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洋:重回國安便當家

中超 北京國安 於洋 廣州富力 北京中赫國安 2017-05-22

藉助耳機裡響起的節奏激烈明快的歐美電子音樂,於洋極力想讓自己進入一種興奮的狀態。還有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國安2017賽季的主場比賽即將開始,於洋需要好好表現。每一個國安球員,都希望聽到來自工體看臺的歡呼和吶喊,而對於於洋自己,這樣的需求更為迫切。

他回來了,於洋回來了。他打破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慣例:出身國安青訓體系、打上主力之後出走,又在當打之年回到國安,於洋是目前的第一個。

於洋:重回國安便當家

經歷了外面兩年的磨練捶打,無論是心理上還是身體上,這個曾經被看作是孩子的年輕人,似乎已經做好了為國安這個大家庭獨當一面的一切準備。他需要工體,工體也需要他。

耳機裡的音樂,再度響起。雖然自己在探索的道路上被荊棘劃出傷口,但於洋選擇直面這一切,他相信,這就是成長的代價。他也相信,場上的努力會使自己和國安的未來更加光明。

出道

在國安這樣一支一直以爭冠為目標的隊伍裡,一個年輕隊員想要嶄露頭角註定不容易。曾經的於洋正是這樣。5年前的中超首輪比賽,時年23歲的於洋終於迎來了自己的國安首秀。而當時的對手,恰恰就是他後來的東家廣州富力。弗朗索瓦上半時的意外受傷離場,讓剛剛結束租借從阿爾濱回到國安的於洋獲得了登場的機會。也正是從這次登場,於洋算是真正開始了國安一線隊的生涯。這一年,他甚至還憑藉自己優異的表現一度入選了國家隊。

不過給予他鼓勵和機會的帕切科在2012年年底離去,而由於傷病等原因,在接下來斯塔諾帶隊的一年,於洋又幾乎坐了一個賽季的板凳。2013年年底斯塔諾離任,於洋等到了西班牙人曼薩諾,在曼薩諾任期之內,他的戰術體系中,是有於洋的一席之地的。

於洋:重回國安便當家

2014賽季初期,於洋牢牢鎖定了一箇中後衛主力位置,他與徐雲龍的中衛組合頗為穩健。這一年聯賽上半程,於洋共為國安出場13次,外加5場亞冠小組賽,而且所有比賽都是以首發身份出場且打滿全場,在亞冠小組賽最後一輪國安客場對陣首爾的比賽中,於洋甚至還收穫了一粒進球。也正是憑藉著其在俱樂部中的穩定發揮,於洋在同年6月再度入選中國國家隊。6月底中國與馬其頓的友誼賽中,於洋替補登場打了接近30分鐘的比賽。可以說2014賽季,絕對是於洋足球事業的上升期。而除了在球場上順風順水之外,於洋在2014年更完成了一個身份的轉變:5月份的聯賽間歇期,他與妻子李鑫步入了婚姻的殿堂,當時時任國安俱樂部的多位高層均有到場祝賀。看上去,職場情場雙線飄紅的於洋,在名為“人生贏家”的康莊大道上,跑得正歡。

但是誰也沒有想到,於洋的上升軌跡卻馬上出現了轉折,這顆冉冉升起的國安乃至中國足壇的後防線新星,即將迎來自己暗淡的開始。

出走

現在回想起來三年前的那段不愉快的經歷,於洋很淡然,他覺得那只是他人生的一段成長過程。然而在當時,他卻並沒有現在這樣灑脫,他甚至有很長一段時間想不通,想不通究竟是為什麼。

由於合同續約問題,2014年上半年還坐穩主力的於洋,到了下半年開始被俱樂部有意識的雪藏。自己培養了多年的球員以自由身的身份被別家俱樂部零轉會費挖走,是哪傢俱樂部都不願意看到的事,更何況當時國安後衛線上可用之人還比較多,於洋也只是一個選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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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對於於洋自己來說,可選擇的下家同樣有很多,多傢俱樂部都向他拋來了橄欖枝,比如上海申花,廣州富力等俱樂部。最開始的一段時間,於洋確實有那麼一點不理解,也不開心。不過只要還在合同期內一天,於洋就是一名國安球員。就像搖滾教父崔健的那首《出走》裡唱的一樣,“沒別的說,也沒別的做”。對於剛剛嚐到頂級聯賽甜頭的年輕人,下放預備隊的滋味跟關禁閉別無二致。傷病無法擊垮於洋,他記得一次打魯能的比賽,自己的鼻樑骨被撞骨折,但他還是帶傷堅持打完全場,比起傷痛,在預備隊的時間著實難熬,但是對此,於洋卻也沒別的辦法來排解。“身體上主要靠自己調節,兩天一次健身房,儘管沒有場地和條件訓練,但還是要保持自己的身體狀態,觸球訓練肯定少,不過身體狀態上還是有保障的。至於心理上,只能是想辦法讓自己儘量開心一點。”於洋事後回憶的時候這樣說。而他很快也想明白了,對於每一個俱樂部來說這麼做都是一種策略:“北京把我培養出來,我肯定要回報這裡。這也是我的人生的經歷吧。我不會怪俱樂部。”最終原本可以自由身加盟富力的於洋,選擇了與國安續約一年,然後在2014賽季結束之後離開。

