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詩人元稹:是情痴還是渣男?

自古多情有遺恨,從來才子多渣男。在大唐的才子中,還有一對渣男,就是白居易和元稹,他們也常常被人看成多情公子無情賤,是一等一的無情郎和渣男。

元稹是否是渣男,這是個問題。要搞清楚這個問題,我們要先看看什麼是渣男。從表面上看,渣男是最忠於愛情的,最善於用最美好的情話、最體貼的行為,去攪動女孩子心中的古井的人。渣男不在於愛過多少人,而在於傷害了拋棄了多少人。渣男只負責挑動多巴胺,只負責發洩荷爾蒙,一句話,始亂之終棄之是渣男的唯一標準。

元稹其實算是個情種,是個一旦投入愛,就愛的死去活來的那種。但是元稹對於仕途的愛,才是真愛。因為只有仕途才能帶領元稹衝破天花板,走向“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生活,所以,愛情在仕途面前只能退避三舍。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元稹首先是個政治動物,其次才是情感動物。

大詩人元稹:是情痴還是渣男?

1.雙文:我最深愛的人,卻是傷我最深!

元稹被稱為渣男,最直接的證據就是他寫的一本自傳體小說《鶯鶯傳》,後來被王實甫改編為《西廂記》,劇中的“張生”風流倜儻,“鶯鶯”風姿迷人,研究者認為這就是元稹和初戀情人雙文。元稹月下爬牆,雙文待月西廂,一雙玉人兒完成了愛情中最迷人的儀式——巫山雲雨。但這又是一個悲傷的故事。元稹赴長安城參加進士考試。取得功名以後,很快娶了長安市長的女兒韋叢為妻。一個典型的陳世美的結局,正是這個結局,元稹被人們扣上了渣男的稱號。這個結局固然悲傷和醜惡,這難道不是愛情中的常態嗎?畢竟在更好的選擇面前,一如既往地深愛初戀而不改其心的事情,是個小概率事件。僅僅如此,元稹算不上渣男。

但在《鶯鶯傳》中,張生大言不慚地說鶯鶯是個“尤物”,說自己是被誘惑的。他說“大凡天之所命尤物也,不妖其身,必妖於人。使崔氏子遇合富貴,乘寵嬌,不為雲,不為雨,為蛟為螭,吾不知其所變化矣。予之德不足以勝妖孽,是用忍情。”我個人認為,元稹只是寫了一本小說,按理說不會暴露自己真正的感情生活,但從陳寅恪到魯迅,都認為這是元稹的自供狀。果然如此的話,那元稹就是個十惡不赦的混蛋!這也應了愛情中最殘酷的一條定律:越是深愛的人,傷害的越深!

2.韋叢:到哪裡找那麼好的人!

元稹還是深愛著妻子韋叢的。韋叢出身高門大戶,而元稹出身寒門,雖然他們祖上曾經闊過。很顯然,這種婚姻對元稹的仕途是有幫助的,雖然事實上幫助不大。但這樁婚姻深為後人詬病。陳寅恪先生說元稹就是個大騙子:“綜其一生行跡,巧宦固不待言,而巧婚尤為可惡也。豈其多情哉?實多詐而已矣”。當然,陳先生對元稹的要求過於苛刻,元稹在愛情上屬於首鼠兩端甚至是個濫情的人,但是在政治上,還算是個有正義感、敢於直言的好官,雖然他有點二愣子,甚至為了爭奪大廳上的正位,和當時如日中天的宦官打了一架。從這一點來看,說元稹是“巧宦”很苛刻,但利用老丈人的權勢為其充當仕途上的助推器,可能是元稹的真實想法。這種世俗的想法,也不足為奇,畢竟連天才的李白都不能例外。

妻子韋叢是深愛著元稹的,而元稹更是把韋叢當做生命中的貴人,她不僅為元稹帶來了家族的榮耀,更把元稹的生活大理的井井有條。雖然是“貧賤夫妻百事哀”,但在元稹看來,妻子是上天賜予他的天使。妻子去世之後,元稹深情地寫下了一組祭文和詩歌,與後世的蘇東坡、賀鑄的祭文和詩詞相比,更顯得情深義重。我想一個沒有深切的情感體驗的人,是無法寫出這些文字的,哪怕他是天才的詩人。元稹說:

他人以我為拙,夫人以我為尊;置生涯於濩落,夫人以我為適道;捐晝夜於朋宴,夫人以我為狎賢,隱於幸中之言。嗚呼!成我者朋友,恕我者夫人。

從文中看出,元稹是韋叢生命的全部,是全心全意愛著元稹的人。元稹在《遣悲懷三首》中說:

同穴窅冥何所望,他生緣會更難期。

惟將終夜長開眼,報答平生未展眉。

多情的人兒,你要是看到元稹的“惟將終夜長開眼,報答平生未展眉”這一句,不泫然淚下,你就要反思一下自己是否還有愛的能力。

元稹又作《離思五首》,抒發了對韋叢刻骨的思念: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天才的元稹,竟然把孟子稱頌孔子的話,改成了情意綿綿的情話,說自己看過了滄海,對其他的五湖煙海了無興趣;除了和韋叢之間的巫山雲雨之外,其他的了無樂趣。更為重要的是,元稹發誓說自己從此之後要做個“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人,要過一種禁慾的、無慾的暮鼓晨鐘的生活!

