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書告身帖》與《顏氏家廟碑》都是顏真卿在這同一年所書,顏真卿時年已是七十二歲高齡,此時他的書法也已達到爐火純青的境界。《自書告身帖》作為顏氏晚年之作,自然是凝聚了他一生 的精華,在筆意、筆法、 上都達到了人書俱老的藝術境界。
魯公是書史上居承先啟後地位的偉大人物。他的正書,向以博厚雄強著稱,尤其是其晚年的代表之作《自書告身帖》更是精美絕倫,堪稱經典。
從宏觀上看,《自書告身帖》其結體寬舒偉岸,外密中疏;其 豐肥古勁,寓巧於拙。通篇文字自然天成, 穩中求險,巧裡藏拙。尤能反映出顏書的丰采。
詹景風稱此書:“書法高古蒼勁,一筆有千鈞之力,而體合天成。其使轉真如北人用馬,南人用舟,雖一筆之內,時富三轉。”
明朝大書法家 謂:“此卷之奇古豪放者絕少。”
把《多寶塔 碑》、《顏勤禮碑》和《自書告身帖》三者的對比，可以看到,在總體風貌上,《自書告身帖》在用筆的形態和意趣的表達上顯得更加輕鬆、灑脫、自如。雖然沒有太明顯的連帶,但是我們完全可以感受到從筆畫之間透露出的那種雄渾、灑脫的意境。
我們知道,楷書書寫的難度並非 筆法和造型,更不是工整，重要的是在嚴格的法度之下去如何表達意趣。而顏魯公恰恰是通過他晚年熟練自如地運用自然天真的行書筆意,將楷書的萬法幻化到無法的境地,從而使得筆下的文字更加的活潑、自然、靈動。
這也正是 的 由必然王國走向自由王國的道理所在,更是我們後人學習顏氏書法的精髓所在。
傳世唐楷基本都是碑刻。碑刻畢竟是書法藝術的二次創作,不可能完全反應原作的精髓。只有《自書告身貼》是手寫墨跡。
總體來看,《自書告身帖》 豐肥古勁,寓巧於拙。字多藏鋒下筆,點畫偏於圓,除橫細豎粗的特點之外,有些豎筆,中間微微向外彎曲,因此顯得骨肉亭宏,沉雄博大。尤其是下筆,收筆以及轉折之處的細微末節,更能反映出顏書的丰采。在這裡,我們將其特點歸納為以下四點:
第一,以曲代直。
從美學的角度來說,曲線相比較直線而言更富有變化和具有動態的美感。那麼,《自書告身帖》在點畫的寫法上,更多地運用了曲線的柔美流暢代體了直線的死板。
在圖中,我們分別選取了《自書告身帖》和《 碑》中的“散”、和“則”字。相比較而言,前者總體
態勢上更加趨於圓渾,在 上,前者“散”字的兩個橫畫一個向下彎曲,一個向上彎曲;“月”字豎和橫折鉤分別有內弧的動勢。“則”字中前者的“貝”的豎和橫折已經寓曲於直。
第二,以圓代方。
在《自書告身帖》當中不乏方筆和折筆的出現,但是總體來看,方折的用筆已經成為圓渾用筆的點襯,或者說有些字已經在起、轉、收筆中將方折的東西去掉了。已經完全將《 碑》的方肩變為順勢而下的圓肩。另外,在起筆和收筆處,已經弱化了好多裝飾性的動作,取而代之的是將稜角藏於厚重圓渾之中。 將筆法這樣處理,不單單增加筆畫的力度和厚重,同時也免去了因為收筆的某些動作而帶來的麻煩,增加了書寫的速度,進而使得書寫更加自由、流暢,更具有寫意性。這種用筆的天然流暢、大樸無華,也是《自書告身帖》在眾多唐楷當中獨樹一幟的原因所在。
第三,以欹代正。
《自書告身帖》中,每個字的趨勢基本是左低右高,而不像其他碑帖那樣取中心為準的穩勢。這樣,就無形當中增加了運筆書寫方向上的多變性和 。
第四,自由、散漫、不拘一格的 。
楷書的章法歷來並沒有太多新奇的地方可以探究和討論。一般來講,橫成行豎成列已經是楷書排布的常規,相對寬鬆活潑一點兒的章法,我們常在小楷當中可以見到。但就唐楷而言,在楷書章法上以散漫形佈局的鮮有其人。顏真卿和他的《自書告身帖》以其佈局的靈活、自由、連貫而獨樹一幟。
把與顏真卿同一時期的楷書大家 歐陽詢、褚遂良、柳公權以及其自己不同時期的楷書相互比較,發現後幾者在章法上幾乎沒有什麼變化,都是橫縱排列得極其規整有序。唯獨《自書告身帖》,橫無行,雖縱有列但每列當中字的重心又有所擺動,近乎於行書所固有的“行氣”。這種完全打破了楷書傳統的由界格所分的字字獨立的章法佈局,不但體現出顏書行筆氣韻、結體動勢的微妙變化,又表現了通篇文字自然天成, 穩中求險,巧裡藏拙,結體寬舒偉岸,外密中疏的整體風韻。
《自書告身帖》以其自由、散漫、不拘一格的章法佈局,充分展現了顏真卿作為一代書法大家在藝術創作上不同於古人,不同於今人,不同於自己的超凡的藝術水平和藝術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