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河堡的“堡” 究竟該讀什麼音瀋陽晚報

中國古代史 渾河 明朝 中國歷史 建築 生在瀋陽 2018-12-14

渾河堡的“堡” 究竟該讀什麼音

瀋陽晚報

渾河堡位於渾河南岸,現屬瀋陽渾南區轄下。

渾河堡原本是個古村落,至遲在明朝就出現了,曾經是瀋陽有名的遞鋪和渡口,明金爭雄、日俄戰爭,這裡是重要戰場,解放軍解放瀋陽時,駐守該地的國民黨軍隊是最後投降的……這裡留下了許多名人足跡和歷史故事。

雖然渾河堡作為村鎮的風貌已經蕩然無存,但渾河堡的名字仍然在遼瀋大地流傳,由於歷史及語音方面的原因,渾河堡的“堡”字讀什麼,有多種說法。

渾河堡有三個報站名

從瀋陽北站開往甦家屯的333路公交車,抵達渾河堡時,語音報站器連續報出三個站名:渾河堡(pù)、渾河堡(bǔ)、渾河堡(bǎo)。

一個車站,怎麼報出三個站名呢?榮昌巴士公司解釋說,2012年7月以前,333路渾河堡站只報一個站名,即渾河堡(pù),結果常有乘客坐過站,公司常接到投訴。公司經過了解得知,瀋陽市內乘客稱渾河堡為“渾河pù”,市郊地區乘客則稱為“渾河pǔ”(bǔ的土音兒),而外來人員則稱之為渾河堡(bǎo),針對這三種情況,為了適應乘客不同的習慣,公司決定採用三種讀音報站,於是就出現了公交系統不多見的多音報站名的情況,這種親民的報站方式,受到乘客的歡迎。

那麼這三個來自不同地區的人群,對“堡”字為什麼會有不同的讀音呢?這個問題是不容易一下子就能說明白的。在常見的較大型辭書《辭海》對“堡”的解釋是:一、堡讀pù時通“鋪”,本為驛站,今多用於地名;二、堡讀bǔ時指集鎮,常用於地名;三、堡讀bǎo時,泛指軍事上的防禦建築。通用的《新華字典》中對“堡”字也是三個讀音,與《辭海》的解釋也基本相同,只是對堡(bǔ)的解釋是“有城牆的村鎮”。

這樣看來,既然辭書對“堡”字有基本一致的解釋,那麼我們遇到帶“堡”地名時,是不是隻要對號入座,按圖索驥就可以了呢?實際上可沒有這麼簡單。“堡”字讀bǎo時,一般是指軍事建築,所以一般不用作地名,但外來翻譯過來的地名,比如德國的漢堡、美國的匹茲堡,就讀成了bǎo,其他如興登堡、薩爾斯堡、聖彼得堡等也都如此。還有一種情況,就是“約定俗成”,比如瀋陽地區有許多叫“堡”的村鎮,按字典規定本應讀bǔ,但瀋陽人多讀成了pǔ,大家習慣了,年年歲歲都這麼叫,沒人說不對,其實是不標準的。

總之,既然“堡”字有三種讀音,那麼就要按三種讀音的不同解釋,加上“約定俗成”的原則,來確定“堡”字的讀音。因此關於渾河堡的三種讀音,不宜絕對說哪個對,哪個錯,不過了解一下渾河堡的歷史,對理解渾河堡的讀音還是有益的。

渾河堡原為“渾河鋪”

渾河堡何時形成村鎮?明代遼東檔案告訴我們:明神宗萬曆二十年(1592)以前,渾河堡早已是有名的遞鋪了。明初為加強對遼東的控制,方便軍情政情的傳達,建立了四通八達的驛傳制度。其中陸路北線是從遼陽抵達開原,就有驛站、急遞鋪和遞運所,有人認為急遞鋪、遞運所與水陸驛站同時構成明代的驛傳制度。驛站主要是快速傳遞軍情報告及接待過往軍政人員,遞鋪主要是傳遞地方政府文書(類似用人遞送的特掛),遞運所是運送物質(近似現在的物流特快)。遼東的急遞鋪隨著政府對遼東管理的加強而大量出現。

明代安樂州處理渾河鋪何文秀案,具體記載了從遼陽到開原之間的遞鋪情況。明安樂州設在開原老城內,是安置女真上層的特殊建制,既是州,又別於普通的州,沒有轄區,不以治民理財為宗旨,主要職能是撫輯流亡,後期也管理馬市、審理軍民刑訟等。