要是元稹做到了,那他就是天底下最偉大的情種,是愛情中最堅強的詩人,但是元稹不是,在感情和身體的空窗期,他又轟轟烈烈地愛上了其他人,一個美麗的知情知趣的小姐姐——薛濤。

大詩人元稹:是情痴還是渣男?

3.薛濤:姐姐, 今夜我不關心人類, 我只想你!

元稹與薛濤的相遇,是愛情的宿命;元稹拋棄薛濤,也是性格邏輯發展的必然。對薛濤來說,元稹是她生命中的唯一,無論是身體上還是靈魂上,元稹都是她的真命天子;而對元稹來說,薛濤是他生命中的一個過客,是一個季節開放的肆無忌憚的花朵,是江南的一段綺夢,是一段美好的記憶而已。畢竟薛濤是歌姬,是交際花,而元稹是朝廷大員,是政壇的一顆新星。他們的相遇,也就是電光石火的浪漫而已。這一段轟轟烈烈的姐弟戀,最終以元稹的轉身離去,以薛濤遁入佛門青燈黃卷而結束。

他們是有過一段真愛的日子的。在多情的四川,元稹和薛濤同居了,就像是楊過與小龍女,黃蓉與郭靖。但他們都不是,他們只是水面上的兩層漣漪而已,交匯之後,復歸平靜。這段感情讓薛濤從心如古井的中年婦人,變成了心如撞兔的少女。薛濤寫道:

雙棲綠池上,朝暮共飛還。

更憶將雛日,同心蓮葉間。

相對論認為,愛情美好的時光總是很短暫,而悲劇的延續則會一直到永遠。三個月後,元稹就因得罪權貴而被調往洛陽御史臺,離開了蜀地,從此天涯相隔。元稹有一首《寄贈薛濤》:

錦江滑膩峨嵋秀,幻出文君與薛濤。

言語巧偷鸚鵡舌,文章分得鳳凰毛。

紛紛詞客多停筆,個個公侯欲夢刀。

別後相思隔煙水,菖蒲花發五雲高。

元稹把薛濤比作卓文君,無形中也將自己比作了司馬相如。司馬相如拋棄了卓文君,元稹也是如此,他就是唐代的司馬相如。

大詩人元稹:是情痴還是渣男?

4.劉採春:我來聽你的演唱會!

情場上縱橫馳騁的元稹,在官場卻陷入了困頓。本來在仕途上潮平兩岸闊的元稹,竟然因為和權勢熏天的大宦官劉士元在驛站爭奪上廳,被劉士元打傷。最後被為江陵府士曹參軍,由此開始了十年困頓的貶謫生涯。在這段時間,元稹又遇到了生命中的兩個女人,這兩個女人同樣深愛著元稹,但元稹並沒有付出多少感情。對於一個才子來說,他最喜歡的女人,首先應該是好看,其次應該很文藝,能和詩人同頻共振。這一點薛濤絕對是上善之選。但世俗的愛情容不下仙界的純情,元稹也只好拋開痴情的薛濤,從這一點來說,元稹算不上是頂級壞蛋,人總是要做一些違心的事情,理由就是為生活所迫。元稹一身是病,從他的詩來看的,我估計有糖尿病和肝硬化。

在這種情況下元稹納安仙嬪為妾,不幸的是,安仙嬪又去世了,元稹娶裴淑為妻,一直陪伴了他暮年生活。這是元稹一段平淡如水的生活。但很快,元稹又將陷入情網。讓他陷入最後一張情網的是,著名歌手、詩人劉採春。當然,這是傳說。因為在文藝界,這種緋聞已經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以元稹的名氣和劉採春在歌壇的地位,很有可能元稹去聽了劉採春的演唱會,然後兩個人互動頻繁,才有緋聞發生。如果說元稹的第一場戀愛,狠心拋棄了雙文追求仕途是無奈而為之的話,元稹在婚姻存續期間,和一個女歌手大搞曖昧,這就是一個標準的渣男了。

據說劉採春是全能型藝人,與李冶、薛濤、魚玄機並列為“唐代四大女詩人”。元稹任越州刺史時,聽了劉採春的演唱會,驚歎於劉的美貌,那一刻元稹情痴附體,他再一次戀愛了! 民間傳說元稹利用權勢和財力,硬是霸佔劉採春達八年之久。也許不過是推理臆測而已。

從感情上來說,元稹屬於痴情男子。每愛一次,他都付出真心。但是他又是一個沒有情感持久力的人。也許,喜歡更年輕的姑娘,喜歡更文藝的姑娘,是每個男人心底的渴望。元稹的幸福在於他能俘獲很多姑娘的芳心,但元稹的不幸在於,他以自己的多情和濫情,傷了很多姑娘的心。始於如膠似漆,終於無情拋棄,元稹,你除了會寫情詩,在感情方面,你就是個壞壞的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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