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4月26日,那是人類歷史上所能製造和經歷的最恐怖的一天。
那天早上,黃蜂不見了,鳥兒像樹枝一樣安靜。
司機不明白鳥兒為什麼不停朝車窗撞來,好像眼盲一樣。
6歲的女兒對爸爸說:爸爸,我要活下去,我還很小。
你們知道香蕉姐在說什麼嗎,那是一想到就令人揪心的——
《切爾諾貝利》
Chernobyl
2019.5.6
「切爾諾貝利」,不需要香蕉姐多說,很多人都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
1986年4月26日凌晨1點23分45秒,毗鄰白俄羅斯,烏克蘭北部的切爾諾貝利核電站存放燃料棒的4號反應堆突然爆炸。
一條30多米高的火柱掀開了反應堆外殼,8噸多強輻射物質洩漏。
災害所釋放出的輻射線劑量,相當於400顆美國投在廣島的原子彈。
紀錄片《搶救切爾諾貝利》
國際核事件分級表共有7級,切爾諾貝利核洩漏被評為最高級別的特大事故。
特大事故還有一例是2011年3月11日發生在日本的福島第一核電站事故。
切爾諾貝利核洩漏事故導致32人當場喪生,34萬人被迫離開家園。
27萬人因此患上癌症,其中致死9.3萬人。
白俄羅斯國家科學院研究成果報告顯示,全球20億人受到該事故影響。
專家稱消除此事故後遺症需要800年,反應堆堆芯下方的輻射自然分化需要幾百萬年。
資源來源:美國國家地理
這是一組很可怕的數據,很多人不知道的是,目前用石棺封住的4號反應爐爐心,仍有20噸核燃料。
爐心總共有超過200平方米的漏洞和裂痕,放射性粒子仍在持續外洩。
我們誰都清楚,如果石棺崩塌,後果會比1986年更嚴重……
切爾諾貝利核石棺,蘇聯政府為了阻止切爾諾貝利核電站爆炸產生放射性核汙染,而用混凝土做成封閉設施。
事故發生前,切爾諾貝利是蘇聯的模範城鎮。
基礎設施完備,生活水平居於世界前列。
事故發生後,它變成一座鬼城。
房屋破敗、街道廢棄、草木叢生,人口密度每平方公里不到兩人。
三十年前後對比照
每個人都想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
發生後,當局是如何反應的?
被核輻射影響的人們現在怎麼樣了?
HBO與Sky合拍的這部5集迷你劇《切爾諾貝利》,就是聚焦於此次事故埋藏的諸多真相。
這部劇剛播出一集,豆瓣9.6,IMDb9.5,爛番茄新鮮度95%.
早已被媒體奉為“神劇”的《切爾諾貝利》,最精彩的是其冷靜敘述下揭示的殘酷事實——
它把我拉回到了33年前的切爾諾貝利,感受到那份彷彿置身其間的恐怖與震驚。
真實,才是令人恐懼的。
(以下主要參考《切爾諾貝利》第一集,及紀實文學《切爾諾貝利的悲鳴》)
死亡能有多美。
那晚,巨大的爆炸聲打破了城市的平靜。
切爾諾貝利核電站4號反應堆爆炸後,1400噸的反應堆物質衝出束縛,50噸高能核燃料進入大氣層。
火光沖天、煙霧瀰漫、熱氣逼人。
親歷者回憶:
“我還記得那耀眼的深紅色光芒,反應爐看起來像是在發光一般。
那光芒太過耀眼,並不是一般的火災。
那景象看起來很美,就算在電影裡也看不到這樣的畫面。”
所有人都跑到陽臺上,人們把孩子抱起來說:看呀!要記住這景象!
