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樹,好久不見

音樂 朴樹 演唱會 軟件 三線樂與怒 2017-05-05

前幾天用網易雲音樂聽歌來著,這倒是一款不錯的軟件,會根據你的喜好推薦相似的音樂,從而讓你把更多的時間浪費在了聽歌上。

朴樹的新專輯也是在這裡首發,名字叫獵戶星座。

在初識他的1999年,我還在上初一,家門口有推著三輪車兜售盜版磁帶的小販,用華豐方便麵的破紙箱子裝滿了磁帶。

在離家不遠的另一片區域,有著更多的方便麵箱子,不過裡邊滿滿的,是黃碟。

“都是最新最酷的,看看耶!”

這是當年對一盤專輯最高的褒獎。

作為一個13歲的少年,我的音樂啟蒙基本上和兩方面有關,一個是音樂課,一個是動畫片。

音樂課除了抽查唱歌的童年陰影以外,就沒別的了。還有豎笛吹多了要甩一甩,一個班的唾沫同時飛了起來。

動畫片裡的音樂我到現在還能愉快地哼唱出來。那時候還允許播放日本動畫片,從聖鬥士星矢到花仙子,從灌籃高手到美少女戰士,自由切換。我的小學同學李某,特別擅長吟唱花仙子之歌,我們都喊他賈寶玉,覺得他柔柔弱弱的。他倒也不含糊,會迴應我們:“老子是林黛玉!”

總之,當時站在華豐方便麵箱子面前的我,對音樂基本上是一無所知的。

我隨意地扒拉著磁帶,直到被濮樹兩個字吸引到。

單因我的名字也有一個pu字,就這麼結緣了。

直到我後來買到《我去2000年》的正版專輯,才知道他本名雖是濮樹,藝名卻是朴樹,而我之前買的,是盜版專輯。

不過,我印象最深的,始終卻是那張盜版專輯,封面是朴樹同志站在灰暗的草原之中,左手撫胸,一臉陰鬱,特像一個被迫宣誓的少先隊員。

這不,新專輯名字叫《獵戶星座》。

十幾年前,我不知道如何形容你,現在我知道了。

中二。

是的,朴樹是一箇中二男青年。我小的時候,山東綜藝有一個節目叫音樂千千結,有一期邀請的就是朴樹。作為唯一嘉賓的他,穿著那雙紅色的紐巴倫,抱著把木吉他,埋著頭,從頭唱到尾。一旦他離開座位,呈站立狀,手就不知道往哪裡放,要不跟在屁股兜摸索錢包似的,要不就雙手插著口袋,一副老子沒帶錢包的氣勢。

那時候,我覺得這哥們真酷。

現在,我才明白,那是面對人群的一臉茫然和不知所措。

他,是一個活在自己世界裡的中二青年。

朴樹的第一盤專輯給我帶來的影響超過之後我聽的所有專輯。這是我第一次為正版專輯買單,那時候奸商就懂得消費心理,定價一律九塊八毛,讓這幫窮學生覺得比玩十塊錢遊戲機便宜多了。其中最火的歌曲自然是白樺林和那些花兒,如果朴樹是在趙雷不紅,天理不容的時代出現,也會有朴樹不紅,天理不容的說法吧。

當然,我覺得他聽到這種說法,一定是不開心的。

《我去2000年》這張專輯除了傳唱度最高的上述兩首歌之外,其餘的歌曲,更是優秀的一塌糊塗,可以這麼說,那時候的朴樹,就像年少時的我們 ,存在了無限的可能性。專輯總共十首歌曲,涵蓋了不同的情緒,和日後標籤化的文藝朴樹,有著明顯差異。

在new boy裡,他這麼唱到:18歲是天堂,我們的生活甜得像糖;

在媽媽,我····裡,他這麼唱到:媽媽我噁心,在他們的世界,生活是這麼舊,讓我總不快樂;

在在希望的田野上裡,他這麼唱到:都會好的,總會有的,那些風雨,還有陰霾;

在我去2000年裡,他這麼唱到:大家再來乾一杯,為這個暈了的年代;

在旅途裡,他這麼唱到:這是個旅途,一個叫做命運的茫茫旅途,我們偶然相遇然後離去

,在這條永遠不歸的路;

在別,千萬別裡,他這麼唱到:那面無表情的人就是你的未來,可別像隔壁老張日日哀嘆青春已荒;

在活著裡,他這麼唱到:我是要做個英雄,要吃好大一片天空,現在懂了這都無所謂,我吃飽就行了;

在召喚裡,他這麼唱到:艱難而感動,幸福並且疼痛。

那一年朴樹26歲,他的憤怒,他的歡樂,他的茫然,他的矛盾,我們這批80後在懵懂中會依依體會,直到長大成人,步入社會,成為了一批自認為不甘媚俗卻又默默無聞到塵埃裡的中年大叔大媽。

