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欣淼:神木三記

我最早知道陝西有個神木縣還是在二十世紀60年代初,在遙遠的陝北長城沿線,“神木”這兩個字肯定有故事,它引起我很多猜測和遐想。

神木是陝西省面積最大的縣級行政區,達7600多平方公里,而關中很多縣也不過1000多平方公里而已。神木的名聲大震是二十世紀80年代初,發現了世界七大煤田之一的神府煤田,當時一些黨和國家領導人都到神木考察。我真正初識神木也是這個時期。

現在的神木已撤縣設市。2018年春,陝北天朗氣清,我有幸來到久違的神木考察文化建設情況。神木的發展變化是巨大的,縣域經濟綜合競爭力居全國百強縣第21位、西北第1位。由大柳塔井和活雞兔井組成的大柳塔礦區,核定生產能力2170萬噸,是神東干萬噸礦井的踐行者、先行者,開創中國煤炭工業的新紀元。神木還擁有一系列全國性的先進、模範的榮譽與稱號。而神木的文物古蹟也是十分的了不起,它對於中華文明、中國革命都有過偉大的貢獻,這些年來更引起人們的廣泛關注。神木在文物保護、文化與旅遊的結合、城鄉文化建設等方面的努力與成就,也令我受到鼓舞,且以三首小詩談感受。

石峁

鄭欣淼:神木三記



詩曰:

問世曾教舉世驚,我來訪謁正春明。

皇城規制源流遠,都邑文華根脈宏。

天府當然物精美,瑤臺彷彿玉光瑩。

四千餘載峁間事,禿尾水流終有聲。

作為一個文物工作者,我對石峁充滿著嚮往之情。

陝西省考古研究院副研究員邵晶作為石峁的發掘者,以其親身的經歷與探索研究的初步成果,充滿著激情,用大量的幻燈片圖像,深入淺出地介紹專業的考古學知識,為我們揭開石峁的奧祕。

邵晶2012年來到石峁,他是按照省文物局的安排,到石峁做一次系統的調查。在2011年之前,石峁雖然已被各級列為重點文物保護單位,但尚未進行過有計劃的系統調查。邵晶是幸運的,也是認真的。他專門對城牆進行了調查、測繪,確定石峁是有城的,並且肯定這是一座有著三重結構的石頭城。為了進一步瞭解石峁城址的結構及主體內涵,特別是石砌城牆的年代及構築方式,邵晶決定對石峁遺址進行試掘。發掘的地方確定在整個石峁城址的東面,即後來被考古隊命名為石峁遺址的外城東門,它是整個城址的制高點。這年5月,經國家文物局批准,邵晶和他的隊友們組成的石峁考古隊正式展開考古發掘。在2012年到2013年度的發掘過程中,驚喜連連,不僅發現了傳說中的玉器,還在坍塌的牆體裡發現了數量龐大的壁畫和6處用於祭祀的頭骨坑,以及房址、灰坑遺蹟。且發現整個東門有石砌城牆、墩臺、角臺、馬面、甕城、門塾等一系列城防設施,呈現出一套完善的城防體系,也是中國目前所見最早的結構清晰、設計精巧、保存完好、裝飾華麗的城門遺蹟,體量巨大、結構複雜、築造技術先進,被譽為“華夏第一門”。

石峁城址的發現真如“石破天驚”,在國內外產生強烈震撼。據邵晶介紹,石峁的考古發掘在繼續進行,碩果不斷,榮譽、獎項也日益增多。2013年,石峁遺址先後入選中國社會科學院“中國考古六大新發現”和國家文物局“2012年全國十大考古新發現”,榮膺“世界重大田野考古發現”。在世界範圍內產生了強烈的學術共鳴。2016年5月,石峁遺址獲得中國考古最高獎田野考古獎一等獎。2017年1月,石峁遺址再次獲得“2016年中國考古新發現”榮譽。我也注意到,在我們此行結束後不久,2018年的5月28日,國新辦新聞發佈會宣佈:石峁與良渚、陶寺、二里頭一起成為“中華文明探源工程”重要成果,是五千年中華文明的重要實證,相關內容將編入國家中小學教材。