孩子們在核塵裡舞蹈,不知道那是死亡。
人們只顧欣賞它的美,卻不知道大氣中的放射性汙染正鑽進他們的頭髮裡,落在他們的皮膚上,侵蝕他們的五臟六肺。
注意頭髮上的黑色顆粒
那天晚上,核電廠內正進行一場戰役。
副總工程師阿納託利·迪亞特洛夫(日後因管理不善被判十年監禁)負責整個控制室,由他發出指令。
這是如此性命攸關的時刻,每一分每一秒都關係到日後上萬條人命。
1:03,阿納託利已知反應堆運行異常,依舊按計劃下令進行測試;
1:21,反應堆內部緊急報警系統發出警報;
1:23:04,反應堆頂蓋開始劇烈顫動;
1:23:40,緊急關停,但已經來不及了,5秒後,爆炸發生。
1:25,爆炸發出巨大的轟鳴將房頂震碎。
此時放射量的測定結果為3.6倫琴每小時,這已經是該測量儀的最大值。
後來找到最高值為200倫琴的測量儀,直接飆到頂峰200倫琴。
而正常大氣中的輻射值是0.000012倫琴。
1:30,以為發生火災的消防員趕到,消防員在碎石裡撿起了一塊石墨,手瞬間潰爛。
放射性測量儀爆表,堆芯的石墨在外圍被找到,工作人員身體出現異常,嘔吐、皮膚潰爛、吐血……
所有的異常都在暗示石墨沒了,堆芯沒了,嚴重的核洩漏事故已經發生。
但是上級卻「集體失聰」,看不到、聽不見,自欺欺人,睜眼說瞎話。
阿納託利堅持認為是大型控制水箱失靈,損害了反應堆,導致屋頂著火。
他不停讓人往堆芯裡灌水。
堆芯都沒了,還灌什麼水?一切都是徒勞。
經驗豐富的阿納託利真的不知道嗎?
不,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從一開始就決定隱瞞到底。
第一集開頭迪亞特洛夫出現恍惚
為什麼?
5點20,事故發生4個小時後,執行委員會開了一場緊急會議。
老大發表了一番振奮人心的演講。
他說,人們看到警察會害怕,聽到恐怖發生會驚慌,為了社會安定,民眾不應該被告知危險的存在。
為了保衛民眾的工作成果,我們應該盡其所能地控制謠言。
這正是用得到我們的時刻,正是我們發光發熱的時刻。
帶著這樣的宗旨,所有人都裝聾作啞,欺上瞞下。
有說成沒有,看到說成沒看到,核洩漏說成著火。
(以下主要參考紀錄片《搶救切爾諾貝利》,及紀實文學《切爾諾貝利的悲鳴》)
事故發生後,居民就應該密封門窗,並服用碘片,但政府並未採取任何措施。
普里皮亞季(臨近切爾諾貝利的城市)的4萬3千民眾,生活如常進行。
他們對3公里外的災變,一無所悉。
事故第一天,當地居民的吸收量是無害值的50倍。
這是什麼概念?也就是說連續吸收4天會致命。
事故第六天,輻射值已經是正常值的幾千倍了。
當局為了避免恐慌,隱瞞輻射嚴重程度,鼓勵民眾參加五月節慶典。
據親歷者稱,民眾也因為害怕,格外想融入人群。
那真是場死亡慶典啊,多少孩子將自己暴露在核塵中,與死亡親吻。
最熱鬧最擁擠的五月節慶典
另一方面,當局也在積極地搶救切爾諾貝利。
事故發生30小時後,當局開始對居民實行緊急撤離。
民眾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摘的菜不讓吃了,剛擠的牛奶也不讓喝了,他們必須丟下擁有的一切和全部生活,背井離鄉,成為原子難民。
48小時,鬼城只剩下軍方人員以及科學代表團成員。
從蘇聯前線趕來的直升機駕駛員搭載士兵,徒手向反應堆廢墟中丟沙袋、鉛、硼砂,以中和輻射。
由於核輻射的影響,600餘名駕駛員全部犧牲。
現實情況比想象中還要殘酷。
