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女明星兩次失敗婚姻,被老闆和日本人欺負,解放後過上好日子

女性自立有多重要?早在1925年,民國女明星王漢倫就發表了關於女性要獨立的宣言,她的言論對今天的女性來說仍然不過時:

“我中國舊時風俗與習慣,女子是依靠男子過活,並且往往受家庭中之痛苦,無法自解。究竟是何緣故?就因為女子不能自立。此種情形,我是極端反對的。我喜歡我們女子有自立之精神。自立兩字,就是自養,所以做女子要自工,必須謀正常職業。假使沒有正當職業,那自立二字,便成為空談。”

王漢倫用自強不息的一生實現了自己所說的話,憑自己的能力在電影圈裡拼搏,又下海經商。她勇敢面對人生的各種挫折和打擊,始終是獨立的新女性,獲得了令人尊重的社會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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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漢倫原名彭琴士,字劍青,1903年出生於蘇州彭狀元府的深宅大院裡。彭家是狀元之家,在清朝康熙和雍正年間出了彭定求、彭啟豐祖孫兩代狀元,蘇州十全街上規模宏大的南畇草堂,就是彭家的老宅,被稱為彭狀元府。

時移勢易,彭狀元府至晚清逐漸衰落,到了彭劍青父親彭名保一代,已經與科舉無緣,他只是在安徽招商局謀得總辦一職,後來又定居上海。

彭名保是一個新潮人士, 1889年他設計製造出一部“傳聲器”,被認定為“中國第一部電話機”而載入史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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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劍青是家裡最小的孩子,上面有四個兄長和兩個姐姐,她從小長得機靈秀氣,聰明伶俐,腦袋瓜兒很靈活,學什麼都一學就會。

父親老來得女,將彭劍青視若掌上明珠,送她進聖瑪麗女校讀書。聖瑪麗女校是教會辦的住讀學校,張愛玲也是聖瑪麗女校的學生。彭劍青在現代化西式教育的薰陶下,打下了紮實的英語基礎,開始接觸了西方開放的思想觀念。

1919年父親去世了,當時正是五四新文化運動如火如荼的時候。父親在臨終前曾囑咐長子,一定要善待小妹劍青,要在她完成學業後再為她操辦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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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父親一去世,兄嫂就中止了她在聖瑪麗女校的學業,以“長兄為父”為由,將她嫁給東北奉天煤礦的督辦張桂卿。

16歲的彭劍青稀裡糊塗地出了嫁,她不得不跟隨丈夫去東北當她的督辦太太。在東北,她生活很不習慣,丈夫經常因為工作早出晚歸,甚至還會帶著一身脂粉味回家,女人的敏感讓她開始追問丈夫的行蹤。

她偷偷跟蹤了丈夫一次,終於發現了丈夫一直以來隱瞞她的祕密:他在和一個日本女人鬼混。看著二人親暱不避他人的情狀,彭劍青驕傲的自尊心一下被打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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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質問丈夫:“你已經是有了妻室的人了,怎麼還胡搞?”丈夫瞪起眼睛教訓她說:“有錢人家三妻四妾是常有的事,我的事你少管!”

後來,丈夫又到上海的日本大昌洋行當買辦,彭劍青也同來上海。張桂卿回上海的真正原因,是為了和日本人做更大的買賣。然而這並不是什麼正大光明的生意,而是把自家國土賣給東洋人。彭劍青知道後婉言相勸,說這是賣國行為。丈夫發火了,動手毆打彭劍青。

彭劍青不能忍受這種虐待,就提出要離婚,丈夫說:“今後,你的眼淚要流不盡的!”他給了彭劍青三百元錢,算是贍養費。彭劍青不要他的骯髒錢,淨身出戶,結束了一年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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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歲的彭劍青又恢復獨身,僅僅一年之隔,她已由少女成長為少婦。

兄嫂對劍青離婚一事非常不滿,不停地數落她,繼續為她物色新的人家。她明白了,自己在彭家早就是個多餘的人,只好住到乾媽家裡。寄人籬下畢竟不是長久之計,她必須外出工作謀生。

彭劍青開始在虹口一所小學裡擔任教員維生,教師收入微薄,入不敷出。為了謀得一個收入較高的職業,劍青又去學英文打字,苦練三個月後,被錄用為四明洋行的打字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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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四明洋行,劍青遇到了同事任矜蘋,也是她生命中的貴人,改變了她的命運。任矜蘋是明星影片公司的股東,並且認識導演張石川。

