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世南《書旨述》

虞世南 唐朝 草書 藝術 聞是書畫 2017-05-16

虞世南《書旨述》《筆髓論》

書旨述

客有通元先生,好求古蹟,為餘知書啟之發源,審以臧否。曰:“餘不敏,何足以知之。今率以見聞,隨紀年代,考究興亡,其可為元龜者,舉而敘之。古者畫卦立象,造字設教。愛置形象,肇乎倉史。仰觀俯察,鳥跡垂文。至於唐、虞,煥乎文章,暢於夏、殷,備乎秦、漢。洎周宣王史史籀,循科斗之書,採倉頡古文,綜其遺美,別署新意,號曰籀文,或謂大篆。秦丞相李斯,改省籀文,適時簡要,號曰小篆,善而行之。其倉頡象形,傳諸典策,世絕其跡,無得而稱。其籀文、小篆,自周、秦以來,猶如參用,未之廢黜。或刻以符璽,或銘於鼎鍾,或書之旌鉞,往往人間時有見者。夫言篆者,傳也。書者,如也。述事契誓者也。字者,孳也,孳乳浸多者也。而根之所由,其來遠矣。”

先生曰:“古文籀篆,曲盡而知之,愧無隱焉。隸、草攸止,今則未聞,願以發明,用祛昏惑。”曰:“至若程邈隸體,因此罪隸,以名其書,樸略微奧,而歷祀增損,亟以湮淪。而淳、喜之流,亦稱傳習,首變其法,巧拙相沿,未之超絕。史游制於急就,創立草藁,而不之能;崔、杜析理,雖則豐研,潤色之中,失於簡約。伯英重以省繁,飾之銛利,加之奮逸,時言草聖,首出常倫。鐘太傅師資德升,馳騖曹、蔡,仿學而致一體,真楷獨得精研。而前輩數賢,遞相矛盾,事則恭守無舍,義則尚有理疵,未分賢明,失之斷割。逮乎王廙、王洽、逸少、子敬,剖析前古,無所不工。八體六文,心揆其理;俯拾眾美,會茲簡易;製成今體,乃窮奧旨。”

先生曰:“放戲!三才審位,日月燭明,固資異人,一敷而化,不然者何以臻妙!無相奪倫,父子聯聯,軌範後昆。”先生曰:“書法玄微,其難品繪,今之優劣,神用無方,小學疑迷,惕然將寤。而旨述之義,其聞乎?”曰:“無讓繁詞,敢以終序。”

筆髓論

[敘體] 文字經藝之本,王政之始也。倉頡象山川江海之狀,龍蛇鳥獸之跡,而立六書。戰國政異俗殊,書文各別,秦患多門,約為八體,後復訛謬,凡五易焉,然並不述用筆之妙。及乎蔡邕、張、索之輩,鍾繇、衛、王之流,皆造意精微,自悟其旨也。

[辨應] 心為君,妙用無窮,故為君也。手為輔,承命竭股肱之用故也。力為任使,纖毫不撓,尺寸有餘故也。管為將帥,處運用之道,執生殺之權,虛心納物,守節藏鋒故也。毫為士卒,隨管任使,跡不凝滯故也。字為城池,大不虛,小不孤故也。

[指意] 用筆須手腕輕虛。虞安吉雲:夫未解書意者,一點一畫皆求象本,乃轉自取拙,豈成書邪!太緩而無筋,太急而無骨,橫毫側管則鈍慢而肉多,豎管直鋒則乾枯而露骨。終其悟也,粗而能銳,細而能壯,長者不為有餘,短者不為不足。

[釋真] 筆長不過六寸,捉管不過三寸,真一、行二、草三。指實掌虛。右軍雲:書弱紙強筆,強紙弱筆;強者弱之,弱者強之。遲速虛實,若輪扁斲輪,不疾不徐,得之於心,應之於手,口所不能言也。拂掠輕重,若浮雲蔽于晴天;波撇勾截,若微風搖於碧海。氣如奔馬,亦如朵鉤,輕重出於心,而妙用應乎手。然則體若八分,勢同章草,而各有趣,無問鉅細,皆有虛散,其鋒圓毫口,按轉易也。豈真書一體,篆、草、章、行、八分等,當覆腕上搶,掠毫下開,牽撇撥赲,鋒轉,行草稍助指端鉤距轉腕之狀矣。

[釋行] 行書之體,略同於真。至於頓挫盤礡,若猛獸之搏噬;進退鉤距,若秋鷹之迅擊。故覆筆搶毫,乃按鋒而直行,其腕則內旋外拓,而環轉紓結也。旋毫不絕,內轉鋒也。加以掉筆聯毫,若石口玉瑕,自然之理。亦如長空遊絲,容曳而來往;又以蟲網絡壁,勁而復虛。右軍雲:“遊絲斷而能續,皆契以天真,同於輪扁。”羲之又云:“每作一點畫,皆懸管掉之,令其鋒開,自然勁健矣。”