由於之前消防員的噴水作業,反應堆底部形成了一大片積水,這將導致毀滅性的爆炸。
到時候,半個歐洲將被摧毀。
為了解決危機,從俄羅斯與烏克蘭地區調過來了1萬名礦工。
他們用1個月零4天的時間,在50度高溫與極度缺氧的環境下,挖通道,灌水泥,阻止了第二次爆炸的發生。
與此同時,一支50萬人的龐大隊伍在切爾諾貝利周圍集結。
他們被稱為「清理人」,手持步槍,在村莊與森林中巡邏,槍殺動物,清理房屋,將一切汙染物進行大掩埋。
奮戰7個月後,核輻射的擴散得到有效控制。
只是這50萬人中,最後2萬人死亡,20萬人殘障。
我們應該記住這些英雄,他們犧牲了自己的健康乃至生命,營救了無數生靈。
數據是冰冷的,如果我們把目光投向每一位親歷者身上,故事要比想象中殘忍。
我們需要記住一個人——S.A.阿列克謝耶維奇,她不顧輻射危險,深入輻射區採訪了上百位倖存者,寫成了《切爾諾貝利的悲鳴》。
S.A.阿列克謝耶維奇,代表作還有《二手時間》、《我是女兵,也是女人》等,2015年的諾貝爾文學獎得主。
本劇編劇表示自己受這本書影響很大。
劇集裡的消防員瓦西里和妻子魯德米拉的故事正是改編自本書的一個章節。
事故當夜,靠近反應堆參與噴水作業的瓦西里,成為第一批犧牲者之一。
魯德米拉目睹自己的丈夫受致命輻射後的慘狀:
“一天排便二十五到三十次,伴隨著血液和黏液。
雙臂和雙腿的皮膚開始龜裂,全身長瘡。只要一轉頭,就可以看到一簇頭髮留在枕頭上。”
瓦西里死前兩天,他的肝和肺從嘴裡湧出,魯德米拉用手從丈夫嘴裡掏出零碎的內臟,以免他被嗆到。
他們新婚,感情很深,魯德米拉不明白,也不知道誰能給她解釋,為什麼愛要和死亡並存?
核輻射的災難不僅降臨在男人女人身上,孩子也不能倖免。
拉麗莎的女兒生下來就跟別人不一樣,她是一個“小袋子”——除了眼睛,身上沒有任何開口,沒有尿道、沒有屁股、陰道發育不全,只有一個腎。
所有人都以為“小袋子”會死,她卻奇蹟般活了下來。
世界帶給她的是痛苦,她睜眼後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微笑。
“小袋子”需要做很多手術才能存活,可拉麗莎沒錢。
有人給她出主意說,你女兒這麼特別,科學家會感興趣,不如把她送去做實驗,至少還有一線生機。
於是拉麗莎開始寫信,寫給其他國家的實驗室:
“拿我女兒做實驗吧,我不要她死掉,她成為實驗室裡青蛙、兔子都沒關係,只要她能活下去就好。
(哭)我已經寫了好幾十封信。上帝啊!”
畸形的孩子們
究竟有多少像“小袋子”這樣的孩童,不得而知。
受核汙染最嚴重的白俄羅斯就有30萬幼童受到荼毒。
香蕉姐不知道這些孩子會活多久,也不知道他們關於這個世界的印象是什麼?
殘缺的,痛苦的,仇恨的,抑或是珍惜的,明亮的,鮮豔的……
《切爾諾貝利的悲鳴》裡有一句質問:
切爾諾貝利為什麼會發生故障?
有人說是科學家的錯。他們抓上帝的鬍子,現在他笑了,卻是我們付出代價。
《聖經》裡說:“認罪才得救。”
他們無法得救,可是他們有什麼罪過呢?
沒有人應該經歷這些。
我們所有人類,都不該經歷這一切。
參考文章:
值得敬佩的切爾諾貝利英雄:他們拯救了全歐洲
他們在輻射區過起了“世外桃源”般的生活,真相讓人心酸
(後臺回覆 切爾諾貝利 看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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