當時明星影片公司的導演張石川正在籌拍家庭倫理片《孤兒救祖記》,要求女主角具備大家閨秀的氣質,言談舉止要符合封建大家庭的規範。

任矜蘋覺得彭劍青與眾不同,談吐優雅,是個演電影的材料,就對她說:“密斯彭,你的模樣很好,中文和英文的基礎也不錯,為什麼不去拍戲呀?”劍青說:“我既不懂得電影表演,又沒人介紹,哪裡能盲目行事呢!”任矜蘋說:“我可以替你介紹,明天就陪你去試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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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任矜蘋就陪彭劍青去明星影片公司見張石川。張石川讓彭劍青在攝影機前做一些喜怒哀樂的表情,她全當是來玩玩的,心態很放鬆,每做一個表情,導演就叫好。

張石川發現她鏡頭感很好,於是當場拍板,立馬與她簽訂合同,請她擔任《孤兒救祖記》中的女主角,合同上寫明,片酬500元,每月拿20元津貼。

1923年,彭劍青辭掉了四明洋行打字員的職務,正式加入了明星影片公司,開始從影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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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嫂知道後大為惱火,認為她辱沒了門庭。嫂子說:“我們祖上是狀元府第,戲子上門都不讓坐高板凳,如今你偏去當戲子,丟盡了祖宗的臉!”當哥哥的更是揚聲惡罵,要將劍青送回蘇州老家祠堂去接受家規的懲罰。

彭劍青一聽火氣也上來了,多年的積怨一下子爆發出來:“我不做你們彭家人就是了!我們脫離關係好了!”

彭劍青徹底和封建家庭決裂,決心做一個自食其力的新女性。那時候正值端午節,彭劍青想到自己就要像老虎那樣無所畏懼,它的額頭上有個“王”字,於是就改姓王,想到學生時代自己喜歡的一個電影角色叫Helen,便將其音譯改做了自己的名字,取名漢倫。

從此世間那個名門之後彭劍青便消失了,而電影圈卻多了一位女明星——王漢倫。她發誓日後絕不再做生活的弱者,要自強自立,靠自己的能力闖出一片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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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漢倫成名後,她的家人由於根深蒂固的封建意識,還是看不起她,除了二姐彭秀冰有時還跟她聯繫,其他人都與她斷絕了關係。

有一年王漢倫在南京出席宴會的時候,遇見了她的一個哥哥。哥哥叫她王小姐,她叫哥哥彭大爺,彼此客客氣氣,還是誰也不認誰。

明星影片公司成立於1922年,人才輩出,兩位電影皇后張織雲和胡蝶都曾是這個公司的王牌女星,而王漢倫的第一部戲便是在中國電影史上佔據重要地位的《孤兒救祖記》。

《孤兒救祖記》講述了某富翁晚年喪子,富翁將侄子立嗣為兒子。人品惡劣的侄子想獨霸家產,就向富翁誣告他懷孕的兒媳餘蔚如行為不端。富翁一怒之下,將蔚如逐出家門。蔚如在外生下了兒子,取名餘璞,含辛茹苦,將其撫養成人。十年後,惡侄密謀害死富翁,奪其家產。惡侄行凶時,正好被餘璞撞見,餘璞奮力救下了爺爺。蔚如沉冤昭雪,祖孫相認,一家團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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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兒救祖記

王漢倫在《孤兒救祖記》中扮演女主角餘蔚如。在出演此片之前,王漢倫的演藝事業可謂是白紙一張,既不懂得表演理論,也沒有表演經驗,導演張石川啟發她說:“你要假戲真做,化為戲中人,忘掉自己。”

王漢倫在拍攝“聞知丈夫死去”這場戲時,張石川說:“喏,你的丈夫死了,你唯一的親人突然死去了,你年紀還輕,可是不能改嫁,此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喲……”

王漢倫想象丈夫死了,公公不要自己了,生活無著,肚子裡的孩子生下來不知怎麼養活,傷心起來,嚎啕大哭,像真死了丈夫似的。導演非常滿意,拍攝出來的效果很好。

《孤兒救祖記》於1923年12月28日在上海“愛普廬”影戲院開始上映,以後又在上海、南京、天津等地連映六七個月,“營業之盛,首屈一指;輿論之佳,亦一時無兩!”《孤兒救祖記》取得了票房和口碑上的巨大成功,拯救了當時低迷的國產電影業,中國電影事業由此進入繁榮期。

