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真鐵騎踏平朝鮮河山:曷懶甸之戰 女真部落聯盟大勝高麗精兵

女真鐵騎踏平朝鮮河山:曷懶甸之戰 女真部落聯盟大勝高麗精兵

遼朝末期(公元12世紀初),女真為抗擊高麗入侵曷懶甸(今朝鮮咸興一帶)進行了長達六年(1104年~1109年)的戰爭,最終擊敗高麗,收復了曷懶甸。曷懶甸之戰,遏制了高麗向東北的擴張,促進了女真社會的統一,為金朝的建立創造了條件。

918年王建創立高麗政權後,積極北上擴張領土。922年修葺古都平壤,移民,置官設署,以西京相稱,並以西京為基地繼續向北擴展。926年遼朝滅渤海國,繼之西移朝鮮半島的原渤海民,削弱了遼在這裡的力量。高麗對這裡的渤海人和原渤海統治下的女真人等進行招誘、驅討, 不斷擴張勢力。為此與遼發生矛盾、糾紛, 甚至演化成衝突(參見“遼國高麗戰爭”)。1044年,高麗在今朝鮮半島咸興以南、永興以北之間修築長城,抵都連浦,並築定州、宣德、元興三關(均在今朝鮮咸鏡南道)。此後,遼與高麗東北部就以這一線長城和三關為界。 有遼一代,“高麗已將領土北界, 由前朝新羅時的壩江(今大同江)向北擴張至清川江流域”, 並與長期生活在半島北部的長白山三十部女真、鴨綠江部女真接壤。

長白山三十部女真源於隋朝前的白山靺鞨。唐遼時,雖收納一些南下的靺鞨一女真人,但該部主體沒有多大變化。至遼代,這支女真人“分佈在今我國延邊地區,通化地區南部,圖們江以南和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咸鏡南北兩道、兩江道、慈江道,即咸興平原地區一帶”。遼聖宗開泰元年(1012年),“長白山三十部女直酋長來貢〔於遼〕,乞授爵秩”。同年,“女真酋長麻屍率三十姓部落子弟來〔高麗〕獻土馬” 。後條引文中女真“三十姓部落” 即長白山三十部女真。這兩條史料似可同時說明, 至少此際即1012年長白山女真已發展為三十個部,結成部落聯盟,並積極與外部聯繫。《高麗史》還列出三十部的名稱。該部史書又將這支女真稱為東女真、東藩、東北女真。顯然是從地域出發,以高麗為中心,按照方向的稱呼。長白山三十部女真屬於遼朝“外十部”之一,遼政權在這裡設長白山女真國大王府。與此同時,與高麗也存在某些依附關係。

遼代,這兩部女真,特別是長白山三十部女真與高麗往來相當頻繁。常以“朝貢”形式將馬匹、貂鼠皮、青鼠皮、鐵甲、楷矢、米等運往高麗, 從高麗得到紡織品、耕牛、器皿等回賜, 藉以互通有無。高麗授予該部女真酋長爵秩,如大相、大匡、正甫、將軍等武散階,以示懷柔、籠絡。同時,這支女真在陸上、海上,與高麗常發生一定規模衝突。

女真是我國東北的古老民族,生活在東北和朝鮮半島北部廣大地區。在女真30多個部落中,以完顏部為首的女真聯盟逐漸壯大,逐步地統一了女真各部。經景祖、世祖、肅宗的連續努力,已將圖門江的女真人納人聯盟中。隨著女真部落聯盟的統一和擴大,與高麗的矛盾衝突集中在曷懶甸的爭奪上。鄰近王氏高麗的曷懶甸(今朝鮮咸鏡南道咸興以北的摩天嶺一帶)居住著眾多的女真部落。在烏古乃時就和生女真部落聯盟有聯繫,部分女真人已表示願意加入生女真部落聯盟。康宗烏雅束時,“遣石適歡以星顯(今布爾哈通河)、統門(今圖們江)之兵往至乙離骨嶺,益募兵趨活涅水(今朝鮮洪原附近),徇地曷懶甸,收叛亡七城。”但高麗方面害怕他們歸附,“恐近於己而不利也,使人邀止之。”由此,引起了生女真與高麗爭奪曷懶甸之戰. 1102年穆宗盈歌遣使赴高麗,不久便發生爭奪易懶甸的戰爭。

在中朝史籍經常見到的曷懶水無疑在曷懶甸地區。曷懶甸和曷懶水在哪裡?對此,學者爭論不休,但一致認為沒超出朝鮮咸鏡道。日本學者池田宏和中國學者王崇時認為,咸鏡南道之城川江為曷懶水,城川江流域及其周圍當是曷懶甸。此地正在高麗“千里長城”之北,散居著大量的長白山三十部女真人等。

