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聊聊約翰列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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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7月27日,倫敦奧運會開幕式臨近尾聲,在聖火的閃爍中,保羅·麥卡特尼款款走上舞臺。

他手彈鋼琴,唱著那首著名的《Hey Jude》,晚風吹亂了他淺棕色的頭髮,歌聲如同溫暖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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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臺下的人們歡呼、奔跑,在八萬人的合唱聲中,麥卡特尼向遠處凝望,聲音漸漸遠去,一切都彷彿回到了那些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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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7年7月的一個週末,16歲的約翰·列儂與15歲的麥卡特尼在英國利物浦的教堂裡相遇。

在教堂靜謐莊嚴的氛圍裡,兩個活潑的少年談論著爵士樂與貓王。

兩人對彼此的性格和默契十分驚奇,列儂隨即邀請麥卡特尼加入自己的樂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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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列儂1956年組建了第一支樂隊,名為The Quarrymen(採石者)。1957年7月6日,在英國的一個教會進行演出,幾個小時後,約翰首度和保羅見面。

此後,在利物浦的海邊,時常有兩個穿著襯衣的少年在交談,不遠處的海面上,輪船汽笛聲悠長。

一年之後,麥卡特尼邀請喬治·哈里森加入他們的樂隊,但列儂不太相信這個小孩的能力,哪怕哈里森只比他小了兩歲。

於是在麥卡特尼的安排下,三人登上了一輛雙層巴士,巴士駛過利物浦的街道,哈里森在巴士頂層表演了一段吉他彈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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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起:約翰·列儂,保羅·麥特卡尼,喬治·哈里森,林戈·斯塔爾


列儂與麥卡特尼相視一笑,哈里森成功加入了樂隊,巴士繼續向前行駛。

他們將樂隊名字由“採石工人”改為“甲殼蟲”(the Beetles)。

由於受到當時正值巔峰的“垮掉的一代”(beatniks)的影響,樂隊又更名為“披頭士”(the Beatles)。

人類歷史上最為傳奇的一個名字由此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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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0年8月,披頭士樂隊到德國漢堡尋求演出機會,在漢堡紅燈區由脫衣舞俱樂部改造的酒吧中演出。

披頭士歷史研究者勒維森記錄道:

“他們在8月17日的黃昏駛進漢堡,紅燈區正變得喧囂。

閃爍的霓虹燈下,衣著暴露的婦女毫不掩飾的在櫥窗前等待商機。”

燈紅酒綠之下,少年們懵懂的心與漫無邊際的慾望相遇。


慾望之外,少年們的才華漸漸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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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頭士在1960年首次來到漢堡。約翰·列儂站在門口

漢堡當地的樂評人愛潑斯坦為披頭士的音樂所吸引,他後來回憶說:

“在昏暗嘈雜的酒吧見到他們後,我立刻為他們的音樂著迷,他們充滿了我不曾見過的生命力。”

在幾番嘗試後,愛潑斯坦成為了披頭士樂隊的總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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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3年,愛潑斯坦和披頭士在皇家綜藝表演節目時的合影

由於愛潑斯坦的精心管理,披頭士獲得了與音樂公司合作錄製唱片的機會。

由於樂隊原鼓手無法跟上樂隊節奏,列儂便邀請在利物浦已小有名氣的鼓手林戈·斯塔爾加入樂隊。

至此,為後人所熟知的披頭士樂隊迎來了最後一塊拼圖。

1962年10月,披頭士樂隊發行了他們的第一首單曲《Love me do》,一場無人預知的狂潮,正從遠處湧來。

同年的12月,披頭士樂隊結束了他們在漢堡的第五次也是最後一次駐唱,列儂說:

“如果我們想要去更大的地方,必須做出更大改變,不要在舞臺上吃飯,不要罵人和抽菸。”

此時的少年已經在經歷了無數次晝夜的往返之後,望向了更遠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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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英國後,披頭士樂隊在1963年發行了單曲《She loves you》。