王漢倫的表演力求生活化,擺脫了當時文明戲的表演程式,她將自己的生活體驗,融會於角色之中,演得真實自然。她楚楚動人慾哭無淚的模樣,博得了無數觀眾的同情和喜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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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兒救祖記

《孤兒救祖記》是中國第一部內容完整的故事片,餘蔚如成為中國銀幕上第一個賢妻良母的典型形象,王漢倫成為中國第一位享有盛譽的悲劇明星,被稱為“銀幕第一悲旦”。

王漢倫是中國第一代職業電影演員,是當時明星中唯一的小腳女子。1926年,王漢倫與張織雲、楊耐梅、宣景琳被評為四大女明星,成為中國最早走紅的女明星之一。

《孤兒救祖記》一炮走紅之後,王漢倫成為明星公司臺柱,接下來拍攝了《玉梨魂》、《苦兒弱女》和《一個小工人》三部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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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為了賺錢,讓演員不分日夜拍戲,每天拍戲的時間長達十八個小時。王漢倫在拍攝《苦兒弱女》的時候,每場戲都要流淚,有一天從早晨拍到深夜四點鐘,王漢倫筋疲力盡,只想睡覺,再也流不出眼淚。

導演見她流不出眼淚,就讓她把臉靠近炭精燈,用強光把她的眼睛刺激出淚水來。天亮拍完戲,王漢倫的眼睛腫得睜不開了,眼淚流個不停。她要求去醫院醫治,可是老闆說:“合同上沒有這一條。”王漢倫耽誤了病情,落下了常流淚水的毛病。

明星影片公司因拍攝《孤兒救祖記》等影片獲得了可觀的票房收入,從亭子間搬入了洋房,新建了攝影棚,添置了炭精照明燈,明星公司老闆們贏得了萬貫家財,坐上了小轎車,而王漢倫的津貼仍舊是每月20元大洋,住在亭子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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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長城畫片公司許以高報酬,從明星公司挖走了王漢倫。她在“長城”拍攝了《棄婦》、《摘星之女》和《春閨夢裡人》。

其中《棄婦》一片,是“長城”的創業作,影片描寫一個豪富之家的媳婦,被有外遇的丈夫遺棄,便走向社會謀生,歷盡坎坷,做過很多工作,卻又受到經理的侮辱。這使她覺悟到,婦女一定要爭取自己的社會地位,於是便參加女權運動。後來丈夫又想和她言歸於好,被她拒絕了。丈夫惱羞成怒,誣告她是亂黨,她只好遠離塵世,步入空門,懷著對女子參政的熱烈幻想,病死在尼姑庵。

《棄婦》這部影片提出的是“婦女職業問題”這一敏感話題,甚至提到了婦女參政和女權運動,在今天看來仍然很前衛,毫不過時。這是王漢倫最喜歡的影片,因為自己的身世和劇中人很接近,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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棄婦

當初長城畫片公司把王漢倫挖走的時候,講好月薪200元,電影拍成後支付片酬1000元。可是當她一連拍完三部影片後,公司卻說沒有酬金了。這令王漢倫極為生氣,決定要向法庭討個公道,於是把公司告上法庭。

王漢倫打贏了這場官司,法庭宣判長城畫片公司應遵照原定的合同付酬。可是當王漢倫拿了公司的支票去銀行取錢的時候,銀行告訴她這是一張空頭支票,公司早就沒有錢了。王漢倫知道自己上當受騙了。

王漢倫離開長城畫片公司,天一影片公司的老闆邵醉翁請她加盟《電影女明星》,跟她配戲的是當紅女星胡蝶和吳素馨。影片拍成後,邵醉翁要王漢倫去南洋一帶宣傳電影,並向她許下了豐厚的報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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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女明星》右一王漢倫