石峁遺址被譽為本世紀中國最為重要的史前考古發現之一。對於我們關心的年代問題,邵晶說,依據地層關係及出土遺物的類型學特徵,石峁城址的年代確定在公元前兩千紀前後即龍山時代晚期至夏代早期之間。石峁城址正處於中國早期文明形成關鍵階段,它的發現對進一步理解東亞及東北亞地區早期國家的起源與發展過程具有重要意義。

外城東門經過發掘,整個東門址呈現出一套完整的城防體系,佈局合理,氣勢壯觀。一個Z字形的門道將內外甕城連接起來,門道的兩側有兩兩相對的四個門墊(士兵站崗的位置)。Z字形門道內側是兩座高大的墩臺。在距城門不遠的地方還有角臺、馬面等城防設施。據專家介紹,我國現存最早的馬面實物,見於甘肅夏河縣的漢代邊城八角城,而石峁遺址的馬面則比八角城早了2000多年。在門道兩側的牆體上,我們看到城建過程中為了防止意外坍塌而橫向插入牆體的“纖木”。這是中國古代城建技術的偉大創舉。一般認為漢代時才開始使用水平方向的木骨牆筋,現在看早在4000多年前的石峁就已普遍使用。在外城東門址的牆體外側,還有排除雨水、保護牆基免受雨水侵蝕的散水處理設施。除了主體結構,在外城東門址還發現兩處裝飾性的壁畫,說明石峁古人除了滿足於實用性的需求,對建築外在的美觀也有了一定的追求。值得注意的是,在城牆的牆體裡、石頭的縫隙間,還發現不少片狀玉器,這是為了什麼?有人分析,東亞地區自古以來就有玉石能夠“通神、辟邪、禦敵”的觀念,可能石峁人認為,埋藏於牆體裡的玉器可使城池固若金湯,不被攻克。石峁的一座城門的氣勢竟如此恢宏壯觀,它的其他建築,自然也不容小覷。

城內面積約四百萬平方米以上,由“皇城臺”、內城和外城基本完好且大致可以閉合的三座石砌城垣組成,密集分佈著大量宮殿建築、房址、墓葬、手工業作坊等,城外還有可以通視的哨所類建築。石峁遺址的宮殿區是“皇城臺”。“皇城臺”是當地百姓對一處由底部向臺頂四面包砌層階狀護坡石牆臺地的稱呼。截至目前,“皇城臺”還沒有被髮掘,但是,在對石峁遺址的調查過程中,對“皇城臺”已有了一些初步的瞭解。它上小下大,呈“金字塔”結構,護牆保存較好處多達九層階,70多米。臺頂面積8萬餘平方米,為大型宮殿建築區域,發現有大型夯土基址及直徑1.5米的柱基。還發現有“池苑”及石雕人像等重要遺蹟及遺物。隨著今後的考古發掘,“皇城臺”的面貌將會日益清晰地呈現出來。我們充滿著期待。

最後,我們到文物觀摩室參觀。當然這只是出土的部分文物。有骨器,令人稱奇的那些細若牙籤的骨針,大小粗細整齊如一,質色黃,有針眼,已出土1萬多根;還有陶器、石雕、貝類等,當然還有玉器。石峁因玉而名聞天下。1929年,美籍德裔漢學家薩爾蒙尼在北平從榆林府農民手中購得42件玉器,研究者推測這批玉器源於石峁遺址。石峁出土的玉器粗略估計約三四千件,主要埋藏在大量土坑墓、祭壇或祭祀坑、城牆城體及夯土層內。這些玉器種類繁多,多數是與祭祀、崇拜有關的禮器,少數為工具和可能具有佩飾功能的裝飾玉。禮器主要有牙璋、鉞、戈、圭、璧等,工具類主要有刀、鐮、斧、鏟、錛等,裝飾玉主要有牙璧、璋、笄等,還有一些人物、動物題材的玉雕件,以片雕為主。動物形玉雕,多簡潔傳神,有玉蠶、玉蝗等。可見,石峁所出玉器不僅數量大、種類多、造型精美,而且設計構圖、解剖碾磨、鑽孔拋光等都已有相當高的造詣。

