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百花盛開,幾陣濛濛細雨後本就翠綠的山林發出青綠黃嫩的樹芽,更顯出一片生機勃勃萬物復甦的景象。在雲南被益為春城的深山老林裡沒有親身經歷的人感受不到大自然真實的美。滿山的映山紅、杜鵑、馬櫻花、蜜嘖嘖花、碎米花、還有些不知名的都在爭其鬥豔。
深紅的、粉紅的、白的、粉的、淺紫的還有些形容不出的嬌色都能盡收眼底。這麼美的景色,母親的腳步卻是勿忙的,她沒有時間停下來欣賞路邊這美如畫的風景。母親背上揹簍裡是運往田間地頭的農家糞,沉重的揹簍使母親的腳步沉重而紮實,一步一腳印往前走,累了她就停在崎嶇盤旋的路邊休息片刻,迎面吹來的是花香和泥土清香的清風,它們輕輕的掠過母親的臉頰,撫摸著她頭頂的花頭巾和她額頭的幾絲黑髮。
這是一塊原生態帶有挫層有高有低的青石板,從這裡路過的人們有意識戓無意識都想坐下來息息,它能使人們背上的任何物體輕易而平穩的放置,不歪不倒,能使勞累的人們此時此刻全身心都能得到放鬆,這是一個一次能息息幾十人的平臺點,也是瞭望附近風景的最佳點。右邊是百米高千米長的懸崖,崖縫裡頑強的生長著各種雜草和廖廖無幾的針葉鬆,屹立挻拔渾然不動。後方通往回家的林間小道,道路兩旁是連棉不斷的針葉松林和雜草叢生的灌木叢。

前方高低起伏的山峰,一山接一山,一眼望不到邊際。腳下是崎嶇陡峭凹凸不平彎彎曲曲人們來回穿梭而被磨得溜光的石頭小徑。順著小路往下走,來到這座古老也小有名氣的大板橋(龍馬河),現在村村通公路原來的老橋已面目全非,橋身是由一棵很大的樹修去邊皮後的平面還能感受到它的粗壯我卻不知名的樹搭架而成,就連笨拙的牛羊也豪不畏懼的敢在上面行走。橋下是一條常年均流清澈見底的小溪,小溪兩旁看似人工種植確是野生的映山紅紅的似火,象一條柔柔的錦帶飄飄燃在翠綠的山腳盤繞,也正是這條小溪的水供應著不遠處百畝稻田的插秧焊季和禾苗成長的給幾,在不知不覺中孕育了眾多的生命。小溪下游的三米開外是飛流直下的瀑布,瀑布底端是一塊天然的青石板,石板上鑲嵌著大小各異真正的天工巧匠才能雕刻出如此完美的窟窟窿窿,也應應了那句滴水穿石。如此美的一道風景站在它前後都可以觀看,前面深水潭,清涼而碧綠,後面天然的一人高十幾米長的山洞人們可來回穿梭。
母親去往稻田的路來回七八里的路程到這裡只走了一半,她還得不焦不燥一步一步往前趕。除了那段石頭小徑前後的路還算平坦,這麼遠的路程母親每天即便是天微微亮還能看見滿天繁星就起床一上午的時間也只能打兩個來回。別人的回程都是空著竹籃母親卻是滿載而歸,不是乾枯的引火柴就是墊牛圈的乾枯樹葉,正是這一去一來回才造就出了山堆一樣的農家肥,才使得稻田的禾苗茁壯成長後轉換成金燦燦的稻穗低頭含笑。母親到田裡把背上沉重的籃子巧妙而熟練的從頭頂翻倒在地上,三步一籃兩步一堆的排列開,為的是農忙時節好把它們勻勻的散在田裡的每一寸泥土上,讓每一寸泥土都吸收到足夠的養份。
山裡一年最辛苦要數兩季的農忙時節,媽媽是家裡最忙碌的一個,夏至時節家家戶戶忙於小麥的收穫、玉米的播種和秧苗的移栽。由於地理形勢雲南的土地幾乎都是梯田所有土地都得靠人工種植。這時的村裡每家每戶都想把一人當兩人用,一天太陽不會落山才好。母親每天便早早起床,月亮當空還不回家,插秧是最累人的農活,村裡的男人們負責犁田耙地,現在還能想起父親年輕時在田間地頭犁田時握著犁把子的瀟灑模樣。他能把那光滑肥胖的牛駕馭得讓它們往左它絕不往右,父親幹活是個講技巧不出憨力的人,小時候很多東西都是父親教會的,母親不善言詞她只顧她永遠也做不完的活。女人們負責換工插秧,這樣便於每家的活一天就能幹完。一早吃過飯大姑娘小媳婦們便揹著籃子到秧苗田裡拔秧,她們熟練的把綠油油的秧苗洗淨後三合一把用秧草巧妙的打結便於到田裡好解開插入犁好的泥土。到了田裡她們均勻的把秧把灑在田裡然後用她們多年熟練的動作把秧苗整齊不多不少三五苗一撮的栽在稻田裡。看似簡單而輕巧的活一干就得一個多月,每天就那麼彎著腰即便就是颳風下雨為了趕季節也得披著蓑衣冒著風雨往前趕。這樣的時節婦女們大多從田裡出來天都已經黑了,還得拖著疲憊的身子走那麼遠的路程經過那座古老的大板橋順著那彎曲的山路上到山頂後才能回家。雨天還得在泥濘小道上摸黑走,等大家都吃完飯幾乎都是夜裡十一點。母親是個善良的人,兒時的我理解不了她有時的工有去無回,現在明白她對那些孤寡老人的幫助,母親是善良而偉大的,村裡不管是任何一個人請他幫忙,只要是在她極所能力的情況下她都會盡力而為。
秋天是收穫的季節,地裡的玉米棒子大個大個的著實讓人喜歡,稻田的稻子金燦燦笑彎了腰。這一季會稍輕鬆一些玉米和稻穀不會在同時幾天成熟。這時爸媽得揹著竹籃把玉米一籃一籃背到家,晚上也不能休息得把玉米剝好編成辮一串串掛起來。