以完顏部為核心的女真部落聯盟要統一曷懶甸的女真部落,“曷懶甸諸部盡欲來附”,這是民族發展中由分散變為一體的趨同運動。對此,高麗不安,“恐近於己而不利也,使人邀止之”,高麗則要向曷懶甸“拓土開邊” ,雙方的衝突勢難避免。穆宗四次遣使赴高麗交涉,均無結果。

康宗烏雅束即位不久,遣石適歡經略曷懶甸女真各部。高麗竟然拘留談判中的女真代表,並繼續誘使曷懶甸地區的“五水之民”。康宗“遣石適歡以星顯、統門之兵往至乙離骨嶺,益募兵,趨活涅水,詢地曷懶甸,收叛亡七城。” 這就是《高麗史·肅宗世家》九年正月辛巳條載“東女真酋長烏雅束與別部乃老有隙。遣公兄之助發兵攻之,騎兵來屯定州關外” 所稱“叛亡七城”,係指那些早先表示歸附高麗的曷懶甸人,如別部乃老等。

高麗錯誤估計了形勢,準備進行武力干涉。“以門下侍郎平章事林幹判東北面行營兵馬事,御宣政殿授鐵鋪,往備之” 。1104年二月,林乾等率兵由定州出關侵入曷懶甸,當即遭到女真聯盟軍的迎頭痛擊,女真軍乘勝佔領定州、宣德二城。“石適歡大破之,殺獲甚眾, 追入其境,焚略其戍守而還”。

林乾等戰敗,損兵折將, 被勃罷官。高麗改派尹灌為東北面行營都統,再次率兵入侵曷懶甸,同樣遭到女真軍的頑強抗擊。高麗軍“ 陷沒死傷者過半,勢不能振,遂卑辭講和,結盟而還”。《金史·高麗傳》則記載“ 四月,高麗復來攻,石適歡以五百人御於闊登水, 逐其殘眾輸境。於是,高麗王曰‘告邊釁者皆官屬祥丹、傍都裡、昔畢罕數輩也。’ 十四團練、六路使人在高麗者,皆歸之,遣來請和。”

雙方議和後,康宗烏雅束即派斜葛前往曷懶甸“ 經正疆界”,繼而命石適歡“ 立幕府於三潺水(今朝鮮北青的大川)”,懲處了“嘗陰與高麗往來為亂階者” ,完全控制了曷懶甸地區。

高麗雖然“講和結盟”,但並無放棄佔領曷懶甸的企圖。高麗戰敗請和,乃緩兵之計,實則擴軍備戰, 以圖反撲。

《高麗史·尹璀傳》載,尹璀敗歸後,即向肅宗建議“ 臣觀賊勢倔強難測,宜休徒養士以待後日......始立別武班,自文武散官吏青至於商賈僕隸及州府郡縣,凡有馬者為神騎,無馬者為神步、跳蕩、梗弓、精弩、發火等軍,年二十以上男子,非舉子皆神步。西班與諸鎮府軍人,四時訓練,又選僧徒為降魔軍,遂練兵畜谷, 以圖再舉” 。遼乾統五年(1105年),高麗肅宗病故,其子睿宗嗣位。

高麗深感於曉能善戰,機動靈活的女真騎兵之厲害,於是組建騎兵,擴充步兵和精弩、發火等別武班,四季操練,整頓軍紀,籌積軍糧,誓與女真再戰,以雪國恥。短暫的和平結束了。

107年(遼乾統七年、高麗睿宗二年),高麗任命尹瓘、吳延寵為正副元帥,率17萬大軍,號20萬,由陸地、水面分五路對曷懶甸發動全面進擊。由於是突然襲擊,女真人沒有準備,其酋長人先被誘殺,於是更加被動。是役斬女真軍6000餘人,俘虜1000餘人,攻破村莊130餘座。第二年,高麗在這一地區強築鹹州、英州、雄州、福州、吉州、公峻鎮、通泰鎮、崇寧鎮、真陽鎮九座城,大體相當於今朝鮮咸鏡南道和兩江道南端一帶,準備長期固守。高麗東北界遂暫時向北推移。

1107年閏十月,高麗以為備戰成熟,便撕毀和議,以尹灌為元帥、吳廷寵為副元帥,率師擊女真。十二月,尹璀、吳廷寵等率大軍十七萬,號稱二十萬,進抵邊關定州等地,先設伏誘殺女真酋長古羅等四百餘人,隨後分兵四路,大舉進攻曷懶甸。尹罐親自率軍五萬三千人出定州大和門,中軍兵馬使金漢忠率軍三萬六千七百人出安陸戍,左軍兵馬使文冠率軍三萬三千九百人出定州弘化門,右軍兵馬使金德珍率軍四萬三千八百人出宣德鎮安海、拒防兩戍之間,船兵別監樑惟辣等率船兵二千六百人出道鱗浦。