1975年5月,陝西省考古研究所的戴應新先生到石峁調查,徵集到126件玉器,現藏於陝西曆史博物館,其中的玉面人頭像最負盛名。這件人頭像為片狀,玉質呈青色,高4.5釐米,寬4.1釐米,厚0.4釐米。以剪影手法琢出頭上有橢圓形髮髻的人首側面形象,雙面平雕;圓團臉,鷹鉤形高鼻,半張口,腮部鼓出。陰線刻出橄欖形大眼,腦後有外凸的弧形耳朵,面頰透鑽一圓孔,細頸。形象古拙傳神,憨態可掬。它是中國新石器時代遺址中發現的唯一一個以人為雕刻對象的玉器。

玉器是我國特有的物質文化形態,玉和玉器的觀念貫穿中華古文明的全過程。中國玉文化綿延八千年。龍山時期正是中華文明形成的初始階段,玉器作為最為重要的文明因素,不僅代表了當時的生產力發展水平,還反映出當時禮、禮制和王權的結合,也是當時文明制度的核心。龍山玉器使用中體現的等級、宗教等禮的因素,是中國進入文明社會的標誌之一,這些文化制度又直接成為夏文化的重要元素,為夏商文明奠定了基礎。石峁玉器是始於龍山文化晚期至夏代早期這段特殊歷史時期的重要遺物,既是研究論證石峁遺址遺存性質以及石峁文化發展的重要物證,對於中華文明的起源研究也有著重要意義。

在整個陝西北部這片蒼茫的大地上,並沒有玉石出產,可石峁遺址卻出土了大量玉器,這些玉器源於何方?近年來,一些專家提出,早在絲綢之路之前應該有一條“玉石之路”。經鑑定,石峁玉器的材質種類繁多,有墨玉、玉髓、黑曜石、石英岩、大理石巖、蛇紋石巖、碧玉和酸性硅酸巖等,其中一部分屬於透閃石軟玉,材質來源幾乎涵蓋了中國大部分玉石產地,而其中玉料產地來源不清的玉器也為數不少。石峁玉器不僅材質來源龐雜,而且在器型和做工等方面也融合了其他文化遺址的特徵。因此有人提出:石峁或許就是“玉石之路”真正的源頭(見楊瑞著《石峁王國之石破天驚》),這是個大膽的推測。我想,這可能會像《黃帝之墟:關於石峁古城的一個推斷,石峁古城就是黃帝城》一文的觀點一樣,也肯定會引起學界的爭議。爭議是好事,在爭議中探索研究,在不斷的探索研究中還原石峁的本來面目。

地老天荒,長河一脈。走進4000年前的石峁王國,一睹古城的雄姿和風采,彷彿穿行於一個史前文明的黃金時代,我們分明是在和遙遠的祖先對話,是在和充滿神祕與智慧的遠古文明相接相晤,無不感到震撼和感嘆,虔誠敬仰和懷古探祕之情則油然而生。

楊家將

鄭欣淼:神木三記



詩曰:

烽火邊關一幟張,胡笳羌管慨而慷。

氍毹早識楊家將,今訪麟州古戰場。

在我國,楊家將故事家喻戶曉,不僅民間廣泛傳播,清代宮廷也演出有關的戲。乾隆時期王廷章等奉敕編撰240出大戲《昭代簫韶》,在清代宮廷中,本劇屬於“朔望承應”劇目。故宮博物院藏有抄於清同光時期的《昭代簫韶》戲本,整整40大冊。