到了新加坡、吉隆坡等地,邵醉翁利用王漢倫的名氣抬高票價,賺了一大筆錢,後來甚至無恥地要她嫁給一個老富翁做第十四房姨太太。王漢倫氣得渾身發抖,設法逃回上海。誰知到了上海,邵醉翁早就派人守在碼頭上,等王漢倫一下船,就把她和行李強行裝上汽車,軟禁起來。後來王漢倫偷偷從竹籬笆洞裡鑽出去,花錢找了律師,這才脫離了天一公司。

這件事給王漢倫的刺激很大,她深深感到,演員終究只是任由電影公司擺佈的棋子和斂財工具,自己主演的片子雖然叫座,但獲利的是電影公司老闆,自己拿不到應得的報酬,還到處受欺騙和侮辱。

為了反抗這個男權的社會,擺脫受剝削的處境,1928年,王漢倫決定自己成立電影公司拍片,公司的名字就叫漢倫影片公司。王漢倫買下包天笑的劇本《女伶復仇記》,由卜萬蒼導演,嚮明星公司租用設備及攝影棚,自己製片兼演女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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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漢倫在拍攝過程中對導演卜萬蒼很不滿意,她後來在回憶中寫道:

“卜萬蒼喜歡去跑馬廳買馬票,時常誤了拍戲。有時他上了癮頭就不到場裡來了。最後還是我花了八百元錢買下了分鏡頭,買了一部手搖的小放映機,一個人在家裡放一點接一點,搞了四十多天才成功。”

導演卜萬蒼經常缺席影片的拍攝,王漢倫還要應對籌集資金、影片製作、宣傳推廣等各個環節的問題。最後,王漢倫買了放映機,並花了40天的時間親自剪輯。

《女伶復仇記》拍成後,王漢倫帶著這部影片在全國跑發行,先後到了蘇州、杭州、青島、天津、北京、瀋陽、哈爾濱、大連等地巡迴放映,盛況空前。當影片放映幕間休息時,王漢倫即登臺和觀眾見面,受到觀眾的熱烈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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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電影實現了她獨立拍攝和經營電影的理想,經濟效益也出奇地好,在各地賣掉了不少拷貝。海外片商紛紛來上海購買此片的拷貝,王漢倫也因此獲得一筆可觀的收入,她曾開玩笑說,“這筆錢,成了我脫離電影界的退休金。”

王漢倫是中國電影史上的第一位女製片人。但是女人要成功一件事情實在是太難了,一個單身女人更是難上加難。隨著電影工業化的發展,大影業公司互相兼併,小成本又單打獨鬥的漢倫影業公司最終還是被時代的浪潮所吞沒。

王漢倫1930年告別影壇,用她自己的話來說,她是“知難而退”了。王漢倫棄影從商,看準了美容行業的市場需求,師從法國美容博士理查德先生研究美容術,在上海最繁華的霞飛路開辦了一家漢倫美容院,成為我國最早研究美容術的女性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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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倫美容院廣告

王漢倫在銀幕上扮演的多半是棄婦一類的悲劇女性,在銀幕下的婚姻生活也是不幸的。她結束了和第一任丈夫的婚姻後,1933年經人介紹認識了王季歡,介紹人說王季歡家境殷實,答應以現銀千元、金飾六禮為聘物。

表面風雅的王季歡天天來美容院追求她,傾訴思慕之情。經歷過一次痛苦婚姻的王漢倫還沒有得到過真正的愛情,她懷著對未來美好生活的憧憬,準備赴杭州與王季歡結婚。她到達杭州後,向王季歡詢問聘禮的事,王季歡說既然成了夫妻,你的就是我的,何必分得如此清楚。

王漢倫知道自己又上當了,但是結婚請柬已經發出去了,為了面子不得不結婚,著名律師章士釗是他們的證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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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王家,王漢倫才發現丈夫是一個喜怒無常的酒瘋子,舉止異常,甚至強迫王漢倫吃他的鼻涕和摳下來的腳垢。王漢倫出外辦事,王季歡就命人騎自行車監視她,這樣的生活堪比地獄。

王漢倫請律師出面調解,律師來的時候王季歡就和顏悅色,顯得很正常;律師一走他就故態復萌,令王漢倫苦痛不已。在律師的幫助下,王漢倫終於離婚。

經歷了兩次失敗婚姻的王漢倫再也沒有結婚,獨自生活四十多年,直到生命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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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漢倫離婚的報道

