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晉末帝：以自殺不能轉世為由拒絕服毒，被人用被子悶死
文/老張在路上
西晉泰始元年（公元265年）11月12日，司馬懿之孫司馬炎以晉代曹。此時司馬炎可能永遠不會想到，司馬氏後代的結局要遠比曹氏悲慘得多。
曹魏亡國之君曹奐禪位後被封於曹氏祖地陳留，司馬炎准許其吃穿用度不變，上書不用稱臣，旗幟、車馬、祭祀等仍以帝禮，直到其58歲時老死。
西晉亡國時，大批宗室成員被屠戮，皇陵被髮掘殆盡。而東晉的最後一任皇帝司馬德文，雖然把皇帝之位讓給了別人，最後仍然被害死，而且死狀極為悽慘。
司馬德文（386年—421年），即晉恭帝（419—420年）。他是晉孝武帝司馬曜次子，晉安帝司馬德宗之弟，母親為淑媛陳歸女。
司馬德文幼年時性情急躁，頗為殘虐，在琅邪時最喜歡讓人用弓箭射馬，每次當有弓箭手射馬時，司馬德文就站在一旁觀察馬的痛苦神態，時常大笑不已。後來就有人勸誡他說：“汝即為司馬氏，當知馬乃國姓，貴不可言，王卻使人殺之，此乃不祥之事也！”司馬德文此時年紀雖小，但也明白這話的意思，非常後悔，從此便不再行此招災惹禍之事。
隨著年歲漸長，司馬德文越發聰明而且由於結交了諸多名士，他也因此變得頗有修養，而且長得儀表堂堂。
司馬德文初封琅邪王，之後歷任中軍將軍、散騎常侍、衛將軍、開府儀同三司、侍中、司徒、錄尚書六條事等官職。元興初年，遷任車騎大將軍。
天康元年（404年）一月二十九日，桓玄殺司馬道子，從此成為東晉的主宰者。他於同年秋又自號楚王、大將軍。並進封司馬德文為太宰，加兗冕之服，綠綟綬。同年十二月三十一日，桓玄篡位，改國號為楚，史稱桓楚，貶晉安帝為平固王，司馬德文也被貶為石陽縣公。東晉義熙元年（405年）一月十九日，司馬德文與晉安帝都被逐出建康，居於潯陽。
元興三年(404)四月，劉裕舉兵京口，做賊心虛的桓玄急忙挾持司馬德宗，從潯陽逃往江陵。後來又把司馬德宗丟在江陵，帶領部分親信逃往四川，路上被劉毅將士殺死，與此同時，桓氏一族遭到了清算。
五月，劉毅率兵佔據江陵，司馬德宗“復幸江陵”，暫時脫離了苦海。沒過多久，桓玄的侄子桓振，伺機再次攻陷江陵，司馬德宗又一次落入敵手。
當時，司馬德宗身邊只剩下司馬德文，由司馬德文照顧其生活起居，這對痴兄難弟在桓振的挾持下相依為命。
有一天，桓振闖入司馬德宗的住處，想結果司馬德宗的命。司馬德宗是個白痴，根本不清楚此時命懸一線。關鍵時刻，還是司馬德文反應快，為司馬德宗解了難。
司馬德文對桓振說：“這並非我們的主意，你沒看到我們兄弟二人的處境嗎?”一句話，說得桓振下馬拜服。
元興五年(405)三月，司馬德宗被迎回建康，在遭廢黜一年零四個月後重登皇位。復封司馬德文為琅邪王，又加封為徐州刺史、大司馬、司徒。
桓玄的叛變終於摧毀了東晉的皇權，劉裕成為東晉舉足輕重的人物，為南朝宋的建立奠定了基礎。
從義熙八年（412年）開始，劉裕在朝中獨掌大權，排擠和迫害與他不和的大臣，矯晉安帝詔以令外地刺史。
司馬德文知道劉裕有篡位與殺害晉安帝的企圖，而且晉安帝本人不辨飢寒，司馬德文便隨侍於晉安帝左右；後來司馬德文生病，搬到宮外居住了一段時間。