我過去也看過有關楊家將的小說、戲劇、電影等,這次到神木,才知道不但赫赫有名的楊繼業祖籍是神木,而且他的祖上幾代都曾在神木守衛邊關。

楊家將的故里為麟州故城,即現在的神木縣城東北約15公里處的店塔鎮楊家城村。史料記載,該城始建於唐天寶年間,總佔地面積約200萬平方米,西瀕窟野河,北臨草地溝,東連桃峁樑,南接麻堰溝,依山形呈不規則長條形分佈,南、西、北三面,由河流、深溝環繞,且多處是絕壁,地勢甚為險要。殘存的夯築土城牆約2800米,城圍約5公里,城垣輪廓清晰,存有大量唐宋時期的磚、瓦、脊獸等建築材料和大大小小的防禦雷石。五代至宋,州刺史楊宏信、長子楊重勳和孫子楊光,世守麟州;次子楊業和孫子楊延昭,都是宋代名將,北拒契丹,稱雄一方。世人懷著對捍邊英雄的崇敬心情,改呼此城為楊家城。

古麟州城還與神木得名有關。據道光《神木縣誌》記載:“縣東北楊家城,即古麟州城,相傳城外東南約四十步,有松樹三株,大可兩三人合抱,為唐代舊物,人稱神木。金以名寨,元以名縣,明代尚有遺蹟。”

麟州故城在古代軍事地理位置相當重要,它“西屏榆陽,東拒河朔,南衛關中,北控河套”,為宋代抗擊契丹、西夏的邊防要塞。神木在有關麟州故城的介紹中說,宋代名臣文彥博、范仲淹、司馬光、韓琦等多次來此巡察,並留下了膾炙人口的詩詞佳作,特別指出范仲淹的《漁家傲·秋思》就創作於此,並把題目“秋思”改為“麟州秋詞”,這引起了我的興趣。“塞下秋來風景異,衡陽雁去無留意……”范文正公的這首詞太有名了,迴盪著悲壯的英雄氣概,開邊塞詞之先河,一般的宋詞選本都會選它。

宋仁宗康定元年(1040年)至慶曆三年(1043年)間,范仲淹任陝西經略副使兼延州知州,此後繼續負責抵抗西夏達四年之久,在防禦上起了很大的作用。歷來的評論家都認為,這首詞是范仲淹在西北軍中的感懷之作。但怎麼可以肯定是寫於麟州?後來我在神木楊家將文化研究會的網上看到《范仲淹的漁家傲作於麟州紅樓——兼談范仲淹與慶曆西事》一文,對此做了研究考證。作者認為這首詞寫於慶曆四年(1044),時範已卸任陝西官職,在朝廷任參知政事,受命巡邊西北時作於麟州(時屬河東)紅樓。作者考證,麟州城最高處建有紅樓,並從詞本身描寫的環境、抒發的思想感情和有關史籍、地方誌資料中找根據。例如,其中的“塞下”“四面邊聲”“長煙落日”“孤城”“羌管”,表現的都是邊塞重鎮麟州特有的環境和風景。當然,這也可為一說。

麟州故城雖歷經滄桑,人為、自然破壞比較嚴重,但該城的歷史價值及文化內涵都十分重要,它作為唐宋邊關歷史的載體,對於研究古代政治、軍事及民族關係史有著極其重要的價值。神木對於麟州故城的保護相當重視,1983年作為縣級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加以保護,併成立群眾文保小組。2003年9月,麟州故城列為省級重點文物保護單位。2006年6月,麟州故城列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這是一個持續的、切實的努力過程。

