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四 高僧舍利

張三丰 盧俊義 小說 錦翼 2017-04-28

廿四 高僧舍利華赤羽和龍行雲在城下見兵士上前卻不往城裡衝,急問原因,有兵士回稟道:“城內一員大將,法術高強,將士們衝不過去。”龍行雲急道:“什麼戰將?這麼厲害。”拿起青銅棍,就要向城上衝,戒心攔住他道:“他想必便是那日斬殺我師兄弟的賊人,你不是他的對手。”自那日讀了皓王的信後,龍行雲心中滿是愧疚,一心要斬殺了蕭功成為國除奸,聽戒心這話,焦急道:“管他打過不打不過,我與他拼了老命,他也敢嗎?”

華赤羽沉吟一陣,道:“等把他們圍成了甕中之鱉,再與他拼命不遲。”龍行雲忙問:“如何圍?”華赤羽令道:“我們三人登上城牆,各自揮舞一面旗子指揮兵士兵分三路,分別從三個城門進攻,三方包抄,他申驚雷縱有三頭六臂我也要讓他馬踏成泥。”龍行雲與戒心點點頭,三人各踩雲梯,登上城牆,分站不同方位,揮舞旗幟,指揮兵士分三路進攻。

忽聽玄機營殺聲四起,東西兩側也有玄機營兵士衝來,眾人周圍已經圍滿了玄機營的兵士,放眼四望,處處都是喊殺的士兵,金峰國都全部淪陷,豐雨泰急道:“蕭尚書快請施法吧。”蕭功成正對無意大師的舍離愛不釋手,見豐雨泰催促,笑著點頭道:“好,請陛下退後。”眾隨從護著豐雨泰退後,麒麟兒搶過去要為朱成皓解去身上繩索,蕭功成面色一變,從地上撿起一把刀,狠狠道:“皓王現在一文不值,是該殺的時候了。”舉刀向朱成皓頭頂砍落,麒麟兒全身護在朱成皓前面,哭泣道:“要殺就把我們兩個一起殺死。”蕭功成將刀停了停,不忍砍下,憤憤甩出,刺死一名玄機營的兵士,陰陰道:“皓王,我先不殺你,讓你看一出好戲。”朱成皓也對他怒目而視,用力呸了一聲。

看著玄機營兵士三面合圍,都已到近前,豐雨泰急道:“蕭尚書別與他鬥嘴了,快請施法啊。”

蕭功成深吸一口氣,面目變得十分嚴肅,雙手合什,將無意大師的佛骨夾在中間,默默低下頭去,口中唸唸有詞。突然蕭功成的肩膀微微抖了一下,頭頂一股青煙飄起,轉瞬之間,衣衫竟已散盡,他赤裸裸地站在雪地裡,顯出一身紫紅色的肌膚來,後背上還排滿了一個個大棗般的圪塔,看起來十分駭人,朱成皓倒抽一口涼氣,難道他真的在這城牆四周布上了厲害的法術。

此時剛才那在空中旋轉的大刀噹的一聲墜地,玄機營中有名膽子大的將官喊道:“弟兄們休要怕了他這妖術,我們快快衝上。”蕭功成猛然抬起頭來。眾人這才看清,他已是面容大異,顴骨高聳,眼窩塌陷,雙頰也凹了進去,目光如鷹隼一般啄人,令人望而生畏。玄機營眾人被他目光一掃,竟嚇得後退了一步。

蕭功成陰陰地笑了兩聲,合什雙手分開,無意大師的佛骨已成了一撮粉面,朱成皓怒道:“你……”兩名隨從揮刀架他項上,逼他安靜。

蕭功成啞著嗓子大聲道:“光芒萬丈,佛法無邊。”猛然將無意大師的佛骨粉迎著滿天飛雪灑去,空中一道耀眼奪目的亮光閃過,飛雪陡然停止。眾人正自納悶,忽聽玄機營兵士一陣痛叫,忙看過去,原來他們頭頂的雪花不但沒停,反比原來更密了,飛雪不再是飄落,而是攜風雷之勢,若利刃一般削落,所降之處,遇樹樹折,碰石石碎,毋寧說血肉之軀,稍一相觸即是斷筋折骨,玄機營眾兵士慘叫聲聲不斷,飛雪飄過,一片披靡。