該單曲創下了當時英國銷售最快紀錄,成為了披頭士第一張銷量過百萬的單曲。

音樂上初露鋒芒之外,他們以不恭與詼諧面對媒體。

在那個乖乖男形象流行的年代,更多人因這種不曾見過的灑脫而著迷。

1963年的上半年,隨著披頭士準備在英國進行巡演的消息放出,沉寂許久的英倫半島變得熱鬧喧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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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頭士出其不意的在伯明翰的跑馬場獻身,還與當地警察合影


女孩們的芳心開始跳動,男孩們揮舞雙手翹首以待。

在普利茅斯,警方不得不使用高壓水槍來控制演唱會開始前瘋狂的樂迷,但樂迷的瘋狂程度蓋過了水壓。

在倫敦的希思羅機場,近千名粉絲在大雨中迎接披頭士樂隊的到來。

這一年由披頭士掀起的狂潮,被媒體稱作“披頭士狂熱”(Beatlemania),成為披頭士歷史中一個獨特的符號。

歌聲漂洋過海,如狂風般席捲了大西洋彼岸的美國,世界流行音樂史上最為傳奇的歲月正隨海浪而來。

1964年2月7日,披頭士樂隊在4000名歌迷的歡呼聲中,乘機飛往紐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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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4年2月7日,披頭士首次抵達紐約肯尼迪機場

兩天之後,他們登上了當時美國最火爆的節目“蘇利文秀”,約有7300萬人在電視機前收看了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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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頭士登上蘇利文秀

在美國進行了幾場演出後,美國也爆發了與1963年的英國類似的“披頭士狂熱”。

披頭士又一次成為不可避免的潮流,他們的音樂被模仿,特立獨行的處事方式被人們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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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蘑菇頭髮型也成為青年眼中反叛與自由的象徵。

1964年的8月,披頭士樂隊與鮑勃·迪倫在紐約相遇,英美流行文化的兩面旗幟在此刻交織。

在他們共同相處的六個月中,五個自由不羈的年輕人分享著人生中最燦爛的一段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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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王阿里與披頭士

列儂不停模仿鮑勃·迪倫奇特的鼻音,此前一身牛仔打扮的鮑勃·迪倫開始接受披頭士的時尚穿著。

和那時許多年輕氣盛又熱愛思考的人一樣,他們討論冷戰,談論黑人民權運動,探討冥想與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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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靜靜洩下,空氣恣意飛揚。

時間到了1965年,在發行了樂隊代表作之一的《Yesterday》之後,如日中天的披頭士開始了第三次全美巡演。

在洛杉磯的現場,歌迷們晃動著手中的打火機,火光綴滿看臺,未來如同火光般模糊而明亮。

巡演的末尾,披頭士遇見了“貓王”普雷斯利,他邀請他們到自己家中做客,他們放肆痛飲,在深夜裡高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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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當年都是受“貓王”的影響走上音樂的道路,如今“貓王”看著他們,像是看見了從前那個純真的自己。

同年12月,披頭士發行了最具代表性的專輯《橡皮靈魂》。

但在專輯錄制過程中,列儂和麥卡特尼之間的意見不合開始轉變為衝突,麥卡特尼對其餘隊友的表現也愈加不滿意。

裂痕如同深冬的寒風,逐漸漫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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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世界,也開始變得暗潮洶湧。

1966年8月11日,波士頓羅根國際機場內,這是披頭士的第三次美國之旅。當時,列儂稱:“我們現在比耶穌還受歡迎,基督教會比搖滾更先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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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列儂的言論引起軒然大波


如同兩年前對披頭士盛大的歡迎一樣,美國國內的基督教徒爆發了強烈的抗議,多個國家也對披頭士的唱片頒佈了銷售禁令。

對此列儂迴應說:

“如果我的道歉能讓大家感到高興,那麼我表示道歉。”

他的內心越來越疲憊,隨即轉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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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現場演出時歌迷過於狂熱,披頭士的任務從演奏音樂變成了迎合觀眾,他們無法感覺到成長的滿足。