蟄伏

來到廣州之前,生在北方長在北方的於洋,對這座嶺南首府瞭解並不多,為數不多的印象,也不過是在隨隊去廣州打客場時候建立起來的。悶熱潮溼的天氣,可能就是於洋對這座城市最大的印象了。

很多人剛到一個新環境,總是飽受人生地不熟的困擾。不過好在富力隊中於洋的熟人不少:王曉龍剛轉會富力,唐淼與於洋一直是國安梯隊時候的隊友,張遠則是於洋在國青時候的隊友。不過即便隊中熟人不少,但於洋還是覺得很難受,畢竟他一下子離開了國安隊中那麼多一起長大的朋友,而身邊的妻子,或許是最大的慰藉和陪伴了。

彼時於洋心氣很高,儘管之前因為被下放國安預備隊,他已經有幾個月沒有系統訓練了,但他依然希望通過一個完整的冬訓去爭取一個主力的位置。當時富力中後衛位置上競爭激烈,韓國國家隊的主力後衛張賢秀和老隊長張耀坤在中後衛的排名上都在於洋的前面,但是考慮到富力雙線作戰,那麼理論上於洋還是很有機會通過輪換獲得出場的機會的。

於洋:重回國安便當家

可惜命運再次跟於洋開了個玩笑,金洋洋隨後的到來讓於洋在富力中後衛位置上的出場順位再次下探,即便對自己的能力依然保有信心,但於洋的心態已經有些急躁,而這樣的心態,顯然不符合中後衛這個最需要冷靜的場上位置。孔特拉看的很明白,他所作的決定,就是依然把於洋按在板凳上。“開始的時候機會並不是很多,心裡也有一些失落。”於洋說。他自己也承認,無法上場是每一個運動員最難受的時候,而他能做的,也只有更多的去付出,去努力,因為他篤信一點,只有靠自己去爭取才能贏得比賽機會。

經過幾個月的調整和努力,於洋終於再次迎來了機會。2015年4月,富力客戰山東魯能,張賢秀因傷缺陣,金洋洋被停賽,孔特拉終於把於洋帶到了賽前的新聞發佈會,而這次他沒有再次讓機會從自己的手中溜走。

重生

回想在廣州兩年的踢球經歷,於洋用了一個詞來形容——轉折點。“是我人生中一個向上的轉折點,起到了承上啟下的作用。”於洋說。

其實真正的轉折點,是斯托伊科維奇的到來。塞爾維亞人掛帥,隨之而來的就是富力後防體系的徹底改造,雙中衛改成了三中衛,於洋才有了更多的上場機會。

於洋:重回國安便當家

有一次時任國家隊主帥高洪波現場觀看富力的比賽,賽後斯托伊科維奇向高洪波推薦,“於洋打得非常不錯,非常聰明,如果能保持這種狀態也應該是國家隊的候選人員。”2016賽季,於洋在聯賽中出場25次,其中22次首發,並貢獻1次助攻;足協盃同樣有5次出場紀錄。憑藉全面的技術和一如既往的勇猛、頑強,於洋逐漸成長為斯托伊科維奇三後衛體系中的絕對主力。而當張耀坤等老大哥不在場上的情況下,於洋甚至還一度戴上了富力的隊長袖標。而憑藉俱樂部穩定表現,於洋再次成為國家隊常客。2015年東亞杯,於洋和俱樂部隊友張賢秀在國際賽場上重逢;在中國2比0戰勝朝鮮的比賽中,於洋更是獲得首發並打滿全場。在廣州的兩年時間,於洋變得更成熟,他經歷了富力驚險保級,也經歷了枯坐板凳無球可踢。對於經歷的種種,於洋說自己在好好的被折磨了一下之後心態上發生了很明顯的變化,眼界也開闊了,想的東西也變得多了些。“從中吸取了一些經驗教訓,這兩年的積累,對自己有一個提高,是一份寶貴的經驗,這並不只是單純年齡增長所帶來的,有些事情你不去經歷,永遠不會有感受。”於洋說。