蕭功成自言自語道:“這大概就是化萬物為利刃吧,高僧的佛骨,威力果然不同尋常。”微微看了一眼玄機營兵士的慘象,道:“讓我再添一把柴吧。”他席地坐下,左手掌舉在胸前默默唸著什麼,右手臂竟能環自己身體繞動,在雪地上慢慢劃了個圓,又雙手合什,高宣了一聲“阿彌佗佛。”聲若高山洪鐘,震得眾人耳膜一陣嗡嗡直響,忽然足下大地又是一陣搖晃,蕭功成四周的積雪突然席捲而起,錯過豐雨泰等人所在之處,象條雪毯一般,向四周玄機營等人籠罩過去。

眾兵士中有驍勇善戰者,將兵刃舞得水洩不通,有敏捷聰靈者,避在城樓磚石之間,奪命的飛雪一時無法近身,也可一時僥倖逃得半條性命,這一條雪毯鋪天蓋地而來,天地雖大,卻再無容身之所,原想硬身一挺,這雪毯便如驚濤駭浪般一拍而過,有驚無險,不會傷人分毫。那料顆顆雪粒,無不堅硬如鋼,鋒利如刀,沾上一粒,就要人性命,雪毯捲過,地下便躺倒一片屍體。

頭上是滅頂之災,腳下是亡命之路,玄機營兵士縱再驍勇,也完全亂了陣法,慌張張地四處逃命,但頭上萬裡雪飄,足下百年積雪都成了奪命利器,哪裡還能逃得了,一時間,層層屍體相積,血腥之氣沖天而起。

華赤羽和戒心、龍行雲三人正各自揮動旗幟,指揮兵士三面合圍,猛然之間兵敗如山倒,十萬大軍慘叫著紛紛倒下。華赤羽大驚,剛要詢問,忽覺臉上猛地一疼,伸手摸去全是鮮血。龍行雲突然啊地一聲痛叫,再看耳朵被削去半邊,那片雪花猶自插在耳上,熱血湧出都不融化,亮閃閃的如鋼刀一般。戒心驀然明白,吃驚地喊道:“小心天上飛雪。”將桃木劍舉起,運足了法力,頭頂一片紅光湧現,飛雪從他身邊滑落,再不向身上落半點。華赤羽和龍行雲這才明白原來頭頂飛雪就是殺人利器,他二人不懂法術,只好將手中兵器舞成一團風,抵擋這利箭一般的飛雪。

戒心皺眉向天際看了看,低頭沉吟一陣,將手中桃木劍用力高舉,猛然鬆手,那劍就留在半空中,他在劍下長身而立,雙掌手腕相抵,掌心向外,在胸前一陣對轉,兩手之間隱隱顯出一副太極圖來,漸漸由虛無變得明顯,陽者紅如炭火,陰者暗如長夜,在他雙掌之間迅速旋轉,越來越大,戒心似乎也越來越費力,臉上沁出汗珠。最後太極圖變得如磨盤一樣大小,戒心雙手相托,大喝一聲:“起!”雙臂猛舉,太極圖被拋在空中。戒心右手抓起懸著的桃木劍,刺在太極陰陽相交處,左手拿了張黃符,貼在桃木劍上,一陣紅霧從他手中湧起,陡然之間,桃木劍不見了,戒心手裡握著一把大傘,傘頂一幅太極圖,一紅一黑兩道光芒沖天而起,飛雪落入即融。

戒心對華赤羽和龍行雲大叫道:“快到傘裡來。”這二人將兵器舞得水瀉不痛,但空中飛雪不斷,二人氣力有限,早已累得氣喘吁吁,趕忙停了兵器,鑽到傘底下來,這傘不大不小,正好將三人罩住。再看四周,兵士已經全部躺倒,飛雪依舊無情的刺落,死去的兵士也是體無完膚,血流成河,和積雪凝在一起,大地一片殷紅之色,怵目驚心。