[釋草] 草即縱心奔放,覆腕轉蹙,懸管聚鋒,柔毫外拓,左為外,右為內,起伏連轉,收攬吐納,內轉藏鋒也。既如舞袖,揮拂而縈紆;又若垂藤,樛盤而繚繞。蹙旋轉鋒,亦如騰猿過樹,逸蚪得水,輕兵追虜,烈火燎原。或體雄而不可抑,或勢逸而不可止,縱於狂逸,不違筆意也。羲之雲。:透嵩華兮不高,逾懸壑兮能越,或連或絕,如花亂飛;若雄若強,逸意而不相副,亦何益矣。但先緩引興,心逸自急也,仍接鋒而取興,興盡則已。又生口鋒,任毫端之奇,象兔絲之縈結,轉剔刓角多鉤,篆體或如蛇形,或如兵陣,故兵無常陣,字無常體矣;謂如水火,勢多不定,故云字無常定也。

[契妙] 字雖有質,跡本無為,稟陰陽而動靜,體萬物以成形,達性通變,其常不主。故知書道玄妙,必資神遇,不可以力求也。機巧必須心悟,不可以目取也。字形者,如目之視也。為目有止限,由執字體既有質滯,為目所視遠近不同,如水在方圓,豈由乎水?且筆妙喻水,方圓喻字,所視則同,遠近則異,故明執字體也。字有態度,心之輔也;心悟非心,合於妙也。且如鑄銅為鏡,非匠者之明;假筆轉心,非毫端之妙。必在澄心運思至微至妙之間,神應思徹。又同鼓瑟輪音,妙響隨意而生;握管使鋒,逸態逐毫而應。學者心悟於至道,則書契於無為,苟涉浮華,終懵於斯理也。

虞世南《書旨述》

虞世南《書旨述》

虞世南《書旨述》

虞世南《書旨述》

虞世南《書旨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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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世南《書旨述》

虞世南《書旨述》

虞世南《書旨述》

虞世南——《蟬》

垂綏飲清露,流響出疏桐。

居高聲自遠,非是藉秋風。

【作者】

字伯施,餘姚人。沉靜寡慾,精思讀書,至累旬不盥櫛。文章婉縟,見稱於僕射徐陵,同是有名。在隋,官祕書郎,十年不徙。入唐,為秦府記室參軍,遷太子中舍人。太宗踐祚,歷弘文館學士、祕書監。卒諡文懿。太宗稱其德行、忠直、博學、文詞、書翰為五絕。集三十卷。

虞世南《書旨述》

【註釋】:

綏:古人結在頷下的帽帶下垂部分,蟬的頭部伸出的觸鬚,形狀與其有些相似.

【賞析】:

古人以蟬居高飲露象徵高潔,作者以比興和寄託的手法,表達自己的情操。本詩與駱賓王、李商隱的《詠蟬》同為當時詠蟬詩三絕。

這是初唐名臣虞世南的一首詠物詩,詠物中尤多寄託,具有濃郁的象徵性。句句寫的是蟬的形體、習性和聲音,而句句又暗示著詩人高潔清遠的品行志趣,物我互釋,詠物的深層意義是詠人。關鍵要把握住蟬的某些別有意味的具體特徵,從中找出藝術上的契合點。垂(ruí音近於“銳”),是古代官帽打結下垂的帶子,也指蟬的下巴上與帽帶相似的細嘴。蟬用細嘴吮吸清露,由於語義雙關,暗示著冠纓高官要戒絕腐敗,追求清廉。蟬居住在挺拔疏朗的梧桐上,與那些在腐草爛泥中打滾的蟲類自然不同,因此它的聲音能夠流麗響亮。詩的最後評點道,這完全是由於蟬能夠“居高聲自遠,而不是由於憑藉秋風一類外力所致。這些詩句的弦外之音,它們所隱喻的深層意義無非是說,做官做人應該立身高處,德行高潔,才能說話響亮,聲名遠播。這種居高致遠完全來自人格美的力量,絕非依憑見風使舵,或者什麼權勢、關節和捧場所能得到的。實際上,詠蟬包含著虞世南的夫子自道。他作為唐貞觀年間畫像懸掛在凌煙閣的二十四勳臣之一,名聲在於博學多能,高潔耿介,與唐太宗談論歷代帝王為政得失,能夠直言善諫,為貞觀之治作出獨特貢獻。為此,唐太宗稱他有“五絕”(德行、忠直、博學、文辭、書翰),並讚歎:“群臣皆如虞世南,天下何憂不理!”從他不是以鯤鵬鷹虎,而是以一隻不甚起眼的蟬來自況,也可見其老成謹慎,以及有自知之明。

虞世南《書旨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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