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臺競爭越來越激烈，觀眾口味越來越刁鑽，超級網劇越來越難做了？
4月14日，愛奇藝副總裁、自制劇開發中心總經理戴瑩做客金鮫分享會（第3期），結合最近熱播的新版《新白娘子傳奇》，即將播出的《破冰行動》，以及過往播出的《無證之罪》、《獨家記憶》等高能劇集，分享了新版《新白》的10大看點、網劇類型和流量突破的兩大祕訣，以及超級網劇製作的9條寶貴經驗。
▲第三期金鮫分享會現場
截止目前，由毒藥&麻辣魚等聯合主辦的金鮫分享會在機遇空間已經成功舉辦了三期，本期分享會更是首次突破百餘人規模。與會嘉賓多是業內同行，初出茅廬者不在少數，每期必到者亦不在少數，他們在會後紛紛表示，每次來現場都能聽到不少乾貨，都有很大收穫。而戴瑩卻在現場向主辦方吐槽說：“這次，我真的是被你們榨乾了。”
▲戴瑩
《新白娘子傳奇》10大看點
4月3日，由於朦朧、鞠婧禕主演的《新白娘子傳奇》登陸熒屏，距由趙雅芝、葉童主演的經典傳奇已有27年時間。儘管輿論熱議，話題不斷，頻上熱搜，但豆瓣評分依然不高，那麼關於新版《新白》觀眾可以探討的真正意義哪裡呢？
“經典是無法逾越的，但我們從一開始就做好了被吐槽的準備。”明知有難度，為何還要迎難而上？戴瑩給出的答案，用5個關鍵詞足以概括——情懷、傳承、創新、東方美學、仙與美。
眾所周知，《白蛇傳》一個特別經典的中國古代的愛情神話。而在戴瑩看來，《新白》裡面的女性，跟擁有現代主流價值觀的女性，是比較匹配的，也就是說她們並沒有被封建迷信所禁錮，這也正是“我們去改編這個經典IP的基礎所在”。比如，白素貞這個角色，她永遠是主動地選擇自己的愛情和生活。
為了在改編、翻拍過程中儘可能把風險降低，找到一個優秀的製作團隊也是必須的，最終戴瑩選中了北京電影學院78級的資深導演智磊來執導筒。從劇作呈現來看，整體制作精良，畫風清透乾淨，塑造東方美學，再現宋朝唯美景緻，劇中所呈現的整個影調無不實現了高度還原。
戴瑩介紹說，從製作層面而言，新版《新白》手稿1000多張、服裝4000多套、道具10000多件、特效鏡頭1.5-1.7萬個，粗略計算不少於700分鐘、攝影棚面積達20000平米。值得一提的是，該劇在無錫等多處實地勘景近3個月，“選取實景拍攝主要還是想營造自己的差異化，希望它能夠區別以往的仙俠劇”。
為了切中年輕觀眾的代入感，新版《新白》的人物設定趨於年輕化，核心受眾其實就是90後和00後，畢竟“很多90後和00後是沒有看過92版《新白》的”。這樣做還有一個好處就是可以邀請年輕一代人氣演員出演，而且比較容易找演員，減少與趙雅芝等原版演員的演繹對比，演員也就不會有太大的壓力，關鍵是更符合當下觀眾審美。延伸到劇外，所有的海報、預告片等，也都反映出了整個劇的調性，“就是你的產品定位，是所有元素傳達出來的東西”。
在新版《新白》中，許仙首次由男性飾演，運籌帷幄為愛付出行動，而於朦朧則演繹出了不一樣的許仙男子力；鞠婧禕飾演的白素貞變成了一個初入世事的年輕女子，造型仙美，清新脫俗又甜萌，從“單純白”到“社會白”的成長，可靜可動，靈氣十足。“無論外在形象，古裝扮相，還是內在性格，他們與角色還是比較匹配的，更為重要的是他們也願意來挑戰這些角色。”
2019“真仙CP”亮相，也是觀眾追劇停不下來的一個理由。在戴瑩看來，於朦朧、鞠婧禕演繹的知書達理的這種甜，其實是快餐戀愛時代的一股清流。
除了兩大主角，新版《新白》裡其他角色定位也更為青春，更加鮮明，更為個性化。比如，小青是一個恣意灑脫的女漢子，更像“我們安插在許仙和白素貞身邊的一個活的吐槽體”；而法海則是具有“雙面”，一面嚴肅呆萌，但“永遠比妖慢半步”，一面又執著捉妖，但他也有自己的心魔，也是在成長過程中……
而為了讓該劇的老粉也有一個代入感，戴瑩他們拿到了原版的音樂授權並進行了新編，演員方面也有傳承，亦有比較巧合的結合，也都是為了一種情懷的再續。比如：葉童出演許仙母親，27年後許家終於“三代同堂”；陳美琪出演小青母親，完成了小青本人、小青身世閉環；趙雅芝雖然沒有在劇中出現，但由她的兒子黃愷傑飾演許仕林，也實現了隔空傳情。
