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段因不得善終的“老夫少妻師生戀”引發的殺人命案。
主角是大唐美女詩人魚玄機。
瞧瞧前輩們是怎麼評價她的。
“自是縱,乃娼婦也。”
——孫光憲(晚唐五代的“花間派”詞人)
“敗風俗之尤者。”
——陳振孫(宋代的老夫子)
魚玄機是誰?
一個震驚長安的殺人犯。
她還有一些別的標籤。
——當朝狀元的前小妾;
大唐知名美女詩人;
一個風情萬種、驚才豔豔、身著黃袍的道姑;
一個把道觀當娼門的文壇奇葩。
都說“晚唐五代本身就是段風流的歲月,而風流的歲月是風流的女人與風流的文人共同營造的。”
魚玄機顯然做到了,而這一切的一切無不緣起於那段“師生戀”。
初見:門前紅葉地,不掃待知音
全長安都知道魚玄機,她長得俊,更重要的是她詩做得好。
誰都知道唐朝的詩盛極,隴西出了個李白,襄陽出了個杜甫,後來太原又出了一個白居易。才情度人的大唐,不缺人才,缺的是天才!
白居易死的那年正是唐宣宗大中元年,出名要趁早,一個天才少女橫空出世。彼時的魚玄機才五歲,卻十分聰穎,已經能背誦數十篇古體詩和近體詩。十三歲時,開始寫七言絕句。到了十五歲那年,魚家少女的詩,已經被人到處傳寫了。
男主角就是這個時候出現的。
他的名字叫溫庭筠,號飛卿。長得奇醜,人送外號“溫鍾馗”。那個太原的溫岐啊,有多牛呢,他在考場裡應試,只要雙手在胸前叉八次,詩就做好了,所以人家稱他溫八叉。當代的詩人裡,除了李商隱而外,再也沒有勝過他的了。
就是這樣一個大牛,碰見了十五歲的魚玄機,出了一道“江邊柳”的命題,玄機“賦得江邊柳”,作詩一首得了溫八叉的青眼,被收為徒弟。
翠色連荒岸,煙姿入遠樓。
影鋪春水面,花落釣人頭。
根老藏魚窟,枝底系客舟。
蕭蕭風雨夜,驚夢復添愁。
沒有比詩酒歌更風花雪月的浪漫了,三年教導,師徒往來甚密。
示愛: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
三年的時光,魚家少女已出落成一位姿色十足的小美人,活潑靈秀,纖眉大眼。
而此時的溫八叉可不是男人四十一枝花,他比魚幼薇足足大了四十多歲,早已成婚,還有個跟玄機一般年紀的兒子。
但懸殊的年齡,不般配的外貌卻都沒有成為魚幼薇暗戀上老師的障礙。
再後來溫庭筠得到一個做巡官的機會,得離開長安。豆蔻年華的魚幼薇初嘗情味,柔腸百結之下修書給自己的老師表白。
苦思搜詩燈下吟,不眠長夜怕寒衾。
滿庭木葉愁風起,透幌紗窗惜月沈。
疏散未閒終遂願,盛衰空見本來心。
幽棲莫定梧桐處,暮雀啾啾空繞林。
------- 《冬夜寄溫飛卿》
溫庭筠一定是明白的,對於這份情感他沒有迴應,但他始終還是把幼薇的感情之事放在了心上。
時隔很久,他終於想到了一個自己還算滿意的上上策,然而就是這一舉動,改寫了魚幼薇後半生的命運!
錯嫁:枕上潛垂淚,花間暗斷腸
溫庭筠再一次出現在了魚幼薇面前時,還為她帶來了一樁婚事:他把少年才子李億介紹給魚玄機做老公。
李億也算鮮肉一枚,家裡有錢,會寫詩做賦,如此看來,也算做了個好媒,不過,魚玄機此番嫁過去只能做妾,李億家有正室。
心上人竟為自己做媒,溫老師真是對學生關愛到了家!此舉想必是讓幼薇受了不小的打擊,但她還是接受了李億,做了側室。
然而溫老師並沒有瞭解清楚李億的家庭狀況,他的正室裴夫人是個生性潑辣的母老虎,就連李億都畏她三分。幼薇嫁過去後,就上演了正宮鬥小妾的宅斗大戲,諸多回合後,李億將魚玄機送進咸宜觀,口頭承諾“三年之內必來迎回。”
縱情:鹹觀猶可嘆,何處解玄機?
然而,三年的等待卻是一場空,入道觀那日的一別,竟是永別。
李億並沒有遵守諾言,而是帶著髮妻去揚州赴任,徹底拋棄了玄機。
自此,魚幼薇變成了真正的魚玄機,醉生夢死,放浪形骸。
她在道觀外貼出了一副“魚玄機詩文候教”的紅紙告示,直白點說就是:約嗎?
全長安城的男人,真小人、偽君子、臭流氓、會做詩的大才子、狗屁不通的假才子......都慕名前來“候教”“以詩會友”“雲卿於於”。
當這些臭男人因睡了魚玄機而沾沾自喜時,殊不知在魚玄機的心裡,這些男人不過是她招來的“鴨!
命喪:過盡千帆皆不是,斜暉脈脈水悠悠
魚玄機的放蕩終是不被那個時代所容忍的,這樣看似逍遙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很久,她便因陷入一莊命案也丟了性命。
據說她因自己的婢女綠翹跟自己的入幕之賓苟且,盛怒之下便將貌美如花的綠翹鞭打致死,屍體就埋在日日修行的道觀外合歡樹下。
這起命案中,魚玄機被被官府判處死刑,斬首。
這一年,魚玄機二十六歲。
可是魚玄機真的是因為“妒殺”婢女而被處死嘛?
或真或假,左右她不過是個被情所傷可憐的人罷了。
就像羋月成為大秦太后心心念唸的還是子歇,求而不得是最隱祕的愛戀,溫庭筠始終是魚幼薇年少時的空歡喜。
法場行刑的時候,他送她最後一程,無關風月。
有學問的女人可以做些什麼呢?我不喜歡做人家的妻,不喜歡做妾,不喜歡做妓女,不喜歡做尼姑,我捨不得我的頭髮,所以只有做女道士了。
——魚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