧及,終使蘇南全部地區都落到了李秀成手裡。

從此,李秀成全力經營蘇州和後來的杭州防地,再也不顧陳玉成死活,任憑陳玉成在天京上游孤軍苦戰,苦苦掙扎。

1860年秋,陳玉成戰事吃緊,實在不得已,數次向李秀成招書援救。

都知道李秀成和陳玉成雙雄並立,卻未必知李秀成將陳玉成迫害致死

李秀成指使部將陳坤書作答,雲:蘇省地方費了多少年苦,現在百姓未伏,萬不能來救。

陳玉成只好入天京,由天京方面召開御前會議,欽點李秀成配合陳玉成共解安慶之圍。

李秀成表面上答應了,卻遲遲不動身。

該年12月,陳玉成自廬江發書向李秀成求援,李秀成兵馬已經到了江西,卻置若罔聞,只管埋頭招兵買馬,絕口不提赴北岸之事。

曾國藩因此鼓掌大笑,說:“若北岸辦得好,能得安慶之賊屠戮殆盡,則四眼狗(指陳玉成)必深恨李秀成不救北岸,將來必有自相仇殺之日”。

1861年9月安慶失守,陳玉成由鄂東退扎廬州。

改年,廬州已成孤城,陳玉成到了英雄末路。

陳玉成已對李秀成徹底死心,其四面修書告急,求援於張樂行、陳得才等人,就是不再向李秀成呼救。

而李秀成也樂得不聞不問,一任陳玉成自生自滅。

陳玉成發向張樂行、陳得才等人的告急書全部被清軍繳獲。廬州的陷落,只是時間問題。這種形勢下,陳玉成鋌而走險,決定賭一把,寧願遠走苗沛霖的危地,不再指望李秀成的相救。

最終,陳玉成終於中了苗沛霖的奸計,被清軍碎屍萬段、凌遲處死。

從這一角度上來說,說李秀成是迫死陳玉成的凶手之一可一點也不過分。

可悲的是,陳玉成的覆滅,李秀成並未有所醒悟,反而沾沾自喜——他所渴望的太平天國國內一家獨大的局面已經形成。可是,他所沒有想到的是,陳玉成一死,天國的樑柱已去,不久,天京淪喪,天國滅亡,他自己也成了清軍的俘虜。

小農意識、山頭主義,到頭來,不但害人又害己,還連累偌大的一場事業傾刻間化為烏有。

這個教訓是夠沉痛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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