於是他們決定不再進行現場表演,專注於唱片的創作。

1966年8月的舊金山演唱會,成為了披頭士樂隊現場演出的絕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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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退出舞臺後,披頭士於1967年發行了專輯《佩伯軍士的放心俱樂部》,這張作品在日後被滾石雜誌評為流行樂史最佳專輯。

外界對他們致以狂熱的掌聲與歡呼,可歡呼之下,披頭士已萌生去意。

8月25日,披頭士四人去參加了冥想靜修,試圖在沉默中釐清自我。

但兩天後他們得到通知,樂隊總經理愛潑斯坦因用藥過量離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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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頭士和他們的經紀人布萊恩·愛潑斯坦。愛潑斯坦從1962年起擔任披頭士的經紀人,一直到1967年10月去世為止——這一段是披頭士的巔峰。

正是愛潑斯坦發現並塑造了披頭士,他的離世對於披頭士而言,如同失去了父親。

披頭士陷入了更深重的沉默,列儂說:

“我們崩潰了。”

光榮和熱鬧的場面屬於不帶疑惑生活著的人,曾經清澈的少年眼裡,再也難見到快樂。

對於披頭士來說,一切都開始陌生和分離。

1967年12月,由麥卡特尼執導的電影《神奇的神祕之旅》上映。

出於電影內容與技術上的諸多缺陷,媒體們稱之為“巨大的自負”、“明目張膽的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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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雨欲來風滿樓。

愛潑斯坦離世後,披頭士將冥想家約吉當作精神導師以及樂隊總經理。

他們跟隨約吉一起前往印度定居,他們每天靜修、傾聽步道,在生活甚至創作方面都聽從約吉的指導。

遺憾的是,約吉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江湖騙子。他不但以冥想為媒介來給披頭士洗腦,還藉助披頭士的總經理,企圖控制他們的財產。

在發現了約吉的騙局後,他們憤然離去,但在冥想中逐漸空曠的心境,覆上了一層渾濁又無力的陰影。

陰影的另一面,四人之間的裂痕開始崩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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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8年5月,披頭士將他們之間的矛盾公佈於眾。

此時的列儂開始了與小野洋子的交往,他時常將小野洋子帶入披頭士的工作室內,哪怕不許將女友帶入工作室是四人共同堅守了近十年的準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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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9年3月20日,列儂和洋子在直布羅陀的結婚合影。


由於音樂創作的分歧以及日常生活中觀念的不和,列儂失去了與麥卡特尼共事的興趣,並將後者的創作稱為“音樂垃圾”。

對於他們而言,15歲時利物浦港口的汽笛聲,已經變得虛幻而生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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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 Jude,不要這樣消沉。唱首傷感的歌然後振作起來,記住要永遠愛她,並開始一段新的生活。”

當麥卡特尼每次唱起這首歌時,他應該都會想到1968年的那個下午。

1968年5月,由於與小野洋子的感情已經不可收拾。

約翰·列儂與妻子辛西婭離婚,他們五歲的兒子朱利安由辛西婭撫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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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列儂與辛西婭、兒子朱利安在一起

一個月之後,保羅.麥卡特尼獨自驅車前去探望辛西婭母子。

由於列儂的緣故,麥卡特尼和辛西婭在披頭士成名前便是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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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朱利安的童年裡,保羅·麥卡特尼叔叔也給他帶來了許多歡笑與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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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7年希臘雅典,麥卡特尼領著列儂的兒子朱利安,右為約翰·列儂

再見到朱利安,麥卡特尼感受到了他心中的悲傷。

在回家的途中,麥卡特尼構思出了歌曲《Hey Jude》的雛形,他想用這首歌,鼓勵朱利安繼續前行。

回到工作室後,麥卡特尼將這首歌演奏給同伴們聽,得到的是讚賞和充滿悲傷的沉默。

列儂曾以為這首歌是麥卡特尼寫給他的,在感情的拉扯裡,他也像是一個需要安慰的孩子。

一年之後,這首歌被收錄進披頭士的專輯《Abbey Road》,這張專輯,也是披頭士樂隊最後的結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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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專輯的錄製過程中,四人都明白這將是他們共事的終點。