尤其在經典劇情與知名場面上，新版在92版的基礎上都有所保留，這種感動也是數十載未變。但通過對故事的新穎解讀，觀眾倍感親切又不失驚喜。比如：西湖斷橋定情、智盜仙草、白素貞化蛇（許仙被嚇死）、水漫金山等，都進行了更加豐富的解讀，新增金如意這一全新角色豐富了許白感情線，並融入了“穿越時空”、“人化為妖”、“執念成魔”等仙俠、奇幻元素，讓觀眾在精彩的過程中經歷“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觀劇體驗。
“既然要改編一個IP，它原來的受眾一定有特別喜歡這個IP的點，找到這些個點是很關鍵的。如果再改編時，你說這不行，要改，那不行，也要改，既然都不行都要改，那你買個IP幹嘛？所以無論什麼IP，在改編的時候，很多精髓的部分，肯定還是要留下的。”戴瑩說。
世上無難事，認真很重要。新版《新白》劇組的認真，也體現在劇本的打磨上，獲得92版正版授權後，又花了兩年時間來改編，“既要致敬經典，又要討年輕人喜歡，這確實挺難的”。
在戴瑩看來，新版的故事中，無論是大主線人物的價值觀還是成長線都非常清晰，此外除了強情節增加可看性外，每一個故事都包含人性的多樣性（親情、善惡、愛恨），比如“我們包裹進來的每一個妖的故事都是帶著情感的，就像第一個蜈蚣精的故事，其實就帶著親情的部分”，且立意更為深遠，哲理性的元素也更能增加話題和探討性。
類型和流量突破的兩大祕訣
除了《新白娘子傳奇》，截至目前，戴瑩投資製作的超級網劇多達20餘部，包括《心理罪》、《美人為餡》、《最好的我們》、《畫江湖不良人》、《無證之罪》、《你好舊時光》、《悍城》、《原生之罪》、《獨家記憶》等等，總點擊量超百億。根據真實事件改編的《破冰行動》，也即將在近期面世。
縱觀戴瑩所做過的劇，不難發現，會有兩個特別明顯的類型，一種是校園愛情劇，比如《最好的我們》、《你好，舊時光》、《獨家記憶》，一種是推理探案劇，比如《心理罪》、《無證之罪》、《美人為餡》、《原生之罪》、《悍城》，等等。
“這兩種類型的劇確實做了很多，一步一步也積累了很多的經驗”，但她也因這兩種類型被吐槽走向了兩個極端，“不是談情說愛，就是殺人放火”。但不管什麼類型的劇，要想被觀眾認可，檢驗標準無非兩個：口碑和流量。基於此，戴瑩在分享會上提出了兩條出路：市場化和差異化。
戴瑩闡釋說：“每一個類型，其實都有自己不太一樣的市場屬性。在明確這一點後，我們就要搞清楚去做一個劇的邏輯是什麼，如果總是比較盲目地去追風向，去探究平臺的喜好，這樣的成功率是比較低的。”
於是乎，研究市場，就要比研究平臺靠譜的多，“如果沒有創新都是玩一樣的套路，這個類型就沒有希望了，也就不需要再做了”。
在整個市場的觀劇受眾中，大家都知道女性用戶的佔比非常大，到底有多大呢？戴瑩指出，很多劇65%左右的主力消費人群是女性，而且女性還愛分享，相對來說比較容易穿透圈層，這也就是愛情劇為什麼在市場比較受寵的原因所在。
戴瑩舉例稱，在她所做的推理探案劇裡《美人為餡》是難得的女性向作品，播放量高達30個億，這也在此類型劇集破圈層中，反映出一個很鮮明的市場裂變。此外，在推理探案類型儲備已經相當豐富，尤其是男性項作品更加拼專業的當下，《美人為陷》這種複合型的類型概念，不僅對女性受眾有一定的友好度，更為類型突破開拓了空間。
除了性別對比，在年齡層面而言，戴瑩表示，她一般會向年輕人靠攏，並把主要精力花在90後和00後身上。她接著分析稱，“70後和80後現在能夠貢獻給互聯網視頻的時間其實非常少，平時追劇不是他們的日常，因為生活、孩子、家庭佔據了他們大部分的時間，很難再有足夠多的精力去追劇，除非這個劇爆了，他們才會好奇這個劇到底講了什麼。”
無論性別還是年齡，最終都會指向一個項目的產品定位。就做劇而言，身為製片人“首先要明確這個項目是拍給誰看的，你要非常清晰地知道你的核心用戶是誰，同時你要非常清晰地知道這個劇的特色在哪裡”。
