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鼎英國首相近在咫尺 歐洲政治將迎來暴風季

向長河(國際問題學者)

最近，向來以“不拘一格”著稱的英國前外交大臣鮑里斯·約翰遜終於打理了一下他那一頭凌亂得出名的金髮，中規中矩地參加英國執政黨保守黨領導人選舉並取得大幅領先。看起來，約翰遜最終擊敗競爭對手、現任外交大臣傑里米·亨特問鼎英國首相之職已然近在咫尺。

不過，對於歐洲政治來說，約翰遜問鼎意味著新的風雨即將來臨——“脫歐”怎麼脫？蘇格蘭會不會搞“二次公投”？美英是否聯手搞事？一系列問題都會擺在歐洲領導人乃至全世界領導人面前。

那邊廂，面臨換屆的歐盟眼下也正為新一屆領導人的遴選鏖戰不休。6月20日的歐盟峰會上，德國總理默克爾和法國總統馬克龍這兩位歐盟政治的“執牛耳者”未能就歐盟委員會新主席人選達成一致，歐洲理事會主席圖斯克發推特說：“昨天，我謹慎地感到樂觀。今天，我感到謹慎大於樂觀。” 不得已，歐盟將於30日舉行特別峰會，解決人選問題。

對於約翰遜和未來的歐盟委員會主席來說，坐上權位首先面對的棘手問題就是“脫歐”問題。所以，眼下英吉利海峽兩邊“紙牌屋”的運作與發展，直接決定著未來“脫歐”談判的方式與前景，也間接決定著大不列顛的國運乃至歐盟的盟運。

從個人經歷看，約翰遜是一個充滿爭議的非傳統政治人物。若往前推十年二十年，他一點政治機會都沒有，但擱在民粹主義風起雲湧的當下，約翰遜的種種做派讓他大出風頭，在西方新潮流中正當其時。

約翰遜在精英學校伊頓公學和牛津大學接受教育，倒也符合英國政界高大上的出身。問題是，他加入了四處惹是生非、僅限男性參加的“布靈頓俱樂部”。從個人品質看，約翰遜在《泰晤士報》當記者時因“偽造引語”被開除，但隨後作為《每日電訊報》駐布魯塞爾記者因言論出格而名聲大噪。靠著媒體界積攢的名氣，他2001年當選為下議院議員，2008年被選為倫敦市長，他以可笑、失態和怒吼名揚天下，對同性戀、種族歧視方面有著“驚人言論”，但在房屋建設、經濟發展方面政績不錯。

讓約翰遜名聲大噪的是2016年脫歐公投，語不驚人死不休的他成為脫歐運動的領袖，進而鞏固了自己在保守黨內“脫歐”派的老大地位。3年前約翰遜本來就想問鼎唐寧街10號，結果因為核心盟友拋棄而放棄競選，後入閣擔任特雷莎·梅首相的外交大臣，去年因為強烈反對梅首相的“脫歐”協議而辭職。

約翰遜與大洋彼岸的特朗普總統倒是“英雄相惜”，很多做派也異曲同工，最近特朗普總統訪英時特地給他打了20分鐘電話。這位前外交大臣對於質疑他能力和民粹主義言辭的聲音不屑一顧。他揚言要在10月31日截止日期當天脫離歐盟，無論是否達成協議。不過，迄今他沒有提出任何詳細的方案。這倒是符合他的行事風格：善於喊口號鼓動，不善於也沒打算精打細算平衡考慮。

從內部來說，約翰遜上位幾無懸念，但如何搞定“留歐派”，不是他說的那麼簡單。除了黨派之爭，主張留歐的蘇格蘭就是個大問題。蘇格蘭地方政府首席大臣妮古拉·斯特金日前在接受德國《明鏡》週刊專訪時稱約翰遜“無才無德”，當首相會讓許多蘇格蘭人“驚恐”。她宣稱，不管倫敦是否同意，蘇格蘭將加快步伐，籌劃舉行第二次獨立公投。

從外部來說，與歐盟重談“脫歐”協議不是約翰遜宣稱的那麼簡單。約翰遜表示將尋求與歐盟重新就北愛爾蘭邊界的“備份安排”進行談判，還要延期支付390億英鎊的“脫歐”分手費。但歐盟此前多次堅決表示，不會就“脫歐”協議再次與英國談判。因此，雙方的強硬態度將導致英國“無協議脫歐”的可能性大幅增加。

相比之下，歐盟機構領導層的遴選鬥爭具有階段性特點。隨著歐洲議會選舉落下帷幕，各政黨的政治版圖已定，接下來就是在歐盟機構領導人上如何“分蛋糕”而已。

本來，受到默克爾總理支持的德國基社盟政治家曼弗雷德·韋伯要出任最有實權的歐盟委員會主席一職，因為他領導的歐洲人民黨是歐洲議會中最強大的政黨。但如同往屆遴選一樣，槍打出頭鳥，最先出現在候選名單上的往往會淪為炮灰。法國總統馬克龍和其他政府首腦反對這位基社盟政治家，理由是歐盟需要一位有更多經驗的領導人。實際上，他們是不希望最大黨派代表出任歐盟委員會主席形成慣例，讓成員國的話語權旁落。

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歐盟委員會主席的歸屬還關係到其他四個最高職位：歐洲理事會主席、歐洲議會議長、歐洲央行行長以及歐盟外交和安全政策高級代表。自由黨團想要歐洲理事會主席的職位，社會黨人則有可能爭取到歐盟外長(外交和安全政策高級代表)的職位並與綠黨分享歐洲議會議長5年的任期(各自兩年半)。在西方，權位之爭如同坐地分贓，並不是大家想象的任人唯賢、唯能。

歐盟將於30日舉行特別峰會討論這輪人選問題，而英國保守黨黨首最終選舉將在7月份塵埃落定，新一輪政治暴風雨就在前方，鹿死誰手，讓我們拭目以待。

漫畫/陳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