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說新語》中的另一個鄭玄

鄭玄(127年8月29日-200年),字康成,北海高密(今山東高密)人,東漢末年儒家學者、經學大師。

他遍注儒家經典,以畢生精力整理古代文化遺產,使經學進入了一個“小統一時代”。曾入太學攻《京氏易》、《公羊春秋》及《三統曆》、《九章算術》,又從張恭祖學《古文尚書》、《周禮》和《左傳》等,最後從馬融學古文經。遊學歸裡之後,復客耕東萊,聚徒授課,弟子達數千人,家貧好學,終為大儒。黨錮之禍起,遭禁錮,杜門註疏,潛心著述。

鄭玄治學以古文經學為主,兼採今文經說,遍注群經,著有《天文七政論》、《中侯》等書,共百萬餘言,世稱“鄭學”,為漢代經學的集大成者。唐貞觀年間,列鄭玄於二十二“先師”之列,配享孔廟。宋代時被追封為高密伯。與晏嬰、劉墉並稱為“高密三賢”,後人紀念其人建有鄭公祠。

《世說新語》中的另一個鄭玄

而《世語新說》中記載的經學大師,讓我們耳目一新,活脫脫一個不拘小節,不分場合,甚至於不給老師面子,同樣有著人間七情六慾的博學奇才,請看:

(一)鄭玄欲注《春秋傳》,尚未成。時行,與服子慎遇,宿客舍,先未相識。服在外車上,與人說己注《傳》意;玄聽之良久,多與己同。玄就車與語曰:“吾久欲注。尚未了;聽君向言,多與吾同,今當盡以所注與君。”遂為服氏注。

說的鄭玄正在註釋《左傳》,還沒有完成。這時有事到外地去,和服子慎相遇,住在同一個客店裡,起初兩人並不認識。服子慎在店外的車子上,和別人談到自己注《左傳》的想法;鄭玄聽了很久。聽出服子愎的見解多數和自己相同。鄭玄就走到車前對服子慎說道:“我早就想要注《左傳》,還沒有完成;聽了您剛才的談論,大多和我相同,現在應該把我作的注全部送給您。”終於成了服氏注。看看這裡的鄭玄,辛辛苦苦快要完成的作品說不要就不要了。

《世說新語》中的另一個鄭玄

(二)鄭玄家奴婢皆讀書。嘗使一婢,不稱旨,將撻之。方自陳說,玄怒,使人曳著泥中。須臾,復有一婢來,問曰:“胡為乎泥中?”答曰:“薄言往訴,逢彼之奴。”

鄭玄家裡的奴婢都讀書。一次曾使喚一個婢女,事情幹得不稱心,鄭玄要打她。她剛要分辯,鄭玄生氣了,叫人把她拉到泥裡。一會兒.又有一個婢女走來,問她:“胡為乎泥中?”她回答說:“薄言往訴,逢彼之怒。”

本意是說就連鄭玄家中侍婢都不失風雅,這兩句是說一個侍婢被罰跪,另一個侍婢打趣問:怎麼深陷泥中啊?答:打算向他擺事實講道理,恰巧碰到他正在惱火。結合原文來看,都很風趣很有意思的。

原來大師也有心情不好,藉故向婢女發脾氣的時候,甚至連懲罰都那麼有創意!

而婢女說的那句,原文都出自詩經,如下:《式微》:式微,式微,胡不歸,微君之故,胡為乎中露?式微,式微,胡不歸,微君之躬,胡為乎泥中?《柏舟》

泛彼 柏舟 ,亦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隱憂。微我無酒,以敖以遊。

我心匪鑑,不可以茹。亦有兄弟,不可以據。薄言往愬,逢彼之怒。

我心匪石,不可轉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儀棣棣,不可選也。

憂心悄悄,慍於群小。覯閔既多,受侮不少。靜言思之,寤闢有摽。

日居月諸,胡迭而微?心之憂矣,如匪澣衣。靜言思之,不能奮飛。詩經在文學上的重要性就不說了,有時間多看看。

《世說新語》中的另一個鄭玄

(三)鄭玄在馬融門下,三年不得相見,高足弟子傳授而已。嘗算渾天不合,諸弟子莫能解。或言玄能者,融召令算,一轉便決,眾鹹駭服。及玄業成辭歸,既而融有“禮樂皆東”之嘆,恐玄擅名而心忌焉;玄亦疑有追,乃坐橋下,在水上據屐。融果轉式逐之,告左右曰:“玄在土下水上而據木,此必死矣。”遂罷追,玄竟以得免。

說的是鄭玄在馬融門下(求學),三年都沒有見到馬融,只是由馬融的高足傳授而已。(馬融)曾用渾天儀測算天體位置,計算得不準確,弟子們也沒有人能弄清楚。有人說鄭玄可以解決這個難題,馬融就找來鄭玄讓他測算,鄭玄一推算就得出了結果,大家都驚歎佩服。後來鄭玄學成離去,馬融發出了“禮樂都隨著鄭玄東去了”的慨嘆,馬融擔憂鄭玄名聲超過自己,心裡很嫉妒;鄭玄也疑心他們會追殺,就坐在橋下,腳上穿著木屐踏在水面。馬融果然在轉動栻盤占卜他的行蹤,他對左右的人說:“鄭玄現在土下水上,而且腳踩木頭,這是必死無疑的前兆。”於是就不再追了,鄭玄最終得以脫身。

魏晉時代的名士們不但高談老莊,而且一些人還醉心於研究佛經周易,還談及歷算、經術、卜筮等跟文學並無多少聯繫屬博學多聞之列的科學雜學。形成一種不一樣的,有著濃郁的魏晉氣息的文學風氣。

拋開上一段不說,單從這則記載說出了四個問題:且不說馬融的心量極其狹隘;且不說式盤的應用在那時已為學者常用;也不說鄭玄在“易”應用方面,勝於馬融;是否還存在鄭玄好出風頭,愛露鋒芒,得理不饒人的一面呢?

《世說新語》中的另一個鄭玄

(四)再看看《後漢書.鄭玄傳》:時大將軍袁紹總兵冀州,遣使要玄,大會賓客,玄最後至,乃延升上坐。身長八尺,飲酒一斛,秀眉明目,容儀溫偉。紹客多豪俊,並有才說,見玄儒者,未以通人許之,競說異端,百家互起。玄依方辯對,鹹出問表,皆得所未聞,莫不嗟服。時汝南應劭亦歸於紹,因自贊曰:"故太山太守應中遠,北面稱弟子何如?"玄笑曰:"仲尼之門考以四科,回、賜之徒不稱官閥。"劭有慚色。

說當時大將軍袁紹統兵冀州,派使者邀請鄭玄,大宴賓客,鄭玄最後才到,便請到上座。鄭玄身高八尺,能喝一斛酒,眉目清秀,儀容溫和高大。袁紹的客人中有許多豪爽俊傑之士,並且很有口才。他們見鄭玄是個儒生,不認為他是個學識淵博的人,競相設置奇異的問題,百家交替提問。鄭玄依次辯論答對,都出乎問者的意料之外,都是他們聞所未聞的,他們全都驚歎佩服。當時汝南應劭也歸順袁紹,自我誇讚說:“從前的太山太守應中遠,做您的學生怎麼樣?”鄭玄笑著說: “仲尼之門考察德行、言語、政事、文學四科,顏回、子貢等人不自稱官職。”應劭臉上帶有慚愧之色。

《世說新語》中的另一個鄭玄

孔子曰:人醜就要多讀書。孔子又曰:凡是給文章點贊、評論、轉發的看官大人,女士都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姿,男士都是高大帥氣滿腹經綸之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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