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價”田黃章，石頭比翡翠還貴的祕密

田黃是石不是玉,它是火山爆發導熱液蝕變,重新冷卻結晶成的一種稀有礦石，從明代開始人們就開始認識和追逐這種石料。這種產地位於福州市東北郊壽山村的石頭，能賣出比翡翠還高的價格。

價格遠超黃金的石頭

自打走向市場，田黃石的價格就一路走高，從一兩田黃一兩金、一兩田黃三兩金，到一兩田黃數兩金，時至今日，田黃的價格早巳不是黃金可以比擬。

2016年6月1日，一對曾屬於晚清貴族恭親王奕訴的田黃印章，出現在香港佳士得拍賣會，這對高9釐米、3.3釐米見方，落有“滄門”款的田黃章,至今附有完好的清宮內府木盒，當日以1400萬港元起拍（1港元約為0.86元人民幣），7500萬港元落槌，加上佣金,最終成交價格高達8524萬港元，由一位臺灣買家收入。這個數字成為迄今為止田黃拍賣價格的巔峰。印章為龍鳳一對，龍章重208.1克，鳳章為205.1克，平均算下來，這對田黃章克價達到20萬港元。

兩方印章剖自同一塊體量較大的帶皮田黃籽料，其中一方上尚能看出試切下刀的痕跡，紅筋和蘿蔔絲紋這些明顯的田黃特徵清晰可見。加工方式為田黃印常見的薄意雕，皮色微存。為節省物料，也為證明其田黃身份，現在的田黃製品多留皮，此件作品風格卻是“留意不留皮”，雕琢時必舍料較多，難能可貴。

根據印章上“滄門”二字可知，這對龍鳳印出自福建閩中巧作董漢禹（字滄門）之手。董滄門是福州有名的制硯能手，所制硯臺也進貢內廷，堪稱一代巨擘，其工藝可與御製比肩。

董滄門制鈕的壽山石作品存世不多。“滄門”款印章具有一定的稀缺性，屬於大師偶爾為之的作品。此外，小小印章表面還有題詩，寫詩人為林佶，福州人，號鹿原，別號紫薇內史，康熙五十一年進士，擅長小楷和篆隸書，是清代康熙一朝的書法才俊。

當然，最為這對龍鳳章加分的，還是它曾經的主人—大名鼎鼎的恭親王奕訢。根據印文為“皇六子和碩恭親王”“御賜為國藩輔”可知，印章為皇帝御賜。可以想知，這對用料頗奢的田黃龍鳳章，在福州初步製作，貢入內廷，按照宮廷收藏的一貫做法包裹裝潢。道光三十年（公元1850年），道光帝第六子奕訢被封為和碩恭親王，咸豐二年( 公元1852年)皇帝賜其府邸，這對印章應在這段時間由內廷轉至恭王府內。

產地僅一平方公里

恭親王田黃章以天價收場不是偶然，即使是未加工的田黃石原料，如今也是極度稀缺資源。從明代人們開始認識和追逐這種石料起，田黃石的產地範圍就只有一平方公里。

田黃石產地位於福州市東北郊壽山村,西起坑頭洞、東至結門潭，總長約8公里的壽山溪及其兩岸田地沙土中，總面積不過一平方公里。這一平方公里又被分成上阪、中阪、下阪、碓下阪和擱溜田。印石材質優劣與出產位置有很大關係，產自中阪的田石質地最上乘；上阪的田石偏嫩，細膩晶透；下阪的質較堅結，色多偏黝；碓下阪和擱溜田的色澤較黝，潤度更遜一籌。

壽山石的礦脈就像人體的毛細血管，在山體中蜿蜒延伸，很難用儀器檢測到，不適合用大型機械開採，只能靠工人一點一點地挖採。經過數百年的採掘,壽山村的山體水田被翻了不知多少次，可以說開採殆盡。

人類開採壽山石最早的記錄來自南宋，至元明二代，採石作為農民耕作之餘的副業從未間斷。明萬曆年間的著名文人曹學佺等對田黃大力推薦，田黃石產自福建省福州市壽山鄉壽山村壽山溪，寓意美好，成為人們對追求“福、壽”的現實載體。

在清代，官方開始大規模開採壽山石。康熙朝居然出現“山為之空，入山無一石”的景象。雍正帝起，宮廷開始重視田黃，皇帝經常將田黃作為珍貴物品賞賜給臣子。

乾隆皇帝對田黃石有著巨大的熱情，據說，有一次，他夢見玉皇大帝親賜了“福壽田”三字，醒來後親筆寫下這三字，在每年元旦時與田黃一起供奉在案几中央，取“福壽田”的大吉祥之意。