楊家將忠勇報國的精神,感同身受地吸引著國人為之樹碑立傳,自然有人爭奪其“故里”這張品牌。但在神木人的眼中,楊家將出自神木是不容置疑的。“楊氏初微自河西”,這是歐陽修寫在楊琪墓誌銘中的一句話。除此之外,司馬光在《資治通鑑》中也提供了有力的證明,其《後周紀》記載:“麟州土豪楊信自為刺史,受命於周。”凝聚在楊家將傳說故事中的前仆後繼、忠心報國的偉大精神,是千百年來中國人面對外族侵擾和西方列強欺凌,反抗侵略、保家衛國、追求和平美好希望的一種寄託。楊家將活在神木人民心中,楊家將文化蘊藏在、彰顯在神木這片熱土上。因此,令人感動的是,神木不是把精力放在“爭奪”楊家故里上,而是對楊家將歷史文化進行不斷深入、科學地研究,熱情高漲,態度嚴謹,成果斐然。

神木成立了楊家將文化研究會。這個會為楊家將文化研究與傳播作出了令人感動的貢獻,他們出版《楊家將文化》刊物,1年4期,截至2018年底,已出版44期。由其組織的楊家將研究叢書及影視劇本也很可觀。

2007年8月,首屆全國楊家將歷史文化研討會在神木召開,雲集了國內的150多位專家學者。2011年8月,神木楊家將文化研究會和延安大學陝北歷史文化研究中心聯合主辦了陝北歷史文化暨楊家將文化學術研討會,共收到論文68篇。有人總結會議匯聚了延安榆林兩地的專家,樹立了高校與地方研究機構合作的典範,相關學者藉此普遍開始關注社會問題,擔當社會責任。

近年來,神木突出打造楊家將文化品牌,在圍繞“千年城、千古魂、千秋業”這一主題建設楊家城山水景觀、建成神木文化大縣和榆林文化大市的重要承載區上,下了大功夫。他們尤其注重文化創意,為楊家將文化多方位、多渠道注入活力,如“楊業廣場”的修建、楊家將文創產品的研發推出、楊家將武術的推廣、相關戲劇的編排等。這些舉措,雖多為探索,但其精神、勇氣,卻是令人鼓舞的。

神木的所見所聞,使我深為相信,有如此的努力,作為我們民族的精神遺產,充滿著強烈的愛國主義精神、閃耀著璀璨的理想主義光芒的楊家將傳說和故事,一定會世世代代,永傳下去!


黃河大峽谷

鄭欣淼:神木三記



詩曰:

鄉曲生涯眼卻高,舟行逆水總勞勞。

門前紅棗百年樹,夢裡黃河千丈濤。

塵世浮雲變今古,吟情朗月近風騷。

煌煌九卷名山業,歲月磨人嘆二毛。

這首詩還有一個題目:“順訪黃河邊李濤同志老家”。這裡略作解釋,李濤同志曾任中共榆林市委副書記,擔任榆林市詩詞學會會長,現為中華詩詞學會常務理事、陝西省詩詞學會副會長。他是神木人,此行有他相伴,我遂有了黃河大峽谷之遊。

沿黃觀光路是陝西省沿黃河西岸修建的一條南北向公路通道,北起榆林市府谷縣,南至渭南市華山腳下,全長828.5公里,沿途珠鏈般串起了西嶽華山、壺口瀑布、洽川溼地、司馬遷祠、黨家村、韓城古城、黃河蛇曲國家地質公園、乾坤灣、闖王寨、吳堡古城等50餘處名勝古蹟。沿黃公路神木境內全長86公里,北起馬鎮葛富村,南至萬鎮界牌村。神木精心打造沿黃經濟帶建設,並把旅遊、美麗鄉村建設和公路建設結合起來。陝北是革命老區,有一些地方還比較貧困,公路的開通,將給當地的商貿流通、經濟發展帶來莫大的便利與促進,給老百姓帶來實實在在的好處,也自然加快了脫貧致富的步伐。