華赤羽痛心道:“道長,發生了什麼?怎麼這樣?”戒心慢慢道:“這是天竺的法術,叫做佛光萬丈,驅動萬物做殺人利器……”他似乎頗為吃力,言語一半,便累得臉上汗如雨下。龍行雲吃驚道:“道長,你這是……”戒心咬了咬牙,猛挺一下腰身,道:“我這法術叫天羅傘,往常都要靠我武當十四心一起施法,今日我一個人,故而有些吃力。”龍行雲吃驚道:“這傘很重嗎?”伸手要替他撐著,戒心苦笑道:“你不懂我武當法術,幫不上忙的。”

華赤羽看看上彤雲密佈,不知這雪要下到什麼時候,急問戒心道:“道長,可有破解之術。”戒心搖頭道:“能使出這天羅傘已經耗我最大功力……”言語未了,龍行雲突然指著前方道:“看那裡!”前方一道雪牆如驚濤駭浪一般捲來,到在城牆邊,猛地增高,超過了城牆,卷著地上的積雪、屍體、兵刃,排山倒海一般向三人頭頂砸來。戒心驚道:“不好。”用盡平生之力雙手一錯,頭頂大傘一分為二,一面依然高舉,一面擋在身前。那雪牆足有萬鈞之勢,“嘭”地一聲打落在傘上,戒心身體一震,手中大傘劇烈地晃動了一下,華赤羽和龍行雲忙問:“道長,沒事吧?”戒心面色慘白,回頭看雪牆已經呼嘯著捲了過去,微微一笑,手中雙傘合一,舉在頭上,哇的吐出一口鮮血,對華赤羽和龍行雲低聲道:“將軍,我法力已盡。”虛弱地目光掃了一遍四周屍橫遍野的狼籍,兩行熱淚滾下,慘然道:“我們全軍覆沒了。”

龍行雲吼道:“我要與蕭功成狗賊同歸於盡。”揮舞著銅棍就要衝出去,忽聽身後有人一陣哈哈大笑,三人回頭看去,一名赤身裸體的怪人登上城牆,後跟豐雨泰眾人,這幾人頭頂都是一片晴空,飛雪不落半點。那怪人笑罷,忽然冷冷對龍行雲道:“就憑你一介莽夫,給我做殉葬的資格都沒有,還想與我同歸於盡。”

這怪人自然是蕭功成,不過面目大異,三人已經認他不出,龍行雲怒道:“你是誰?”蕭功成笑道:“該死的奴才,連我都不認識了,我是當朝兵部尚書,你家蕭大人,未來的皇帝。”

“蕭功成?”三人都是一愣,戒心仔細看看他,驚得面色煞白,顫抖著道:“你,你不是蕭功成,我在武當的《伏魔錄》中見過你的畫像,你是天竺邪僧伽葉。”這話讓眾人都大吃一驚,齊齊看向他,申驚雷也不由得後退一步,握緊了手中的青龍偃月刀。

蕭功成臉色微變,又哈哈大笑道:“會用佛法那就是天竺邪僧嗎。如果我會還會畫符的話,那是不是就是你的祖師爺爺張三丰了?”彎腰從地上一名兵士屍體上撕下一塊布,右手食指在血中沾了沾,在那塊布上猛畫一陣,翻轉過來給戒心看道:“我這張符畫得如何?”