他當太上皇時，曾命人制作過一件田黃三聯章，三枚印章由一塊巨大的田黃石雕刻而成，印章內容分別為：“乾隆宸翰”；“樂天”；“惟精惟一”。連接三方印章的鎖鏈也是同一塊田黃刻成，一氣呵成，做工之精巧令人咋舌。末代皇帝溥儀退出紫禁城後生計堪憂，曾變賣不少祖宗藏品，但這件田黃三聯章一直隨身珍藏，1950年捐獻給國家。溥儀曾在自傳《我的前半生》中說，這件藏品稱得上是乾隆爺摯愛的寶貝。

正是在乾隆一朝，田黃被推上“石中之王”的寶座，後世藏家對田黃材質的痴迷不斷攀升，嘉慶時期就已“山山鑿空，田田掘廢”，到現在幾乎沒有新的大規模礦藏。

轉至近代社會，壽山村的村民們很早開始以挖石為生，這些人對田黃的瞭解甚至超過很多業內專家。有人因為挖田黃一夜暴富。I985年，曾有村民把一塊9斤重的田黃以13.5萬元的價格賣給了榮寶齋，這是目前所知最大的田黃石，稱“田黃王”。此後出現了長達20年的挖寶狂潮，小小田黃產地被以梳篦似的深挖數米往返搜索，連小拇指大的田黃仔也被髮掘出來，如今挖到的概率越來越小。

2000年起，福州市政府劃定了田黃礦藏的保護區，約二畝四分地被政府以石砌圍欄保護起來，並在四周裝上攝像頭，明文規定嚴禁開採。

由於市場上田黃料難得,用料講究、雕工上乘的精品一旦出現，往往以天價示人，貴之有理。

天生的優質印材

田黃石的雕琢工藝很有講究，作者的藝術水準和在美術史上的地位，同樣影響田黃成品的價值。市場上價格前十名的田黃作品，無一不是由當時著名雕刻工藝大師所做。

田黃石是天生的優質印材。翡翠的硬度達到7度，田黃硬度卻很低，只有2度，拿鐵片就可以刻動。田黃石質細膩，柔而易攻，可塑性好，一直被篆刻家所鍾愛，成為各種印石之首。

田黃石天然是不規則形狀，拿去切章就必然會損耗很多原料，早在清代後期，田黃原料已經告急，很多藏家便不再切邊製作成印石。“雕工也是影響田黃價格的一個重要因素，好的雕工可以使田黃增色不少。田黃的每一塊原材料都有它最適合的創作手法，也就是因材施藝。”鄭幼林說。

田黃石雕分為圓雕、浮雕、薄意雕、鏤空雕等。從清康熙年間著名大師楊玉璇、周尚均始，歷代相傳的祕籍是“啼獅笑鳳落頰龍”。所謂“啼獅”,是將古獅雕成瞪大眼、咧大嘴，彷彿在啼吼的神態，以表現它的威嚴。鳳是吉祥的象徵，雕鳳時要表現出鳳眼的特徵，眼尾上翹，帶有笑意。

龍是中國古代特有的神獸圖騰，有至高無上的威嚴。“落頰”指龍嘴要儘量張大，表現出張牙舞爪的神態。此外，古獸的腿、爪、須、尾等也是表達性格的重要部位。腿的前後、爪的力度、須和尾的方向，都能給人靜與動的感覺，“獅怒威在齒，獅喜動在尾，龍遊動在身，龍騰動在爪”。雕工形神兼顧方為上品。

雖然有多種雕琢方式,但田黃原料珍貴，體積較小，過度雕刻也會損失其重量，消減經濟價值，雕琢田黃講究儘量減少損失材料，大都是薄意雕,幾乎沒有深雕。田黃外表裹皮，現代雕琢時會保持原狀，通過鐫刻充分顯示田黃表皮的奇特效果。薄意還能使田石原來表裹的石皮得到充分的利用，或深或淺的刻琢自然地區分出層次來，即使斑點、石疵或裂縫，也能巧妙地加以利用刻成景物，取得神奇效果。此次拍賣的恭親王田黃章即薄意雕的佳品。

薄意刀刻淺薄，深度僅約1毫米，輪廓造型取法中國繪畫。山水、花鳥、人物都能得到充分表現。整個構圖因材設計，隨形取勢，這也是薄意章法的特色。一塊小小的印石竟可表現千里江山，取得形神兼備的藝術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