我們小的時候這會還能幫點忙,約著小夥伴們今晚這家明晚那家的幫著剝玉米,還有大姐的朋友們,那會家裡是最熱鬧的,累了媽媽還會給我們做宵夜,煮點嫩玉米棒戓土豆什麼的她總是挑最好的給我們做,人多吃著也香一大鍋一會都能讓我們吃個精光,那會家裡種的地幾乎不上化肥,離家後那個味道只能是一個美好的回憶。稻子的收割會繁瑣一些,得先把他割倒捆把,看似簡單的活卻也是有技巧的,父親很認真的教我怎樣把割好的稻穀放下,兩手為一把把它們捆上後讓它們跟整整齊齊的在後面散開,跟開花一樣似的看著讓人舒心,這樣也是便於晒乾。母親每次上田裡從家出來時會背上一個小竹籃,籃裡會給我們準備一些吃的東西,水、餅子、鹹菜、梨什麼的累了時讓我們都在樹陰下息息充充飢,拿到山上的東西吃什麼都是香的。等這些稻穀哂幹後那麼遠的路程大人們得一背背沿著那條崎嶇不平的老路,穿過大板橋沿著石頭小勁上到山頂休息一次然後繼續往家背,這條路這個季節熱鬧得跟趕集一樣人來人往笑聲也不斷。母親是個實在人,她背上的東西不次於那些大老爺們,每每看到這些父親氣得說她你不會少背點,那是他們那一代人表達愛的方式,但是沒有一點效果。爺爺八十多歲這個時節他也不閒著,他會去稻場上幫忙把稻子堆成谷堆。

冬天,按常理說應該是個農閒季節,沒有太多的活,但在我的印象裡母親沒有一天是閒的。他忙著準備一年的燒柴,忙著去山上弄為插秧季節準備墊牛圈的乾枯樹葉, 稻場上小山堆似的幹針葉鬆就是她那麼一籃籃收集起來的,晚上還得在油燈下為我們兄妹幾個準備過年的衣服都是她一針一線縫出來的。父親這個季節幾乎不在家,他得外出掙我們的學費和家裡平時的開支。雲南的冬天暖和,山上的樹林跟平時沒多大差別都是翠綠的,滿山的山茶花感覺不到它是冬天。
俗話說的好靠山吃山,在雲南遠離繁華都市的偏遠山區每年的經濟來源多半是山裡頭到季節就自然生長的野生菌。端午節前後也到了雨水季節,幾陣飄沷大雨後山裡的磨菇破土而出,就連寵大的石頭也扺擋不住它探頭望世界的精氣神,側著身即便是壓得扁頭歪體也得擠破腦袋往外鑽。

菌的種類很多,有千里飄香的松茸,百里悠香的牛肝菌,雞樅,北風菌,十里清香的銅綠菌,青頭菌,紅蔥白蔥菌,黃立頭等等,看著誘人吃著更香的太多品種,數不勝數。它們的樣子除了大體的傘壯外也有著各自不同的特徵,千奇百怪,美得讓人感嘆大自然的神奇,感嘆大自然能造就出如此多嬌的精靈。品種不同因此外商們收購時的價位也就不同,松茸價格最高以每公斤幾百元甚至上千元的價錢賣給外商然後出口,到了大都市的餐桌就成了上千元一份的佳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