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詠柳

楊樹 槐樹 不完美媽媽 你好,立春 散文閱讀 2019-04-14


散文:詠柳

詠柳


柳,春的使者。在溪流解凍、呢燕剪水的時候,柳那纖細的枝條便也孕育著春的生命。

冬的凝重,實在教年幼的心情不爽。於是,我期盼著春的到來。春燕來了,我幾乎天天要到我家東河堤上看柳,柳綠了,春便暖了,我也可以脫去那厚厚的棉衣棉褲,放飛年少的心靈。

河堤上有楊、有槐、有柳,還有茅草之類,守望著河水變幻。初春的楊,仍然堅挺冷麵著;初春的槐,還是老態龍鍾著;茅草更是萎縮得要趴下,惟獨柳卻萌動著春的消息。

我愛初春的柳,她的枝條由冬的赭灰走向春的紫綠,煥發出青春的魅力,如同我脫去厚厚的棉衣那樣瀟灑飄逸,彷彿是麗人飄然而至,令人心馳神往。柳枝萌芽,真是叫人心醉:那一點點嫩黃,使我想起姥姥炕頭上孵著的剛剛啄破殼的小雞露出那可愛的嫩喙,彷彿是些嗷嗷待哺的孩子,柳芽真的有了生命和情感。


散文:詠柳

詠柳


於是,柳哨響了,這便是春的呼喊。柳哨,委婉、清脆、甜潤。楊樹枝條也能做哨,響起來卻是雄渾、沙啞、苦澀。柳枝青青,柳芽含苞待放時,正是做柳哨的最佳時機。隨意折段柳枝,用手輕輕扭轉,青青的柳衣便整個兒又毫無破損的脫下來,一個赤條條白生生的玉體呈現在你的面前,撩人心動。於是,柳哨響了,那是對柳之玉體奉獻的歌唱,又是對春天的讚美。

吹著柳哨,我們去上學;吹著柳哨,我們去挖野菜;吹著柳哨,我們去牧羊------似乎,是柳哨,伴著我們從春走到冬,又從冬回到春;是柳哨,伴著我們一天天長大啊。

到了柳枝婀娜、柳葉滴翠時,便撐起一片蔭涼。於是,我們在柳下做作業,我們在柳下看小人書,我們在柳下玩遊戲-------,是柳給我們知識,是柳給我們憧憬,是柳給我們歡樂,是柳給了我們天樣大的情懷。

如果說,春之柳有妙曼美的話,那麼,夏之柳則有輕柔美了。柳條柔軟又有韌性,柳葉豐厚又有涼意,做個柳帽戴在頭上,不僅痛快著,而且美麗著,甚至還有炫耀的成分。我們戴著柳帽,到田野裡撿拾麥穗;我們戴著柳帽,下河摸捉蝦蟹;我們戴著柳帽,追逐著夢幻------


夏之柳,不怕狂風驟雨,不懼電閃雷鳴,更不畏河水咆哮。平時看她如文靜淑女,這時看他真如雄健鬥士。有時,飈風折斷楊樹,柳卻枝條不傷;有時,洪水捲走槐樹,柳卻依然堅守著自己的家園。


散文:詠柳

詠柳


到了秋上,柳便成熟而更有底蘊了。柳條纖細柔韌,可編制提藍,剝去皮,編成箢子,則更加美麗,白白的箢子,盛上白白的餑餑,走親串友,自有幾分親情在裡邊;柳木解成板,做成木杴,這是揚場的最佳用具,麥、谷、豆等五穀雜糧,在木杴的拋灑中,在風的過濾下,堆成金燦燦山樣般的豐收喜悅;粗壯的柳根做成砧板,切菜、剁肉,烹飪出的盤碗特有美味------柳啊,你是個寶藏嗎?

雪花紛紛時,柳們愈加清雅。雪花一朵朵落在柳上,裝扮得銀裝素裹,潔白無瑕,使人得以心靈上的淨化。在她的面前,塵囂、世俗、猥瑣、猜疑等等這樣的字眼便顯得相形見拙、無地自容了。冰凌掛在柳上,柳們則愈顯高潔。那些玉般的精靈把柳們包裝得晶瑩剔透,淨亮透明,叫人心胸坦蕩。在她的面前,坦誠、信任、謙讓、互助等等這樣的字眼便顯得愈加難能可貴、至高無上了。

年少時,不諳世事,處處見柳,卻不知柳的魅力。年長了,方知其貌不揚的柳,居然有著那麼豐厚的人文積澱。以柳為美的詞彙很多,如柳眉,形容女子細長秀美的眉毛。王衍《甘州曲》詩:“柳眉桃臉不勝春”;如柳眼,形容女子睡眼初展。李商隱《二月二》詩:“花須柳眼各無賴,紫蝶黃蜂俱有情”;如柳腰,形容女子腰肢像柳條一樣柔軟。韓偓《頻訪盧秀才》詩:“柳腰蓮臉本忘情”。以柳為書名的有:《柳邊紀略》、《柳南隨筆》、《柳蔭記》、《柳氏傳》,等等。以柳為戲劇、曲牌名的有:柳琴戲、柳子戲,柳青娘、柳搖金,等等。讚美柳的詩句則更多了:李白有“春風知別苦,不遣柳條青”;杜甫有“兩個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白居易有“一樹春風千萬枝,嫩於金色軟於絲”;晏殊有“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風”;蘇軾有“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陸游有“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更有陶淵明植柳五棵於宅旁,故號稱五柳先生,還有柳下惠食邑在柳下,以能講善辯著稱,皆成千古佳話------,柳們到了這個份上,誰還不愛柳呢?

是的,因為柳,我更愛我的小鄉村;因為,那是我的搖籃,我的憧憬,我的夢飛------

文章創作者:不忘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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