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歐洲散記 (17)

連載|歐洲散記 (17)

一個家族造就了一座城市

(美第奇家族對佛羅倫薩這座城市的影響,不到這座城市裡,你無法想象。不僅教堂、國政廳、美術館都曾是美第奇家族的財產,而且美術館成為可以和盧浮宮相媲美的世界著名的藝術收藏所。這個酷愛藝術的家族,最大的貢獻在於為這個城市創造一種尊重藝術、熱愛藝術、崇拜藝術的美好氛圍。)

在趕往意大利的佛羅倫薩這座城市的路上,我認為,佛羅倫薩這座城市裡最著名的應當是但丁,但丁13世紀創作的《神曲》奠定了他在世界文學史上的重要位置,有了但丁的《神曲》,才使佛羅倫薩這個平靜的農業小鎮發生了變化。但丁的《神曲》使藝術與文化的種子在這裡悄悄地發芽。

但丁的一生太輝煌,但他的輝煌是建立在大起大落基礎上的輝煌。

他30歲時春風得意,先是在30歲的時候參加佛羅倫薩的共和政權,35歲時甚至成為6名執政長官之一,但由於站在新興商人利益一方反對教皇干涉,很快被奪權的當局驅逐,後來被缺席判處死刑,被判處死刑後到處流亡的但丁進入了創作的黃金時代,開始了偉大史詩《神曲》的創作,有人稱他是揹著死刑的十字架而成了文字巨人的人,可惜這位偉大的人物在56歲的時候客死異鄉。

我到意大利之前,只知道但丁是意大利人,不知道他是佛羅倫薩人,甚至沒聽說過佛羅倫薩這座城市,在我的腦子裡,但丁的名字遠遠超過佛羅倫薩這座城市。但當你進入佛羅倫薩的地盤的時候,從導遊介紹中,聽到最多的名字不是但丁,不是佛羅倫薩,而是我根本不熟悉的名字──美第奇家族。導遊是這樣介紹的,沒有美第奇家族就沒有佛羅倫薩。

事實確實如此。在佛羅倫薩這座城如果你留心的話,你一定會發現這樣一個現象,MEDICI字母鐫在門首、寫在牆上、刻在地上。這是一個家族的名稱。

全城作為重點文物向遊人開放的幾所大教堂中,有4座是美第奇家族的家庭禮拜堂。遊人參觀當年佛羅倫薩共和國的國政廳,原來就是美第奇家族的家,他們的家就是國政廳。聞名世界的烏菲齊美術館原來就是美第奇家族的事務所,它是世界上擁有藝術收藏作品最豐富的著名博物館之一,從而使烏菲齊美術館成為意大利文藝復興時期的著名典藏中心。

在世界上,烏菲齊美術館是可以與法國巴黎的盧浮宮相媲美的世界著名的藝術收藏之所。1737年,美第奇家族的最後的一位繼承者將烏菲齊美術館贈送給了佛羅倫薩人民,此後,它便開始對遊人開放。

美第奇家族長久地影響著這座城市,是因為他們非常富有,他們把豐厚的物質基礎傾心貢獻於偉大的藝術,才有了今天的佛羅倫薩。美第奇家族的祖先原是托斯卡納的農民,做藥商發財,進而開辦銀行而漸漸成為歐洲最大的銀行家。這個家族在15世紀中後期在政治上統治佛羅倫薩60年。這60年既是佛羅倫薩的黃金時代,又是文藝復興時期的黃金時代。

由於美第奇家族對藝術的鐘愛,不僅投入大量金錢建設美術館、圖書館,收藏西方名畫,興建雕塑,最主要的貢獻是在佛羅倫薩營造了一種民眾性的文化崇拜。珍惜藝術、尊重藝術在這裡不是口號,而是一種氛圍和追求,成為佛羅倫薩這座城市的核心文化理念和傳統。在這種環境下,造就了世界級的雕塑大師米開朗基羅。

《大衛》這幅雕刻作品就是米開朗基羅29歲那年創作的,被稱作是這位意大利雕刻大師最傑出的藝術作品。《大衛》所表現的是聖經故事中殺死巨人的英雄形象。這尊潔白的大理石雕像身上,人們首先感到的是力量,他深深的目光凝視著左前方,從而透出冷峻與鎮定,從他的臉上看到自尊和力量,堅實的胸膛、強健的腹及手臂、手背上顯示出的動脈也將力量表現得淋漓盡致。支撐著身體的右腿,稍作休息的左腿,米開朗基羅對每一個部分的刻畫都極為細緻、準確。這也是《大衛》成為力量與完美相結合的非凡作品的直接原因。

有人曾懷疑米開朗基羅的細緻和準確。我曾聽說一個關於米開朗基羅的故事。因為在佛羅倫薩形成了懂藝術為美的環境,所以,不少人都有些藝術細胞。在一次米開朗基羅雕塑的揭幕儀式上,來了一位也從事過雕塑的行政長官,看到揭幕之時,佛羅倫薩市萬人空巷,參觀者對米開朗基羅的這座戰士雕塑讚不絕口,他佇立在雕像的前,仔細地端詳了再三,用手指了指雕像說:“米開朗基羅先生,雕像的鼻子太低了。”米開朗基羅心領神會,笑著爬上雕像邊的腳手架上忙碌起來,只見米開朗基羅手上下揮動,大理石的粉沫紛紛落下。過了一會兒,米開朗基羅從腳手架上爬下來。這時,行政長官又對雕像認真地看了看,然後高興地說:“棒極啦,你這樣改了以後,它好看多啦。”

米開朗基羅也很高興,只不過是暗暗地發笑,他悄悄地告訴朋友,自己沒做任何改動,只不過上去之前偷偷地抓了一把大理石粉,上去之後,在戰士雕像鼻子上揚了揚,便顯示了認真修改的樣子。朋友聽後能不偷著樂嗎?據說,米開朗基羅不止一次地這樣按別人的意見“修改”他的作品。

一個城市能出一個米開朗基羅這樣的大師是這個城市的驕傲,我們能親眼目睹米開朗基羅的作品,我們也感到十分地高興。

當人們看到這些藝術珍寶的今天,怎能忘記美第奇家族,這個家族的貢獻不僅僅是物質上的,最大貢獻是營造了一個尊重藝術、崇拜藝術的氛圍。肥沃的藝術土壤滋潤著這座城市必然會結出美麗動人之花,在這裡,沒人會說“就會畫張臭畫有啥了不起”,也沒人會提出“雕塑能當飯吃嗎”這樣的疑問,在這裡,空氣中也飄著藝術的細胞,任何優秀作品在這裡都會受到尊重,都會被看成是一種辛勤的勞動成果的體現,都會被看作是人類智慧的結晶,在這裡,金錢在藝術面前抬不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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