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東晉的王敦之亂到眼下的攸之之亂;荊州軍屢屢攻向自己的首都

中國古代史 蕭道成 東晉 中國歷史 宋順帝 碧血黃沙2016 2018-11-29

閒話南北朝之天下歸一——末路劉宋(4)

一朝天子,自然有一朝臣;調整人事佈局也就在情理之中了;當然,這會兒調整肯定輪不著劉準當家做主,一切都按著蕭道成的授意來。

第一件事兒,蕭道成一腳把原先的NO.1、司徒、中書監袁粲踢出朝廷,命其鎮守石頭城。

從東晉的王敦之亂到眼下的攸之之亂;荊州軍屢屢攻向自己的首都

在之前劉彧指定的輔政大臣中,袁粲無論是排名,還是資歷、威望,那都是第一;跟袁粲一比,蕭道成無疑就是個小字輩兒。因此不把袁粲擠兌出朝廷,蕭道成顯然過不踏實。可是,又不能把袁粲踹的太遠;因此思來想去,蕭道成想到了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既讓袁粲離開朝廷,免得礙手礙腳;又讓其在建康周邊,便於控制,袁粲真有點兒啥活思想,大軍出建康,一頓飯的功夫就到。

此時大局已定,袁粲一屆文人,手底下也沒兵,有心掰扯,蕭道成用的又是皇上的名義;因此儘管內心鬼火,還是遵命去了石頭城。

朝中的大佬,很順利搞定;接下來,蕭道成開始解決地方上的實力派,那些不太聽話的,尤其是不太聽他的話的,就準備著挪挪地方。

這裡邊兒,首當其衝的,就是荊州刺史沈攸之。

從東晉的王敦之亂到眼下的攸之之亂;荊州軍屢屢攻向自己的首都

不過,這也看出來的蕭道成最後能當上南齊的太祖,那手腕兒也不白給。

儘管沈攸之是蕭道成目前最具實力的對手,後者恰恰沒去碰他,而是做了一連串眼花繚亂的部署——

南豫州刺史全景文,調任徵虜將軍;所遺空缺由蕭道成的長史劉澄之接任。

徐州刺史曹欣之,調任散騎常侍;所遺空缺由驍騎將軍王廣之接任。

兗州刺史呂安國,調回京中另有任用;所遺空缺由李靈謙接任。

前面的,是沈攸之的朋友;後面的,都是蕭道成的心腹。

這一招,喚作剪除羽翼。

朝中發生了變天大事,遠在荊州的常委沈攸之幹嘛呢?

其實當劉昱被殺的消息傳到荊州,沈攸之的手下宗儼之、功曹臧寅就勸其起兵,咱進京‘清君側’去;沈攸之沒同意。

沒同意歸沒同意,這會兒沈攸之心裡挺不舒服;原因咱前面說過,蕭道成的地位素來比沈攸之要低很多;可是自從他離開建康之後,蕭道成的地位越來越高,現在順帝繼位,蕭道成更是成了第一權臣,他還在原地踏步。二人雖說是親家,但權力面前,父子都能反目,更別說一個過氣兒的親家了(蕭道成的大女兒嫁給沈攸之的老三,生下倆女兒之後就去世了。)。

讓沈攸之猶豫的還有個原因,那就是他的大兒子沈元琰(時任司徒左長史)此時還在建康;他這邊兒要是有點兒啥動作,小沈童鞋恐怕就會凶多吉少了。

說來也巧,這天沈攸之正猶豫呢,門房兒來報,大少爺回來了。

腫麼呢?

敢情這會兒蕭道成也不想跟沈攸之立即翻臉,他派沈元琰帶著劉昱活著的時候手邊兒那些殺人的工具回荊州拿給沈攸之看;那意思是你看見沒,前領導人忒混蛋了;兄弟這麼幹著實也是迫不得已。

聽兒子說完,沈攸之想了想,提筆寫了兩封信,一封給小皇帝劉準,恭喜啊!另一封給蕭道成,您這麼幹,沒毛病!

但是,暗地裡,沈攸之開始備戰了。

從東晉的王敦之亂到眼下的攸之之亂;荊州軍屢屢攻向自己的首都

不過這會兒沈攸之還有一點,比較含糊,那就是藉口;用啥藉口出兵。

那位說了,用‘清君側’啊,現成兒的。

這一點,還真不行!