戒心不禁驚呆,道:“這……這是我武當的千鈞符,你怎麼會畫?”蕭功成冷笑道:“你怎麼不疑心我是你祖師爺爺張三丰啊?”手腕一抖,那符飛出落在天羅傘上,戒心啊的一聲痛叫,竟不能持住,龍行雲與華赤羽趕忙也用力幫他向上抬,但那道符既名千鈞,壓在天羅傘上真的就有千鈞之力,天羅傘變得如山一般沉重。戒心法力已盡,三人全憑肉身之力豈能扛得動,挺了一時,力氣用完,那傘嘩地一聲落了下來,這城牆全是青石鋪就,重壓之下,傘柄連根刺入,傘蓋重重將三人壓在下面,絲毫動彈不得,一時昏厥過去。

蕭功成登上城垛,環視四周,只見屍橫遍野,茫茫原野中已不見半個人影,玄機營十萬人馬全部喪生於這滿天雪箭、遍地雪毯中,他盤膝坐倒,雙掌合什,口中唸唸有詞,眾人覺得項間一涼,原來身上有飛雪飄落,不由吃了一驚,再看飛雪入掌即化,四周大雪紛紛,已是正常霜雪,心中這才寬慰。蕭功成下來到豐雨泰面前道:“陛下,敵兵全部斬盡,敵將全部擒獲。”

蕭功成法力如此高強,豐雨泰既是驚喜,又是驚駭,暗自慶幸未與他結仇,否則以他這法力要滅了金峰國豈不是易如反掌,連聲讚道:“蕭尚書真是好法力啊。”蕭功成卻謙虛道:“全仗無意大師的佛骨。”豐雨泰恍然大悟道:“難怪無意大師圓寂之前要小女務必留好舍離,原來有此用處。”

朱成皓怒道:“好糊塗的皇帝,無意大師原本是留好舍離保護麒麟公主的,可你……”豐雨泰打斷他的話,滿是氣憤道:“若不是你招來玄機營攻城,又何至於此?”

朱成皓轉身看見華赤羽三人已經幽幽醒來,顧不上和豐雨泰說話,滿是疑惑地斥責道:“華赤羽,我的信你沒有看到嗎?哪個讓你攻城了?”華赤羽看見他被捆著,也頗感意外,道:“自是皓王的命令。”

“我的命令?”朱成皓一愣,道,“我信中已把來龍去脈講得十分清楚,只要你來退敵,捉拿蕭功成,何曾讓你攻打金峰國了?”

華赤羽與戒心均奇道:“你是皓王?”未等朱成皓應聲,蕭功成笑道:“不錯,他的確就是皓王。”

華赤羽三人被千鈞之力壓著,臉上本全是痛苦之色,聽他這話,已經全是驚詫,華赤羽道:“皓王信中說麒麟使是蕭功成的奴才,又說蕭功成在金峰國脅持金峰國皇帝,為難皓王,令我直接攻打金峰國,還告訴我等速戰速決,莫要與城中人太多言語,以免禍及皓王……”

朱成皓聽他所言與自己書信完全風馬牛不相及,急忙打斷他道:“那信可是薛陽陶交給你的?”華赤羽道:“當然是那個小姑娘了,若不是我才不信呢。”

聽他所言句句是實情,朱成皓頭腦中“嗡”地一聲,猛然之間醒悟,盯著蕭功成道:“你把信暗中給換了?”

“呵呵……”蕭功成陰陰地笑了兩聲,道,“皓王冰雪聰明,一猜便對,若不換信,華赤羽將軍怎能對我言聽計從呢?”

朱成皓氣得用力頓足,怒對華赤羽道:“你們怎麼不就信中所言與她核實一下啊?”

蕭功成笑道:“皓王怪他們就不對了,那小姑娘正為你吃醋,把信送上就不錯了,哪裡還會和他們核對。”華赤羽三人想想那日薛陽陶送信情形,的確如他所言,不由氣憤地一聲長嘆。

豐雨泰現在對蕭功成滿心崇敬,一直靜靜聽他說話,卻越聽越覺不對,如此說來,皓王當初修書是真心幫金峰國解圍,而這玄機營圍攻乃是因為蕭功成從中暗換書信,他急忙問道:“蕭尚書,玄機營攻打我國,是你……”

蕭功成微笑著點點頭道:“不錯,就是我在信中命令的,若不如此,你怎能告訴我麒麟公主就是雪玉麒麟的化身呢?”鷹隼般的眼神緊盯著麒麟公主,道:“這麒麟兒可真是天下尤物,得之不易啊。”麒麟兒本就羞於看他那赤身裸體,藏在父皇身後,被他盯著更是渾身不自在,轉身投在父親懷裡,哽咽道:“父皇,你果真上了他的當。”豐雨泰心中痛悔萬分,撫摸著麒麟兒的頭,淚如雨下道:“父皇錯怪皓王了。”