萬曆二十年(1592)二月二十二日(農曆),駐遼陽都司的巡按(中央御史,巡視監督地方,一年一換,權力很大),給安樂州發一份文書,通過遞鋪傳送。

文書封入九號簡筒(專用文件筒),三月二日未時(13時—15時),文書由遼陽送到鹽泥溝,後到山坳鋪,四日卯時(5時—7時),山坳鋪兵送抵板橋鋪,當天巳時(9時—11時),板橋鋪兵送到北沙河鋪,五日午時(11時—13時),抵白塔鋪,六日由鋪兵陳友福送抵渾河鋪,七日午時渾河鋪兵何文秀送交瀋陽,瀋陽鋪兵汪世虎以公文遲誤,不肯接遞,十日午時,將文書連同何文秀一起遞送榆林鋪,當天申時(15時—17時),榆林鋪兵彭守仁將文書、何文秀遞送蒲河鋪,當日酉時(17時—19時),鋪兵蔡明接著送到泥溝鋪,當天亥時(21時—23時),送至懿路鋪,接著經汎河盧野鋪、新興鋪、鐵嶺鋪、中安鋪……等接替遞送,至十二日申時,開原城南鋪兵金六十帶何文秀到清河岸邊,因水勢洶湧,渡河時何文秀落水,後被同行人救起,但文書簡筒卻掉入河中,被激流沖走。二人見無法交差,便返回原鋪,將真相隱瞞起來。

安樂州遲遲不見文書送到,便搜索線路逐鋪查訊,終於弄清了何文秀遲誤及與金六十丟失文書真相,便處分了何、金二人,並將處分呈文報告遼陽,可喜的是,這份呈文作為檔案被保存下來,使我們能夠了解到當時瀋陽遞鋪的十分珍貴的情況。

從這份檔案中,我們不僅瞭解了遼陽、開原間遞鋪的設置、數量、鋪兵及遞送規定等情況,而且也知道了今天的渾河堡、白塔堡、榆林堡等,明朝時期是因承擔遞鋪作用而出現,並被稱作渾河鋪、白塔鋪、榆林鋪的,這些村鎮極有可能就是由於明初設立遞鋪而興建起來的,至於在明初設置遞鋪之前是否有這些村鎮,就不得而知了(筆者沒見到相關資料)。

這樣看,明朝檔案都記為“渾河鋪”了,那麼現在也應該稱“渾河鋪”,而不應稱其為“渾河堡”了吧,但事情並不這樣簡單。

“堡”與“鋪”早就混用了

明代承擔遞鋪作用的地方,基本被稱作鋪,在明中後期編撰的《遼東志》的“瀋陽中衛山川地理圖”中,瀋陽地區主要遞鋪都被標出:城南有板橋鋪、沙河鋪、白塔鋪及渾河鋪、瀋陽城南鋪等,城北有泥溝鋪等,地圖上標出的鄉鎮並不多,而遞鋪多數上名,說明當時遞鋪地位重要。大約六十年後,安樂州“關於處理何文秀遲誤文件的呈文”中把經過的十九處地方,均稱為鋪,說明當時凡是被確定轉送官府文件的村鎮,都稱為“某某鋪”。

但情況後來卻發生了變化,到清末民初時,“鋪”“堡”混同的現象已很普遍。在清宣統二年(1910)撰成的《承德縣誌》的“承德縣所屬輿圖”中(瀋陽在1667年至1913年期間設承德縣),原明代瀋陽地區的遞鋪依然稱作“鋪”,但同書的“鄉鎮志”中,除渾河鋪、榆林鋪外,其他的則成了沙河堡、白塔堡、泥溝堡了。在1917年成書的《瀋陽縣誌》中,“瀋陽縣全圖”相關的地名是渾河堡、白塔鋪、沙河鋪等,而同書“村鎮”部分卻相反,成了渾河鋪、白塔堡、沙河堡。

這種“鋪”與“堡”混用現象出現的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堡字”本身就有三種讀音,而其中之一的讀音pù,與“鋪”的讀音相同,語意也一致,因此極易混用。明朝這三種不同性質的“堡”,並不是單一的,至少可分為堡城(軍事)、驛城(驛站)和鋪城(遞鋪),有的“鋪”也是驛站,也有駐軍,本身就是鋪堡同城,所以混用就不可避免了。其次,明朝曾在遼東地區修建了遼河套長城,在瀋陽段就建了長勝堡、長勇堡、長營堡、武靖營堡、靖遠堡、平虜堡、十方寺堡等,這些城堡主要是屯兵之所,屬於軍事建築,初建時稱“堡”bǎo,現在這些地名多數已消失,個別剩下的也改叫bǔ或pù了,這些“堡”與“鋪”同時存在,讀音相互難免不受到影響。再次,清朝闖關東大潮中,到達遼東的族人往往同住一地,為了安全,住地四周建有土牆水溝等,這些舉族而居的地方,往往稱為某家堡子(多讀pǔ),如現在的李家堡子、王家堡子等,這些堡子大量存在,也極易影響明朝傳下來的地名發音,這樣原來的渾河鋪就成了渾河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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