漢倫美容院開張後,經常遭到地痞流氓的敲詐勒索,但王漢倫還是咬緊牙關支撐下去。上海淪陷後,日本人想利用王漢倫,要她到敵偽的廣播電臺去做“宣傳主任”,她藉口生病拒絕了,來人揚言:“等你病養好了,什麼也別想幹!”漢倫美容院只能關門大吉。

八年抗戰期間,王漢倫堅持民族氣節,不為日本人做事,用光了之前《女伶復仇記》攢下的積蓄,靠變賣傢俱和衣物維持生活。抗戰勝利後,王漢倫想:“這下子可出頭了!”她想重返影壇,去了一家影片公司面試角色,老闆卻說:“你自己照照鏡子吧!”40出頭的王漢倫,被老闆嫌棄人老珠黃。

此時的王漢倫生活艱難,四十多歲的她看上去蒼老如五六十歲,住在破舊的亭子間,寒冷的冬天床上還鋪著草蓆,身體日漸虛弱,最後終於病倒了。當時她連稀飯都喝不上,更談不上請醫生,只能躺在床上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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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倫美容院

1949年全國解放,窮困潦倒的王漢倫絕處逢生。上海電影製片廠成立後,廠裡的領導馬上派人來探望王漢倫,請醫生為她治病,給她種種照顧。王漢倫第一次拿到了演員工作證和工資,禁不住熱淚盈眶。

王漢倫激動地說:“我的青春時代是給舊社會的電影公司老闆剝奪了的,我替他們掙了洋房汽車,一旦年齡稍大,就被他們看得草芥不如。回顧過去的辛酸,對照今天的幸福,我就更加熱愛今天的新社會!”

1950年,崑崙影片公司籌拍影片《武訓傳》,編導孫瑜請王漢倫在片中客串慈禧太后一角。只有一場戲,十句對白,卻是王漢倫在新社會中拍攝的第一部影片。這部電影后來遭到了批判,王漢倫很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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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漢倫的慈禧

王漢倫在舊社會演的都是反映封建社會的家庭戲,扮演的都是寡婦棄婦一類的角色,如今要表現的是新社會的工農兵,而王漢倫對工農兵的生活是不熟悉的,因此她感到力不從心,只是在《魯班的傳說》和《熱浪奔騰》等片中擔任配角,再沒有擔綱過重要的角色,由絢爛歸於平淡。

1954年王漢倫加入了上海電影演員劇團,有了工資收入和公費醫療,後半生的生活有了保障,生活還是安定的。

1960年,全國第三次文學藝術工作者代表大會在北京召開,王漢倫和宣景琳、範雪朋等幾位老影星坐上政府派來接她們去北京參加會議的專機,在中南海受到了黨和國家領導人的接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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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班的傳說

解放後演員地位進步了,成為受國家和人民尊重的藝術家,她哥哥的思想觀念也轉變了,又跟她恢復聯繫了。

三年困難時期,大家都吃不飽,每月的口糧有定量,糧票非常緊張,而王漢倫是大藝術家,在文藝界地位很高,可以自由出入文化俱樂部和政協的小餐廳裡,在那裡吃飯是不要糧票的。在那個飢餓的年代,是一個巨大的誘惑。

王漢倫的外甥李家震跟姨媽去文化俱樂部吃飯,可以連吃五碗白米飯,王漢倫的哥哥也加入了前去吃飯的隊伍。漸入晚境的王漢倫終於收穫了來自家人的親情,精神上得到了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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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年王漢倫

文革開始時,王漢倫已經退休,但仍然被紅衛兵小將抄家,她精心保存的不少電影資料,被洗劫一空,王漢倫十分痛心。

1978年8月17日,王漢倫在上海廣慈醫院病逝,享年75歲。8月30日,上影劇團為王漢倫舉行追悼會,追憶了她不平凡的一生。王漢倫沒有後代,她的後事由外甥李家震辦理,安葬在位於蘇州橫塘的青春公墓內。

王漢倫這位出身狀元之家的大家閨秀,一生經歷了數次社會變革和政治運動。她是五四運動後新女性的代表,反抗父權並脫離家庭而出走,用個人的奮鬥經歷證明女性必須要贏得經濟上的獨立,才能保證人格的健全完整,成為一個真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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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資料:

《上海灘名門閨秀2》 作者:宋路霞 出版社:上海科學技術文獻出版社

《老影星自述》 作者:趙士薈 出版社:學林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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