在高麗軍的全面突襲下,缺乏戰備的女真人難以對敵,寡不敵眾,女真戰敗。據《高麗史· 尹璀傳》載,高麗軍取得的戰果如下“ 中軍破高史漢等三十五村,斬三百八十級,虜二百三十人右軍破廣灘等三十二村,斬二百九十級,虜三百人左軍破深昆等三十一村,斬九百五十級璀軍自大乃巴只破三十七村,斬二千一百二十級,虜五百人。” 由此可見易懶甸女真所遭殘殺虜掠的慘狀。

在高麗軍洗劫曷懶甸之後,尹灌即“分遣諸將,畫定地界”,強築九城,妄圖永遠霸佔曷懶甸地區。所築九城之名及其位置是

鹹州:今朝鮮咸興

英州:今新興郡加平面東興裡

雄州:今咸興郡西退潮面城洞裡

吉州:今洪原郡鶴泉面天雞峰山城

福州:今新興郡朝陽面塔洞裡

公瞼鎮:今咸興郡德山面上岱裡山城

通泰鎮;今咸興郡雲田面雲城裡

崇寧鎮:今咸興郡川西面雲興裡

真陽鎮:今咸興郡上岐川面五老裡。

與此同時,高麗還在鹹州設置了大都督府,以加強對新佔領地區的軍事統治。

曷懶甸的地理位置很重要,不僅是統一女真的重要一環, 而且可作為從東面進擊鴨綠江部女真及遼朝東京的基地,還是南控高麗的門戶。是時,完顏部中傑出人物己具有這種規模的戰略構想。康宗主持會議,討論是否出兵援助易懶甸地區的女真。多數人認為“不可舉兵也, 恐遼人將以罪我。”當時,多數人的恐遼情緒相當濃厚。如作為宗主大國的遼朝果真出兵干涉、插手,則事情就複雜難辦了。唯獨阿骨打(金太祖)提出異議“若不舉兵,豈止失曷懶甸,諸部皆非吾有也。”阿骨打的意見,具有戰略眼光,不愧政治家。何去何從,康宗經過猶豫而採納阿骨打的意見,旋即遣能徵貫戰的塞(賽)斡率兵前往曷懶甸解救危機。

塞斡領導的女真軍與高麗軍在曷懶甸展開一年多的爭奪戰,雖互有勝敗,但高麗軍敗多勝少,消耗特大,高麗的交通線和通訊網常為設伏的女真軍抄掠。其國內,因廣泛徵兵和連續戰爭而飢懂、疾疫,“邊患窘迫,軍民勞苦”,“軍馬疲斃”,上下騷然是其具體寫照。1109年“高麗復請和”,康宗曰“事若酌中,則與之和。”在高麗王主持下,經百官會議研究,答應並履踐女真的要求:撤離九城,歸還亡民,退出所佔故地……於是曷懶甸迴歸女真。長白山三十部女真正式加人女真民族中,從而壯大該共同體力量。

遼乾統八年(1108年、金康宗六年、高麗睿宗三年)正月下旬,斡賽率女真軍抵達曷懶甸。首戰於英州,即《高麗史·睿宗世家》三年三月乙卯當為一月乙卯條載,“女真來屯英州城外,官軍出戰,敗之” ;再戰於雄州,即同二月壬辰條載,“ 女真圍雄州,崔弘正開門出擊,大敗之” 《金史》卷《斡魯傳》載,後“ 斡賽母疾病,斡魯代將其兵者數月。斡魯亦對築九城與高麗抗, 出則戰,入則守” 。這年冬,斡賽重返前線, 繼續利用斡魯所築九城,與高麗軍周旋。翌年(1109年),女真軍又全面反擊,戰鬥愈益激烈,特別是困守吉州的高麗軍,在女真軍的長久圍攻下,傷亡慘重,危在旦夕。五月,高麗派吳廷寵率軍援救吉州,於公瞼嶺附近被女真軍“ 遮路掩擊” ,全軍潰敗,“ 將卒投甲散入,諸城陷沒,死傷不可勝數” 。從此, 高麗軍不堪再戰, 被迫求和。