解讀

今年富力賽季初的成績不錯,一度領跑積分榜。雖然近來戰績不佳,但仍讓外界頗感意外,而且極具整體性的打法也富有觀賞性。更讓人意外的是,今年賽季開始前富力放走了多個主力,後衛線上的人員更迭幅度尤其巨大,而於洋也是其中一個。但是提拔上來的像黃政宇這樣的年輕人,仍然可以保證富力防線的穩定。

“這就要看教練敢不敢用人,敢不敢給予年輕隊員信任。現在黃政宇是越踢越好,年輕隊員最需要的,就是更多的比賽機會。黃政宇有這麼好的平臺和機會,對他以後的發展是很有好處的。”於洋說。

於洋:重回國安便當家

而在於洋眼中,斯托伊科維奇帶隊已經兩年了,陣型與打法都很熟悉。富力能取得現在這個成績,談不上意外,更像是情理之中。“他對隊員比較隨和,隊員與他也很好相處,很好溝通,他會和每個隊員去聊天,從這個角度上來看他更像是一個家長。他以自己的打法為主,不會考慮對手怎麼踢,我在隊伍中的時候他就告訴隊員們保持自己就可以。”於洋的話語裡,不難聽出對於斯托伊科維奇的欣賞。而讓於洋印象最深刻的是,當自己踢不上比賽的時候,也鬧過情緒。但斯托伊科維奇從來沒有嚴厲地批評過他,而是主動跟他解釋,用聊天和溝通來化解隊員的負面情緒。

歸心

於洋感謝廣州,感謝這座城市文化,在廣州的兩年時間和經歷也讓他受益匪淺。在富力這支球隊踢球,也讓於洋覺得放鬆和舒服。“在那裡沒有太大壓力,隊友之間也比較友好,一切都很簡單。”於洋說。粵語,於洋已經學會說簡單的幾句話,逐漸能聽懂一點點。不過老廣東說的話,他還是要費勁的去聽。“廣州好吃的也有很多,早茶,打邊爐,海鮮,野味都是當地比較流行的。廣州的吃的還是比較有特色。但在那邊兩年沒吃過北方菜,很懷念。”於洋說。縱使千般好,但是還有一句老話叫做月是故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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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到廣州半年左右的時間,於洋就開始懷念在北京踢球的日子,而這也得到了王曉龍的佐證。於洋覺得這可能是他身體裡已經養成的習慣,畢竟他從小就在北京踢球,生活,長大。這樣的習慣,讓於洋總是與新的環境有一定的距離感,他懷念在在北京踢球的感覺。到了廣州一年之後,於洋就有想回來的願望。只不過當時時機不是很成熟,因為當初從國安走的時候,於洋就沒想過還有回來的可能,首先富力不會賣掉一個當打的主力中後衛,其次對於並不缺人的國安,在內援價格水漲船高的大環境下,花費重金回購於洋也不現實。

但是於洋還是把這個想法跟妻子說了,儘管沒有跟父母交底,但是他自己又深思熟慮了好久。雖然在北京踢的比賽不是很多,但是於洋還是想為培養他的地方,貢獻自己的力量。“這也是我小時候在北京踢球時的願望。”於洋說。

於洋和妻子的家都在天津,回到國安離家也近了,但是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能回來。富力的高層再三挽留,和他談過多次,但最終歸心似箭的於洋說服了他們。回國安一事最終落定,除了開心,於洋覺得心裡一塊石頭落地了。

成長

短短兩年,國安已經不再是那個國安,擺在於洋眼前的一切也似乎都與原來不一樣了,新的隊友,新的領導層,就連俱樂部都是重新裝修的。在場上,身邊沒有了徐雲龍、周挺等大哥,球隊當年那條笑傲中超的後衛線,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過去在上場踢球的時候,有老大哥帶著年輕隊員踢。有人會告訴怎麼踢,去彌補。現在需要我們承擔自己的責任。”於洋說。正所謂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前幾年還可以跟老大哥沾光,“現在需要靠我們自己了。”