華赤羽怒道:“蕭狗賊,以你的法力,直接逼這金峰國皇帝就行了,何必葬送我十萬玄機營啊。”

蕭功成哼了一聲,得意道:“你知道什麼,無意那臭和尚的佛骨法力無邊,有他這佛骨護著麒麟兒,我豈能輕易近得,你們來攻城,我才會正大光明逼著這笨皇帝交出佛骨,現在麒麟公主沒了佛骨,弱得就象是一隻小鹿,得之毫不費力啊。”

他望一眼這遍野的屍首,得意道:“何況我又添了十三萬的行屍走肉軍啊。”城外忽然傳來一陣的笛聲,音律優雅得如鄉村傍晚升起的幾縷炊煙,纏綿得如思春少女心頭一股情絲,飛雪中緩緩飄來,在人的心頭一陣纏繞、撩撥,讓人直欲隨之而去。朱成皓與戒心一起醒過神來,齊聲道:“這是天魔三曲。”話音未落,剛才陣亡的屍體緩緩站起,轉身循著笛聲走過去。

龍行雲還以為自己兵士盡皆復活,高興道:“快過來,撕去傘上這道黃符。”但這些兵士個個面無表情,只是快步走去,到在城牆邊,縱身一躍而下,看都不看他一眼,龍行雲大怒,張口欲罵,華赤羽痛心道:“他們現在是蕭功成的行屍走肉軍,已經不是我們的軍隊了。”看著兵士一個一個走過去,想起自己自出山海關便一路提防,想不到辛苦一場,還是為蕭功成做嫁衣,不由痛心得一陣大叫,驀然掃見朱成皓,這少年親王眼睜睜的看著這些屍體走過去,一陣掙扎,顯然是想掏出篳篥奏出一曲失魂引,無奈被繩索所捆,只能憤怒地看著,卻也無能為力。

這時笛聲住了,申驚雷提著青龍偃月刀踩著雲梯登上城牆,蕭功成也不理豐雨泰,問道:“現在多少行屍走肉軍了?”申驚雷初看之下,竟然沒有認出這赤身裸體的人就是蕭功成,愣了一下,這才道:“剛才玄機營屍身十三萬,金峰國兵士屍身十萬,還有山海關內屍身四萬,現在已有二十七萬人。”

蕭功成點點頭,他望著城外行屍走肉軍,頓覺志得圓滿,大慰平生,躊躇滿志地哈哈大笑道:“可憐金峰國的鐵騎,當年在打仗,何其威風,瓦剌人哪個不聞風喪膽,可惜被覺昌安萬餘人馬打了個落花流水,淪為行屍走肉,可惜,可惜啊。”他一面說著可惜,一面搖頭,似乎真的很痛心,卻微微冷笑著看豐雨泰。

豐雨泰也不由記起當年父輩的榮耀,那時金峰國兵士驍勇善戰,縱橫關外,橫刀立馬,連成吉思汗都要敬畏三分,哪知竟然在自己手中頹萎如此,越想越氣,又急又悔又恨,傷心至極,“哇”地吐出一口鮮血。

蕭功成愈加得意,他看看申驚雷,二人相視,一起哈哈大笑。

忽然斜刺裡一人橫飛過來,結實地撞在蕭功成身上,兩人齊齊倒地,這才看清,那飛來之人竟是朱成皓,原來他雖是身上被緊緊綁住,腳下卻無羈絆,見不得這狗賊如此得意,使出神行甲馬的功夫狠狠撞了過來。蕭功成猝不及防,被他結結實實撞倒,朱成皓用力過猛,也一起跌倒,壓在蕭功成身上。申驚雷驚叫一聲,搶先跑過,一腳將朱成皓踹在一邊,扶起蕭功成。