就在司馬德文在外居住這一段時間裡，義熙十五年（419年）一月二十八日，劉裕派王韶之殺害了晉安帝。劉裕本人有意自稱皇帝，但由於圖讖所言“昌明（晉孝武帝）之後有二帝”，劉裕為符合圖讖所言，便立司馬德文為皇帝，次年改年號為元熙。
司馬德文很清楚，要想在劉裕手下保全生命，除了積極地配合改朝換代的工作外，再無其他方案可行。所以稱帝第二年，等到劉裕的黨羽傅亮手持草擬好的禪位詔書，入宮逼迫恭帝謄抄時，恭帝假裝欣然接受之狀，親自執筆抄寫詔書，並對左右說：“桓玄篡位時，晉室已經失去天下了，正因為劉公的匡扶，才延長了將近二十年的國祚。今天實行禪讓之事，我是心甘情願的。”
公元420年，司馬德文將帝位“禪讓”給劉裕，正式結束東晉朝104年的國運，由此開啟南朝時代。劉裕表面上對司馬德文很是優待，不僅封他為零陵王，還允許他保留天子名號、威儀，但內心深處卻早藏殺機。
司馬德文退位後，攜后妃移居荊州秣陵（今湖北荊門）。不久又被降封為零陵王，由冠軍將軍劉遵考監管。
整日閉門不出，時刻同褚皇后共處一室，而且所有飲食均由皇后親自烹煮，連吃的青菜都是自己採買，以防止劉裕加害。儘管防備如此緊密，司馬德文依然難以逃脫劉裕的毒手。
永初二年（421年）九月，劉裕命令琅琊侍中張偉攜毒酒一瓶，前去秣陵鴆殺司馬德文。張偉不忍謀害故主，怕回去又難以交代，就嘆道：“要毒殺主君去讓自己活下去，不如死了！”竟在路上喝下毒酒自盡。
劉裕聞訊大怒，並沒有停下加害的步伐。同年十一月十日派褚淡之假意去探望褚皇后，命令自己的親兵暗暗跟在後面。褚皇后聽到兄長來了，出外相見。親兵乘機越牆進入司馬德文室內，將毒酒放在他面前，逼他快飲。司馬德文搖頭拒絕說：“佛教教義中說，人凡自殺，轉世不能再投人胎。”
兵士哪裡會聽他的說辭，便將他挾上床去，用被子矇住他臉面，用力扼死，然後跳牆而去。司馬德文被殺後，諡號恭皇帝，十一月辛亥（12月16日），葬於衝平陵。
劉裕暗殺了司馬德文，可是面子的“活”他還得幹，那就是厚葬了這位曾經的晉恭帝。劉裕帶領文武百官親臨送葬，讓人覺得司馬德文的死和劉裕一點關係都沒有。
司馬德文雖然自願禪位，卻也沒落得個好下場。此後，前朝廢帝被殺就成為一種慣例，幾乎無一能免。59年之後，劉宋政權走向滅亡，劉裕的子孫也站在了和曹奐、司馬德文一樣的境地上，10歲的宋順帝劉準被迫禪位蕭道成，死前絕望地說出了那句廣泛流傳的千古名言：願生生世世，再不生帝王家！
司馬德文被葬在衝平陵，而衝平陵的準確位置，就在南京市太平門內富貴山南麓，晉朝的皇帝死後都遵循著老祖宗司馬懿的“三不”教導。即：“不墳”、“不樹”、“不謁”——就是將皇帝的墳墓埋進山裡，然後不豎墓碑，不植陵樹，不起墳頭，幾十年上百年過後，也就沒人記得起山上皇陵的位置了。
1960年的秋天，一個牧羊人在富貴山的山上，發現了一塊因為雨水沖刷，而露出地面，寫著“宋永初二年太歲辛酉十一月乙巳朔七日辛亥晉恭皇帝之玄宮”的石碣。南京文物部門經過四年的發掘，終於在石碣附近，找到了一座東晉晚期的大墓，在硃紅色的漆棺中，還找到了司馬德文的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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