《高麗史·尹灌傳》在記述高麗與女真議和的原因時說“女真既失窟穴,誓欲報復,乃引遠地群酋,連歲來爭,詭謀兵械,無所不至,以城險不碎拔。然當戰守,我兵喪失者亦多,且拓地大廣, 九城相去遼遠,黔洞荒深,賊屢設伏,抄掠往來者。國家調兵多端,中外騷擾,加以飢謹疾疫,怨諮遂興,女真亦厭苦。至是,王集群臣議之,竟以九城還女真。” 可知是女真充分利用地理優勢,設伏誘敵,圍城打援,使強大的敵人疲於奔命,屢遭挫敗,造成其國“ 調兵多端,中外騷擾,加以飢懂疾疫,怨諮遂興” 。高麗不得不與女真議和, 答應“許歸亡入之民,罷九城之戍,復所侵故地” 。曷懶甸重新回到女真手中。

1109年秋,高麗從曷懶甸撤回軍民。這次高麗向北“拓地”維持時間不到二年,中朝東段邊界又恢復了原有的疆界。至金末出現的東夏政權統治金曷懶路、恤品路等地時,中朝的東段邊界仍以高麗的定州、長平一線的長城和都連浦為界。曷懶甸迴歸女真,不僅遏制了高麗向北擴張的趨勢,而且完成從東面包圍遼東京的戰略任務。

雙方爭奪曷懶甸,幾乎與鴨綠江部女真無涉,這支女真人與高麗仍保持和平友好關係。他們被納人女真共同體,在時間上要略晚些。

女真聯盟與高麗圍繞易懶甸的鬥爭, 歷經九個年頭。對此,遼朝的態度和傾向不明顯。高麗雖是遼朝的藩屬國,但雙方不太協調,相互懷有戒心。遼並不希望高麗得勝,進而擴大勢力。以完顏部為首的女真聯盟對遼朝長期實行韜光養晦之策略, 遼人基本不知其底細, 更不知其蘊藏著的巨大潛力。甚至曷懶甸戰爭結束後的第三年即1112年,阿骨打在混同江頭魚宴發出輕遼“信號”時,遼仍藐視以阿骨打為首的女真人系“墓爾小國, 亦何能為” , 可見遼朝統治者對完顏女真這支充滿希望的新生力量何等麻痺、大意。遼政權從自身利益出發,很希望女真聯盟與高麗長期“打下去”,兩敗俱傷,以收漁人之利,因此對於北方這一天朝體系秩序中的局部動亂也就採取漠然置之的態度,從而在客觀上為女真聯盟向朝鮮半島拓展提供了機會。

所謂“九城”是指曷懶甸之戰期間,高麗取得優勢的情況下,在原女真故地修築的一些要塞。《高麗史·睿宗》記載:“尹瓘擊東女真,大破之,遣諸將定界築雄、英、福、吉四州城……戊申,尹瓘以平定女真新築六城,奉表稱賀。立碑於曷懶甸公險鎮,以為界至”。對於九城的具體位置《高麗史·尹瓘傳》有更為詳細的記載:“於蒙羅骨嶺下築城廊九百五十間號‘英州’;火串嶺下築九百九十二間號‘雄州’;吳林金村築七百七十四間號‘福州’,弓漢伊村築六百七十間號‘吉州’。這些地區原為女真屬地,本非高麗領土,並且在女真發兵反擊高麗之後,高麗又被迫將這一地區還於女真,《金史·高麗列傳》記載;“高麗許歸亡入之民,罷九城之戍,復所侵故地,遂與之和。”

《金史·斡賽傳》記載;“未幾,斡賽復至軍,再破高麗軍,進圍其城。七月,高麗請和,盡歸前後亡命及所侵故地,退九城之戍,遂與之和。”高麗退還領土有其原因。其一,是女真部落聯盟的頑強反攻;其二,高麗自身既要面對女真的反攻,又擔心遼的乘虛而入,“國家不還九城,契丹必加責讓,我若東備女真,北備契丹,則臣恐九城非三韓之福也。”金仁存的這段話道出了高麗的擔憂,“九城”雖為高麗所佔但並未使高麗獲得利益,反之,卻是高麗陷入了兩難的境地。退還女真故地對雙方都有利。

曷懶甸所謂的“九城”,本非高麗領土。高麗出兵侵奪之後,不久又為女真收復。然此後明朝初期,高麗又以“九城”之說嚮明索要領土是完全沒有根據的。“九城”之說首先掩蓋了中國渤海、遼朝時,其定州、長平一線長城之北不屬於高麗這一事實,也掩蓋了高麗睿宗攻佔曷懶甸為時不到兩年,此後這一地區一直由金、元兩朝管轄的事實。

“九城”之說是高麗欲北擴領土的藉口。但明朝之所以予以承認,原因有二:其一,在明朝皇帝眼中,朝鮮為屬國,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分化外,一視同仁”的天朝大國妄自尊大的心理(明成祖曰:朝鮮之地、亦朕度內,朕何爭焉);其二,沒有認真的考證這一地區的歷史歸屬問題,以至於國土的流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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