麒麟兒正要過去扶起朱成皓,申驚雷突然揮起青龍偃月刀向朱成皓頭頂砍落,朱成皓身上被捆,躺在地上,神行甲馬的功夫也使不出來,只能眼睜睜地開著頭頂刀落。麒麟兒驚呼一聲,飛身撲在朱成皓身上。

申驚雷兩次要殺朱成皓都半途而廢,這次志在必得,運足了全身的力氣使出絕殺之技驚雷一斬,刀脅風勢,洶洶而來,突見麒麟兒擋在朱成皓身上,知道這是蕭功成要的人,不敢斬殺,急忙收刀,然而刀可收,刀風不可收,凌厲刀風全部斬落,申驚雷忽覺心頭如巨錘猛擊,一陣劇痛。隨即聽得麒麟兒一聲痛叫,就見白玉般的項間鮮血流出。

朱成皓看見麒麟兒項間鮮血湧出,自己手腳不能動,驚得連聲大叫,麒麟兒回頭看他,她喉管已破,說不出話來,只面帶悽慘的微笑看著,兩人相對無語,均是淚流滿面。豐雨泰趕忙過來,剛要伸手抱起麒麟兒,蕭功成突然飛奔過來,一把搶過,張口咬住麒麟兒項間傷處,吮吸她的鮮血。

豐雨泰發了瘋一樣地上前搶奪,申驚雷搶步擋住,他心頭劇痛,只求速戰速決,奮力揮刀斬過,可憐一國君主,即可斷為兩截,豐雨泰上半身墜地,尤有生氣,痛苦地指著蕭功成,罵了聲狗賊,這才死去。幾名忠心的隨從衝過來,卻又哪裡是申驚雷的對手,兩三下就全部倒在血泊中。

蕭功成只顧抱著麒麟兒,吮吸她項間鮮血,看都不看眾人一眼。朱成皓在地上躺著,見麒麟兒開始還掙扎幾下,最後竟在申驚雷懷中躺著不動,想必已經氣絕。心痛得幾乎要昏了過去,無奈幾番掙扎,都站不起來。一邊華赤羽三人也不忍看下去,痛苦地閉上眼睛。

申驚雷一刀斬殺麒麟兒,自己心頭卻也如巨錘猛擊,疼痛一陣猛似一陣,不知為何,索性將所有怒氣都發在朱成皓身上,揮刀又斬向朱成皓,麒麟兒身死,朱成皓心灰意冷,過往的許多事情在腦海中一閃而過,更是痛不欲生,大聲道:“麒麟兒,你等我一時,我們共赴黃泉。”閉上眼睛,等他刀落。聽得申驚雷一聲大喝,就覺刀風逼面而來,然而忽然身上一鬆,繩索似乎解去,青龍偃月刀卻並未落下,接著就是申驚雷一陣驚呼。趕忙睜眼看去,身上繩索斷成好幾截,青龍偃月刀離自己半寸距離,往常刀風早已將人殺死,但這次卻僅僅繩索被斬斷,自己毫髮無損。

申驚雷無論如何用力那刀也斬不下去,心頭疼痛如排山倒海一般猛然掀起,痛得他簡直拿不住手中刀,急忙將刀收了,站在一邊,驚慌不已。

朱成皓趁機站起,衝過去要從蕭功成手中奪過麒麟兒,申驚雷捂著心口,單臂揮刀上前。朱成皓已是毫無畏懼,只顧向前,迎著他的刀衝上,這無堅不摧的青龍偃月刀似乎怕了朱成皓一般,任申驚雷如何揮動,就是不肯斬落,倒是他每揮一次刀,心中便猛疼一陣,反被朱成皓逼得連連後退。

朱成皓衝到蕭功成面前,伸手要奪,蕭功成卻猛然鬆口,將麒麟兒身體扔了過來。他趕忙接過。麒麟兒面色慘白,依舊面帶悽慘的微笑,兩行珠淚淌在臉上。任朱成皓急呼:“麒麟兒,麒麟兒……”也不再應他半聲。廿四 高僧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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