蕭道成不傻,自從劉昱被殺到這會兒,別看這夥計專權,但是所有的官方文件,他要麼用皇太后的名義明發,要麼用順帝劉準的名義下昭;他本人則躲在幕後;儘管大家都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可你還就不能捅破這層窗戶紙。

不過,這層紙最後還是被捅破了,伸指頭的人,是皇太后王貞風。

王太后派出使者,打著慰問的旗號面見沈攸之,賞給後者10根蠟燭。

沈攸之一頭霧水,這幾個意思?這會兒離清明還早著呢。琢磨來琢磨去,沈攸之最後琢磨明白了,他把蠟燭掰斷,在裡面發現了王太后的手諭,八個大字“國家之事,一以委公。”

沈攸之一拍大腿,得嘞,有了這個,起兵就有了合法性了。

公元477年12月,沈攸之正式發出討逆檄文,下令集結部隊,準備出兵建康。

從東晉的王敦之亂到眼下的攸之之亂;荊州軍屢屢攻向自己的首都

出發前,沈攸之給蕭道成寫了封信,洋洋灑灑老長一篇,義正辭嚴的把後者臭罵一頓。

罵完,出兵。

不過沈攸之這次起兵,打一開始,兆頭就不老好!

咱前面說過,蕭道成主政之後,一邊兒安撫沈攸之,一邊兒就著手撤換跟沈攸之有曖昧關係的地方實力派;把幾個跟沈攸之走的近的刺史全換成了自己人。這就等於折了沈攸之的外援。在這事兒上,別看沈攸之掛名兒常委,還真就只能乾瞪眼,沒任何辦法。

而等決定起兵之後,沈攸之分別向雍州刺史張敬兒、豫州刺史劉懷珍、梁州刺史範伯年、司州刺史姚道和、湘州行事庾佩玉、巴陵內史王文和等人派出使者,邀請他們同時起兵。

後面這幾位爺的表現搞笑了——

張敬兒、劉懷珍、姚道和這三位不謀而合,乾脆把沈攸之派去的人宰了;王文和沒膽子殺人,棄城逃往夏口;梁州刺史範柏年、湘州行事庾佩玉這二位是哼哼哈哈,既不說答應也不說不答應。

老實說,這開局,換誰恐怕都會掂量掂量,這反還造不造,該怎麼造;別的不說,荊州軍傾巢而出,身後的張敬兒這態度,如果他趁機偷襲該怎麼辦?

沈攸之顯然沒想。

再一個,沈攸之明顯高估了自己的實力;客觀的說,沈攸之本人以前帶過兵、打過仗,跟鮮卑人拼過刺刀;也算是見過大場面的人;而且自打他到了荊州,秣兵厲馬,養精蓄銳,這會兒能集結起來的東進的部隊人數高達十萬;這都不假。但是,蕭道成有一樣優勢是他缺少的,那就是人老蕭可是‘挾天子以令諸侯’,以全國敵一隅,在政治上要比他高的多。

或許,出兵之時,沈攸之腦子裡掠過的是孝武帝劉駿的影子,後者也是從荊州出發,把他哥劉劭從皇帝給打成了逆賊,最後一刀砍了了事。

不管怎麼說吧,沈攸之是出兵了。

聽聞荊州軍又東進了,建康城裡可熱鬧了。

腫麼呢?

朝廷上下心態各異。

不過雖說各異,但仔細梳理一下,大體上也能分的清楚;簡單說,分為三類。第一類,抗戰派;不用說,這是以蕭道成為首的一派;第二類,騎牆派,朝中絕大多數官員是這一派成員。劉宋帝國從劉義隆時代開始,多少次了,荊州軍順江東下殺向自己的首都(對了劉義隆也是打荊州過來的),已經把這幫大臣都刺激出免疫力了;這些人要做的就是看好自家的大門,坐等戰爭結束。第三類,權且管他們叫保皇派吧,比如被踹出朝廷的前首輔大臣袁粲,以及宗室代表劉秉、湘州刺史王蘊、輔國將軍任侯伯、越州刺史孫曇瓘等人。這些人概括起來一句話,都是蕭道成的政敵。

得知沈攸之十萬大軍開往京師,蕭道成立刻帶兵把皇宮包圍了,當然話要說的冠冕堂皇,‘護衛朝廷’;隨後,蕭道成讓次子蕭嶷坐鎮東府代行驃騎大將軍之權,三子蕭映出鎮京口,跟建康成掎角之勢;最後,蕭道成命長子蕭賾,火速前往湓口(現在江西九江)駐防,在建康以西拉出防線。穩住基本盤之後,蕭道成命右衛將軍黃回兼郢州刺史,率部西進平叛。

這一切做完,蕭道成幹了一件挺好玩兒的事兒——

這夥計輕車簡從,跑去石頭城拜訪袁粲去了。

蕭道成要幹嘛?

答:他要摸摸袁粲的屁股,看看這位老領導懷裡揣著啥。

沒想到,到了袁粲家門口兒,門房兒傳出話兒來,袁大人病重,概不會客。

非常時期,見是不見,不見是見!蕭道成哈哈一笑,老領導,您的意思咱領會了,從此以後咱們分道揚鑣唄;得嘞,家走。

可沒等蕭道成到家,有人就來找他了。

誰啊?