於洋和姜濤、晉鵬翔、李磊都是第一次搭配。每場比賽前,大家都會說,到了場上多喊著點,對方插上了有好的接球的位置都多呼應。於洋保證,後衛線已經很盡力了,每個人都玩命去防守每一個球。可總有人要為缺乏經驗買單,而成長的代價就是失誤和失利。10輪聯賽,國安丟了15個球。不能說每個丟球都是後防線的直接責任,但相比於可以浪費機會的鋒線,後防線這個位置容錯率顯然低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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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會出現一些問題,冬訓兩三個月打造出的防線,肯定不能和之前幾年甚至十年磨合出來的防線要好。所以還是希望外界能夠給予一些理解和支持吧,畢竟現在這條後防線年齡都差不多,誰也不比誰比賽經驗多多少,隊員之間也需要互相幫助,互相信任。”可在對陣天津權健的比賽,由於球隊的表現不佳,於洋和隊友聽到了看臺上傳來的噓聲。“沒有人想輸球,作為球員也絕對不想聽見噓聲,最想聽見的還是加油聲。比賽失利,球員自己也著急。有兩場比賽踢不好,也會自我懷疑。所以教練反覆說不能失去自信。不能總看到消極的東西,我們要向前看。”作為這條後衛線經驗最豐富的於洋,已經開始要承受一些東西了。

耿直

於洋是那種有什麼說什麼,不喜歡掖著藏著的人。在打完貴州的一次訓練中,於洋說比賽確實踢得很差勁,他還用了一句髒話。不過這段被掐了,沒有播。“踢得不好,就應該承認、承擔這些東西。如果對這些小錯誤都遮遮掩掩的,那以後還怎麼踢?”於洋沒有偶像,但他比較喜歡有能力的人,“任何踢得好的隊員我都會去關注學習,不會死追著一個人。”

最近很火的《人民的名義》是於洋比較喜歡的,類似歷史文化這類嚴肅的影片他都很喜歡。“我覺得張豐毅這些老戲骨演得不錯。裡面還有些演員不太有名,但展現出的表演能力和專業素養,值得學習。雖然行業不一樣,但專業精神值得學習。踢球也是一個道理。”

於洋:重回國安便當家

於洋的目標是為北京贏得幾座獎盃,“聯賽、足協盃,亞冠資格。我們肯定是要取得一些成績,但同樣也不可能一口氣吃個胖子。”於洋認為不能拿最好時期的國安跟現在相比,因為於洋自己也坦言跟徐雲龍那批老大哥們比,他們年輕人還有差距。“我到現在也就踢了100多場正式比賽,龍哥在我這個年紀應該踢了有200場了吧。”但於洋堅決不認為是老隊員壓制了年輕隊員的成長空間,“最主要還是因為他們很出色,確實比我們能力強,還是能力的原因。別看我已經28歲了,年齡不老也不小了,但還需要提高很多。輸球是交學費,我們只能靠比賽來增長經驗,不過需要告誡自己的是不要犯以前的錯誤,而只有這樣,以前的學費才有價值。”

踏實

比賽從不應該高於生活,因為無論比賽過程結果是什麼樣,作為一個人的生活還是要繼續。回到北京之後,於洋感覺很踏實。在北京租了房子的他,每天就是從家趕到訓練場,訓練之後再回家,兩點一線。最近訓練質量不錯,這是讓於洋最開心的一件事。

2003年,於洋來到北京試訓,一晃十四年已經過去了。兜兜轉轉,於洋離開北京又回到北京,而想起當年剛到北京的生活,於洋仍然記憶猶新。“當時我們是兩個禮拜放一次假,最多一天假期。訓練很苦還沒有工資,因為上了一隊才有工資,幾百塊錢的補貼在北京能幹嘛?”

於洋:重回國安便當家

和大部分年輕人一樣,於洋在私下裡也愛玩兒。“愛好太多了,是玩兒的全愛,我其實挺好動的。”要讓自己靜下來,於洋說對他來說可能不成,“比如看書就差點兒意思。”不過在梯隊的時候,他也沒錢去娛樂。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於洋把自己鍛鍊成了檯球好手,以前在梯隊時總跟譚天澄打,“業餘屆還湊合吧。”以前他也會經常玩一些網絡遊戲比如夢幻西遊,英雄聯盟,但像魔獸世界這樣操作複雜的就不太行了,“我比較懶,能掛機最好。”於洋笑言。

現在手遊流行,他也會玩上幾把王者榮耀,但是屬於於洋的空閒時間也並不太多,因為照顧懷孕妻子的任務,他已經沒什麼時間打檯球玩遊戲了。職業生涯會選在哪裡結束?面對這個問題,於洋給出的答案是在北京一直踢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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