在文學和詩歌盛行的八十年代,文學青年成為了一個時代的代表;而朴樹在音樂界的意義,類似於當年文學界的韓寒和郭敬明,讓文藝青年成為了又一個時代的代表。略有不同的是,三十歲的你再翻看當年人手一本的三重門和夢裡花落知多少,只會覺得時代造就人真是個好東西,而朴樹的第一盤專輯,卻還是會讓自己心生感慨,滿懷情緒,雖然明天還要繼續乏味的生活。

想當年,朴樹代言過一個服裝品牌,叫拜麗德,在我們這裡還開了一家專賣店,我跑到店鋪裡跟店員軟磨硬泡要來了一張他的代言海報,再後來,他的第二盤專輯《生如夏花》問世了,我呢,已經是一箇中二氣息更加明顯的高中生了,牆上掛著格瓦拉的畫像,座右銘是“如果你不能改變全世界,那就改變你自己;如果你不能改變你自己,那就改變全世界;對我來說,還是後者容易一些。”這段話是英國的著名持不同政見者約翰列儂同志講的。每個人都有這麼一段自我覺醒之後又自我打臉的時期,可惜我的這段時期比別人要稍微長一些。這點朴樹同志做的並不比我強到哪去,這從他每張專輯都堅持使用英語就可以看得出來。

比如,他在我去2000年裡,曾經唱到:我要走了, come on boy thank you.

請發給我一個捂臉的表情。

我唯一不變的是,跑到音像店裡,用幾年前同樣的套路要來了一張海報。

《生如夏花》這盤專輯,是讓朴樹成為如今的朴樹的一個里程碑式的作品,可喜的是,他的風格更加統一成熟,令人遺憾的,他的多樣性,尤其是他的憤怒和迷茫,不在了。他成了一個典型的文藝青年,憂傷的出口變成了希望,不再關心活得像不像隔壁老張,而是關心起了傲慢的上校,連專輯名字都是來源於泰戈爾的“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之靜美”,帶來的惡劣影響是我的高中同學錄成了泰戈爾詩集節選。

當然,唯一不變的是,他堅持用英語作詞,傲慢的上校開頭就是:it's cold cold world.

朴樹是一個性格單純的慢性子,擁著著總在自省的人格。這可以從他並不多產的作品看出。他習慣性消失在公眾視野中,又莫名其妙地出現在電視熒幕裡。

沒錯,我說的是2009年,那檔叫做名聲大震的音樂節目。

這是他在節目裡的幾個造型。

朴樹,好久不見

朴樹,好久不見

朴樹,好久不見

那一年,我23歲,年齡更接近出第一盤專輯時的,那個唱著“我活得不耐煩,可是又不想死,他們是這麼硬,讓我撞他,撞得頭破血流吧”的朴樹。

所以,我並沒有看這檔節目。

之後,我開始了一個普通老百姓家庭孩子的奮鬥之路,拼學校,拼仕途,直到狀態穩定,精神萎靡。

一晃,已然三十而立。

2015年,上映了一部電影,叫刺客聶隱娘,片子的劇情極其單薄,但整部片子的情緒,確實感染了我,當片尾曲的男聲響起,我知道,這是朴樹,就像一個久違的老朋友,又見面了。我被釘在了座椅上,直到工作人員催促離開。

同樣在2015年,朴樹開了演唱會。我本來也想去聽一下,但一想到全場撕心裂肺的小樸小樸和萬人合唱那些花兒的場面,又覺得無比矯情。

也就沒去。

雖然沒去,但又一次想起了朴樹。

再想想我,突然意識到一點。

如果我們是同一類人的話。

擁有才華的,叫做孩子氣。

沒有才華的,叫做事兒逼。

這幾天,我一直在聽朴樹的新專輯。印象最深刻的,卻是forever young這首歌。它實際上是第一盤專輯裡的new boy的重新編曲,從“穿新衣吧,剪新發型呀,輕鬆一下,windows98 ”變成了“Just那麼年少,還那麼驕傲,兩眼帶刀,不肯求饒”。

他的中二病越來越重了。

這幾天陸續有新聞出來,說朴樹對自己的新專輯並不滿意。這的確不是一盤令人感到驚豔的專輯。

但在專輯剛上市就出來說不滿意的中國歌手,也就他一個人吧。

他對於我來說,更像初中時候最好的朋友,關係依舊,但對彼此的近況,已經不再熟悉了。我能感受到他的單純善良,他的脆弱敏感,也能感受到他的孤芳自賞、他的無病呻吟。甚至於他始終排斥商業化,又沒有脫離名利場的自我矛盾,我也能感受到。

基於此,他出不出新歌,也就不重要了。

就像,如果有一天,我見到了他,也只是會輕輕地說一句:朴樹,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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