褚淵。

咱上面說了,袁粲拉起一個‘保皇黨’;這個黨的使命,就一條,誅殺蕭道成。

袁粲的計劃是假傳王太后的懿旨,由領軍將軍劉韞、直閣將軍卜伯興率領禁軍圍攻蕭道成居住的東府,一舉將其格殺。

但是,計劃的挺好,袁粲千不該萬不該,把這計劃告訴了一個最不該告訴的人,褚淵。

當然,按袁粲的思維方式,你褚淵好歹是先帝遺命的託孤大臣,對老劉家總得念點兒香火情吧;現在蕭道成大逆不道,你好坐視不管?

這真的只能說,袁老先生忒書呆子氣了;香火情分,在權力、地位面前,那就是個屁。他這頭把計劃跟褚淵交代了個底兒掉;後者轉身就找蕭道成去了;二人一見面,褚淵巴拉巴拉巴拉,竹筒倒豆子,乾淨利落的就把袁粲賣了。

蕭道成聽完,長嘆一聲,既然如此,您袁大人無情,就休怪下官無義了;輔國將軍薛淵、寧朔將軍蘇烈,命你二人前往石頭城監視袁粲,如果他有異動,立刻拿下。

二將領命而去。

老實說,到現在,由於褚淵洩密,袁粲的計劃已然是單向透明瞭;根本就沒有成功的可能。而另一個人的突然到來,徹底讓袁粲崩潰了。

此人便是袁粲的盟友,尚書令劉秉。

跟褚淵一樣,劉秉知曉袁粲的一切計劃。

跟褚淵不一樣,劉秉沒跑去告密,而是事到臨頭放了鴿子,帶著一家老小好幾百人,突然就跑到石頭城了。

原來,咱這個尚書令劉秉劉大人,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慫貨。平時說起誅殺逆賊,他可以慷慨激昂,催人尿下;可真到了約定的日子,劉秉那顆玻璃心受不了了;據說當天吃飯的時候,由於緊張過度,劉秉竟然把一碗稀飯全扣自己身上了。

唉,就這心理素質,學什麼不好,偏偏學人家搞政變。

扣完稀飯,劉秉拾掇拾掇,帶著一家老小就出城了;去特N的吧,政變誰愛幹誰幹,反正老子是不幹了。

等劉秉跑到石頭城,袁粲見之,先是大驚失色,脫口而出,發生什麼事兒了?你怎麼跑來了?繼而,面如死灰抖摟著雙手,完了,全完了!而咱這位劉大人回答的簡直驢脣不對馬嘴,今天能見袁公一面,雖萬死而無恨。

交友不慎啊,袁老爺子;您下輩子再交朋友,一定要定眼兒看仔細咯!這種坑爹的朋友,還是少交為好。

果然如袁粲所料,建康城裡的‘保皇黨’隨著劉秉出逃,基本上都被拿下了。

本來袁粲的計劃蕭道成這邊兒就已經瞭如指掌;劉秉拖家帶口的一跑,傻子也知道這裡肯定有事兒。

蕭道成得報,叫來了冠軍將軍王敬則和積射將軍戴僧靜,擲下嚴令,前者立刻進宮,捉拿叛賊劉韞,卜伯興;後者率部傳令給薛、蘇二將,改監視為抓捕,將袁粲一門拿下。

二將得令,分頭行動——

王敬則離得近,沒幾步就帶人衝進了中書省,劉韞和卜伯興這頭兒還按計劃準備起事呢,一見來了一大幫子人,領頭的是凶神惡煞的隔壁老王,這兩位也不知道王敬則的來意,心裡直打鼓,劉韞強作歡顏,站起來打招呼,老王這大半夜的,興師動眾為哪般?

王敬則二話不說,直接前勾後直給他幹躺下了,隨後抽出刀來,就你丫挺的,還敢造反?一刀下去,劉韞被斬為兩段。之後,王敬則又翻出了卜伯興,也沒多餘的話,眾軍上前亂刃加身。

宮裡的事兒很順利的了結了,石頭城方面卻出了點兒小岔子;戴僧靜追上薛淵和蘇烈,把命令一傳達,三人合兵一處開始猛攻石頭城;而裡邊兒,袁粲則據城死守;雙方暫時打成了膠著。

袁黨中有位將領,喚作孫曇瓘,非常驍勇,中央軍一時也奈何不了他。情急之下,薛、蘇、戴一商議,不打了,放火。一把大火,把石頭城西門點著了;中央軍隨即衝入城內。

此時袁粲、劉秉都在石頭城東城門指揮作戰,一見西門起火,知道西門要出事;二人幾乎同時搶步下樓。但是,目的地也截然相反。

袁粲抓過馬要往城西趕;而劉秉,則再次顯示出囊膪本色,帶著兩個兒子一溜煙兒出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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