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VB1989年的《義不容情》，是最被大陸觀眾熟悉的港劇之一。劇中第一反派丁有康，號稱“港劇第一惡人”。但就是這樣一個惡人，卻是被一個偉大、善良的母親撫養長大的。今天，我們就說說這位港劇裡最偉大的母親——雲姨。
◇ 一生何求——獻給港劇裡最偉大的母親
小時候記憶中的《義不容情》，多是恐怖和恨意，恐怖是因為那個悲涼的開頭，那個無辜被吊死的母親——梅芬芳，讓我第一次感受到生命的無助、法律的無力；恨意是因為那個大逆不道的壞人，那個壞入骨髓血液、弒殺養母、殘害愛人侄子的毒蛇之人——丁有康。
很奇怪我為什麼不記得雲姨的辛苦，不記得有健的寬厚，不記得楚君的付出，不記得四眼阿華的反覆，甚至忘記了加敏被推下火車前閉著的眼，只記得那個模糊的結局——紅裙紅鞋，隻言片語：君已死，請忘記。
多年後再看《義不容情》，那些不記得的東西從埋葬的記憶中一一挖掘出來，原來，選擇忘記，是因為當時心痛的感覺，今天還未平復。而最心痛的，不是其中任何一段戀情，而是那個偉大的母親——雲姨，奉獻了自己的一生，卻落得最慘烈的結局。
我認為，港劇之中，最偉大的父親是《絕世好爸》裡的父親高開，最偉大的母親是《義不容情》裡的雲姨和《大時代》的玲姐。
還記得阿玲在訓練班畢業典禮上清唱的那首《油麻菜籽》嗎？
你從那些艱苦的日子走來
是怎樣莫可奈何的忍耐
而從前未曾給我的愛和關懷
今天在你帶淚的笑裡找來
誰說我的命運好象那油麻菜
只是你不知將它往哪裡栽
就算我的命運好象那油麻菜
但是我知道了怎樣去愛
才盼望你將我抱個滿懷
日子就已蕩呀蕩的來到現在
經過了那些無奈和期待
我好高興有了自己的將來
歌聲之外，鏡頭裡夾雜著回憶的零星片段，是雲姨含辛茹苦撫育四個孩子的點點滴滴，那一刻，淚滿衣襟……
雲姨不是一個慈祥寬仁的母親，有時覺得她太瑣碎太慳吝也太嚴厲，她一生沒有自己的兒女，卻在人生最困難的時刻，沒有放棄養育四個非親非故的孩子。歲月的磨礪、生活的困頓磨平了這個養母的稜角，她拖著疲憊的身體終日操勞，又生怕少人照顧的孩子們會學壞，她不知道怎麼教他們，於是選擇做嚴母，讓他們斷絕娛樂、準點回家、節儉度日。
孩子們漸漸長大，見識了花花世界，有了自己的思想，他們在餐廳裡集體怪怨雲姨的苛刻，就像我們小時候和同學朋友絮叨父母的管教一般，只有阿健在為雲姨說話，可以抱怨一切，卻不能說雲姨半句不好，因為沒有云姨，就沒有他們。
搬新家前，孩子們偷偷湊錢給雲姨買了冷氣機，但是被雲姨撞破了，雲姨很不近人情，硬要工人退掉冷氣機，那一組鏡頭，我也很惱恨雲姨，孝順她不行，不孝順她也不行，這個媽可真難伺候，難怪連最好脾氣的阿健也忍不住捶牆生氣，質問雲姨到底要孩子們怎樣。雲姨後面的說話，才讓我真正理解了這個母親的不易，她吝嗇節儉，是不想讓阿健捱得太辛苦，一個母親，如果讓孩子過得苦，自己必定更苦。
最小的阿文，親生父母來找他，雲姨親自送他過去，坐出租車回去的時候，這個母親在車裡淚流滿面。是啊，四個孩子，眼看最孝順的老大幫弟弟頂罪入獄，老二幫著害死他親生母親的人做事逐漸天良泯滅，三女兒為人情婦，最小的孩子也回到親生父母身邊。她用命撐著的家碎了，多年含辛茹苦，到頭來竟是這般晚景淒涼。
其實，雲姨預想過自己的晚景淒涼，在醫院工作的她，早已看盡了人情冷暖、久病床前無孝子，可她預想過自己的種種悲慘，獨沒想到會死在養子的手裡，那個幼年時她抱在懷裡的阿康，那個馱在背上、疼在掌心的孩子，竟與禽獸無異。
《大時代》裡，玲姐的母愛換來四個孩子的敬愛，《義不容情》裡，雲姨的母愛卻沒有融化孩子們的乖張戾氣，直到她死去，阿文和阿玲才悔恨子欲養而親不待的悲苦。在阿健的家裡，雲姨和梅芬芳的畫像成為這個孝順孩子唯一可以憑弔母愛的物件，但這兩個可憐的母親，生前可曾有過半分幸福安康？
一生何求，沒料到我所失的，竟已是我的所有。
《義不容情》裡的人性太過善惡分明，徹底的壞人丁有康和徹底的好人丁有健都是有瑕疵的，世間哪有如此單一的好與壞。只有雲姨這個母親，她是真實有血有肉的存在，世間的每一個母親，何嘗不是重複著雲姨的嘮叨苛刻，重複著雲姨的無怨無悔。一生何求，只是母親從來不為自己祈求期望，只為孩子勞碌奔波。
港劇30年原創，轉載請註明出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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