他們的創作觀點早已無法達成一致,麥卡特尼與其他成員在樂隊財務管理方面也產生了巨大分歧。

列儂醉心於他與小野洋子關於藝術與思想的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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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9年,在阿姆斯特丹希爾頓飯店的902總統套房裡,這對新婚夫婦手持鬱金香,開始為其七天的抗議:“要和平不要戰爭”。

哈里森有了成為樂隊主創的能力和想法。

斯塔爾則厭倦了他們無休止的爭論和疏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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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9年8月8日,已經決定分道揚鑣的四人坐在位於艾比路的錄音室門前,為專輯封面如何拍攝而焦頭爛額。

最終哈里森說:

“就地解決吧!”

於是四人列隊走上艾比路公路上的斑馬線,拍攝了那張經典的過馬路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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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天後,他們最後一次在錄音室裡共同完成錄音,關於披頭士的歷史從此走向終結,只剩餘音。

1970年,麥卡特尼向法院提起訴訟,要求解散披頭士的合約夥伴關係。

在經歷長達四年的法律糾紛後,樂隊於1974年12月29日正式解散。

曾經親密無間的夥伴,終於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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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隨風而去,風過之後,是一陣喑啞刺耳的槍響。

1980年12月8日,約翰·列儂在自己的寓所門口被一個狂熱的歌迷槍殺,在倉促混亂之間悄然而去,留給世界無限驚愕與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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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張由洋子創作的照片《season of glass》(眼睛歲月),展示了列儂滿是血的眼鏡和一杯水。

關於披頭士的故事還沒有被遺忘,又被人們重新提起。

哈里森為列儂重寫了歌曲《All those years ago》(多年以前)的歌詞,斯塔爾再次坐在麥卡特尼身旁擊打著鼓,他們一起將這首歌錄製並發表。

歌中唱著:

“我們的歡笑與淚水,一切都是關於你的。”

思念同歌聲一起飄蕩。

此後三人迴歸各自的生活。

喬治·哈里森投身慈善事業,在世界各地舉辦多場慈善演唱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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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創了搖滾樂慈善事業的先河,還在1988年與老友鮑勃·迪倫等人組建了一支樂隊。

2001年,哈里森因肺癌離世。

林戈·斯塔爾成立了自己的音樂公司,與多名音樂人進行廣泛合作,並出演了多部電影,他和麥卡特尼不時有合作演出。

在哈里森逝世後,他們成為了披頭士僅存的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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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披頭士的靈魂人物,保羅·麥卡特尼在許多重要場合出場演出,其中就包括1985年的“Live Aid”演唱會和2012年倫敦奧運會。

他已經成為了披頭士樂隊的象徵,承載著一代代人對披頭士的記憶。

從四人最後一次合作至今,五十年滾滾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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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沒有忘記披頭士的存在,許多人的心中都有關於披頭士的記憶。

在英國的街頭,會有近千名歌迷聚集在一起合唱《Hey Jude》。

當年那個小男孩朱利安,已經成為了一名優秀的音樂家。

他在二十多歲時才知道這首歌是保羅叔叔寫給自己的,而他也要用一生,去追尋父親留下的痕跡。

披頭士的名字被留在了搖滾名人堂、好萊塢星光大道,以及各式各樣的獎項與排行榜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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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們生長的那片土地上,利物浦球迷會在球場內高唱《永不獨行》。

歌聲飄向天空,天空中似乎有列儂與哈里森的倒影。

《了不起的蓋茨比》結尾處寫著:

“於是我們奮勇行舟,逆流而上,直至被時間推回往日的歲月。”

當麥卡特尼抬頭遠望時,不知道他是否想起了他和列儂相遇的那個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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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面向遠處延伸,汽笛聲與教堂的鐘聲混合。

麥卡特尼和列儂走過街道,驚起了搶食的海鷗和鴿子。

陽光避開雲層灑在他們身上,嚴肅認真的眉眼之間。

他們只是歌唱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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