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 | 朗讀者於佩爾

“後來,她哭了,因為她想到堤岸的那個男人,因為她一時之間無法確定她是不是曾經愛過他,是不是用她所未曾見過的愛情去愛他,因為,他已經消失於歷史,就像水消失在沙中一樣……”

一個人,一張椅子,一束光。64歲的法國演員伊莎貝爾·於佩爾穿著白裙子,在上海文化廣場朗讀杜拉斯的《情人》,2000個觀眾在臺下聆聽。開場話筒出了點問題,時不時有雜音干擾,但沒有觀眾抱怨,大家都安靜地沉浸在她的嗓音裡。

這在上海文化廣場副總經理費元洪看來,是“一場不像演出的演出”。“我們習慣了在劇場裡看到絢麗的燈光復雜的舞美震撼人心的音樂,常常忘了,這樣簡單的形式可以帶來怎樣的文化的質感和心靈的觸動。”

朗讀看似簡單,卻可以非常強烈

於佩爾說:“在法國,這幾年有越來越多的演員在嘗試朗讀的形式。字組成句子,句子組成故事。在很久以前,我們就有口頭文學、遊吟詩人,後來才慢慢發展為戲劇。朗讀看似簡單,卻可以非常強烈,它可以創造出整個世界。”

於佩爾熱愛電影,也貪戀戲劇舞臺。從1991年出演莎士比亞《一報還一報》起,她接連演了《瑪麗·斯圖亞特》《4:48精神崩潰》《危險關係四重奏》《慾望號街車》《女僕》……2010年,她在《慾望號街車》中出演瘋癲的白蘭奇。鮮豔的紅脣,大段大段的獨白,她幾乎一個人撐起了一臺戲。

2015年7月,在第69屆亞維農藝術節上,於佩爾朗讀了法國作家薩德的《瑞斯丁娜和於麗埃特》選段。她選擇將肢體動作和表情削減至最少,僅以聲音抵達聽者的靈魂。通過聲音的拿捏變化,她既可以是純潔美好的瑞斯丁娜,又可以是邪惡放蕩的於麗埃特,如同一體兩面。

於佩爾說她很懶,不喜歡事先準備,希望能在現場給觀眾帶來最新鮮最直接的反應。法國演員尼古拉斯·莫瑞曾盛讚於佩爾在舞臺表演中的不可預知性,“她表演的時候,有時候你會覺得後面一句臺詞和前面一句臺詞是衝突的。”

現場 | 朗讀者於佩爾

在中國,“朗讀”也正變得越來越火。不過,近來有人指出電視節目《朗讀者》過於“煽情”。在朗讀中,於佩爾也有突然捂住臉止住淚水的時刻,但更多的是平衡和剋制。導演賈樟柯在與於佩爾的對談中也說:“每次看她的表演,都有非常多的細節,有非常多表情的變化。非常飽滿,但同時又保持了一種控制、一種鎮定的質感。”

用聲音再現一個正在消失的世界

杜拉斯寫於1984年的小說《情人》,描繪了在法屬殖民地越南生活的15歲法國少女和一位中國闊少之間的故事。1991年,法國導演讓·雅克·阿諾將《情人》搬上銀幕,由梁家輝和珍·馮奇分飾男女主角。

現場 | 朗讀者於佩爾現場 | 朗讀者於佩爾

於佩爾曾出演改編自杜拉斯小說的電影《抵擋太平洋的堤壩》。談起杜拉斯,於佩爾說:“杜拉斯與電影人走得很近。她本人非常喜歡電影,也喜歡和演員交往。她喜歡傾聽別人的內心的祕密。”

在於佩爾看來,杜拉斯的《情人》所描繪的,不僅僅是杜拉斯的一段帶有自傳性質的故事,也是一個正在消失的世界。於佩爾希望,能在舞臺用聲音再現這個世界。

“開場,於佩爾一襲白裙,隻身坐在黑暗裡,一束暗淡的光打在身上。我眼眶就酸了。”一位網友看完表演後發帖。音樂響起,於佩爾起身走向立式話筒,用聲音把人們帶到了上個世紀20年代的越南,帶到湄公河上的一條渡輪,15歲的法國少女與她的中國情人在那裡相遇。

在段落與段落的過渡中,有音樂響起,於佩爾背身過去,慢慢踱步,或者慢慢喝一口水。70分鐘的時間,無法呈現完整的《情人》。於是,支線情節被削弱,集中呈現了這個愛情故事。

演出前的群訪中,有記者提問:“既然朗讀杜拉斯的《情人》,可以講一段你和某位情人之間的往事嗎?”這個讓大家興奮起來的問題還沒翻譯給於佩爾,就被經紀公司工作人員擋了回來。於佩爾眼神無辜,珍珠耳環在紅棕色的頭髮裡閃爍。

(圖片來源:上海文化廣場提供、豆瓣 圖片編輯:蘇唯 編輯郵箱:[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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