想不到我來的這一段,竟是神木沿黃公路的精華地帶,也是黃河大峽谷風光景觀帶。站在山頭,秦晉兩岸風光盡收眼底。這裡經過上萬年的河水沖刷和風蝕形成了極具特色的地質奇觀。大峽谷將黃河、黃土高原、風蝕巖畫、河灘、田園、棗林等自然資源連接了起來,形成一幅多彩的自然畫卷。同時,黃河在這裡孕育了豐富的人文資源,如特有的窯洞民居、古老的宗教寺廟、豐富的民俗風情等。

我們沿著黃河邊行走,不斷看到令人驚歎的水蝕浮雕、圓雕和摩崖奇石造型,這是大自然剝蝕的神奇造化。順著溝坡,是一排排的窯洞。一邊是靜謐的村莊,一邊是奔騰的黃河。李濤的老家在萬鎮西豆峪村,一排新建的窯洞鎖著門,收拾得很整齊。李濤就是在這兒出生、長大的,他家不遠就有百年的紅棗樹,晚上睡覺可以聽到黃河的濤聲,今天聽起來多麼浪漫。但是他講當年他吃了很多苦,曾經在黃河邊上當縴夫,呼喊過黃河號子。他和我一樣,都是老三屆學生。他一步一步,憑自己的辛勤努力,從神木的鄉鎮幹起,經歷了好多單位。他從小又喜歡詩歌,詩詞給了他精神的滋養,使他內心一直充溢著人生的希望、理想的光芒,艱難困頓中從未失去努力的方向。退休後他就專心從事發展榆林詩詞事業。2018年初,他主編的9卷本《榆林詩詞全集》,由陝西人民出版社正式出版。他對偏僻的黃河岸邊老家充滿感情,不時地回來住幾天,我這首詩就是有感於他的這番經歷而寫的。這兒融貫著黃河號子的吶喊和信天游的旋律,這兒世世代代的窯洞人家與峽谷、古渡、棗林相伴和諧,這兒我感受到黃河大峽谷文化蘊積的深厚。

在黃河大峽谷,我也有幸見識了神木的大紅棗。作為神木的特產,其紅棗特點是果大核小,皮薄肉厚,含糖量高,色澤鮮紅,貯藏期又長。這是黃河的厚賜。萬鎮為神木紅棗主產區,全縣域棗林20多萬畝,其中萬鎮就有6萬來畝;萬鎮年產紅棗5000多萬斤,佔到神木一半左右。目前,全鎮已建設烤棗爐200多座,就地加工轉化2000多萬斤。僅紅棗這一項收入就佔全鎮農民人均純收入的80%左右。該鎮已經明確樹起“立棗為業、興鎮富民”的奮鬥目標。

西豆峪村的陝西華和實業有限公司,一個現代化的企業出現在這古老的峽谷中,著實令我們既驚又喜。該公司是一家以紅棗現代化深加工為主,集研發、生產、銷售和外貿進出口為一體的農業高科技企業,公司的創始人叫張亮。

傳統的紅棗以烤棗、薰棗和酒棗加工為主,但市場越來越小,棗子越來越賣不上錢。2009年,大學生村官張亮不忍“棗賤傷農”,基於“紅棗+”的產品理念,另闢蹊徑,開啟了全新的紅棗產品研發。2012年,張亮將研發的首款“紅棗咖啡”產品正式命名為“曼喬”。2015年第一杯曼喬咖啡誕生,即獲“陝西十大金口碑農產品”,開啟了中式咖啡新紀元。2018年,“曼喬”完成第一次品牌及產品升級,產品擴展至四個品類。

夕陽西下,在陝西華和實業有限公司的接待大廳裡,服務員端來了香甜醇美的曼喬咖啡,我雖是老糖尿病患者,聞糖色變,但也不由得嚐了幾口,和大夥一樣,感慨萬分。新理念的指導,新技術的投入,讓原本只是一顆普通的紅棗變為集時尚、休閒、健康於一體的高品質咖啡,這不僅盤活了神木紅棗產業,也給當地棗農帶來了新希望。

祝福神木,祝福黃河大峽谷,祝福這塊土地上的老百姓!

相關推薦

推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