而在擇取項目的時候，這種特色其實就是一種差異化，“我非常需要你告訴我，你這個項目的創新點在哪，差異化在哪，這樣我們再去打市場的時候，才有可能突出重圍，因為現在的項目太多了，用戶的選擇也太多了”。
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會有企圖心，對做內容的人而言，最大的企圖心就是希望自己做出來的每一個項目都能成為一個經典，但是哪那麼容易？“如果你一年能做五個《延禧攻略》，那就不用工作，統統都去馬爾代夫晒太陽了。”
平臺方當然也喜歡這樣的爆款劇，因為無論是長尾會員吸金和流量，都是一個普通劇集上百倍的影響力。但“爆款總是可遇不可求”，戴瑩同時也表示，還有一種劇，即使普通，平臺方也很喜歡，就是整個資金轉換非常好的劇。她也給出了一組非常有趣的數據，大部分盈利或市場表現不錯的劇集，豆瓣評分多數集中在5分到6.5分左右。
做內容的人都想做大口碑，但是具體在做項目的時候，或許就很撕裂。因為口碑劇集可能就僅限於很小的一部分圈層用戶，所以即便是做內容，有時候也要做妥協，比如說“你真的投了一兩個億，可能換回一個大口碑，但回報只有小几千萬，這樣的生意你能做嗎？”
超級網劇製作的9條經驗
作為互聯網“超級網劇”倡導者，戴瑩自2013年著手組建愛奇藝自制劇部，全面負責網劇開發、投資、製作等工作，並率領團隊成功將愛奇藝自制網劇推廣成為了互聯網領域的行業標杆。在此次分享會上，她也分享了自己6年多來製作自制劇的9條寶貴經驗：
①專業是萬能藥，投機取巧碰運氣是沒戲的。無論是投資人、製片人或者編劇，你要把你的項目託付給一個人或一個團隊，你自己首先要能夠判別這個團隊到底行不行，或者說與這個項目適不適合。尤其是不同類型的劇，除了專業，更講求跟類型的匹配度，因為“也不是所有的導演都是萬能的，可能有些導演他就拍不了玄幻劇，他不嗨這個”，所以“專業判斷永遠是萬能藥，你有這個，就有了一個託底的保障，即使輸也不會輸的很慘”。
②匠心是白開水，看著不值錢，但全滲透在細節裡。業內幾乎所有人都在談匠心，也幾乎被說的有些索然無味了，但有多少人真正在付出，願意為項目多花些心思，其實所有人都能看得到。談項目，講匠心，不能只是高談闊論，最終要看轉換能力，這是一種專業和靠譜的體現。
她以小糖人的團隊舉例說，他們一直在用新導演，之所以敢用新導演，就在於他們為新導演配備了最好的製片團隊，幫導演去實現理想的場景、服化道等等。“作為一個製片人，你掌握的越多，也就越敢去做更多的事情。當一個製片人深度把控一個項目的時候，即使這個導演明天走了，你也可以迅速換一個導演接上，這就是一個特別強的製片人，或者是一個特別成熟的工業會面對的情況。”
③創新是直升機。無論什麼樣的題材類型，如果沒有創新，即使你做的再努力，也可能打動不了人，更打動不了平臺，也就沒有了合作可能性。反言之，如果尋求合作時，你的項目裡面有幾個創新點，可能迅速就讓平臺一下子看中你。
她以自己做過的《心理罪》說，在當下這個市場再去做，“太難了，即便去做宣傳，說這是第二個《心理罪》，也未必有人想看”。她以韓劇的高概念、或者複合型概念為例，言稱韓劇的很多題材雖然是換湯不換藥，但他們複合元素裡面都有創新，這種創新正是我們國內同行做項目時學習的關鍵。
④細節是度量衡。很多時候，我們其實都是在看一個項目的細節。“我所做的所有項目，定裝的時候我都會去，因為那時候是可以摳細節的，我到不了現場，製片人也會把他們定裝的所有圖片，用手機拍給我，然後去調服飾顏色等各種細節。即使有了大的調性，也不見的一個東西就能完美呈現，這種完美，其實是通過細節一點一點摳出來的。”
⑤別抱著碰運氣的心態，去測試別人的喜好，先問問自己是不是足夠喜歡。她說，自己確實見到過很多抱著投機心態來碰喜好的人，因為他並沒有什麼主意，甚至對項目的也是一知半解，投機心態就比較嚴重。反觀那些特別堅定地說，自認為題材真的很好，然後花了很多時間去做劇本，相信做出來品相也很好的，敢這麼拍胸脯說的，基本上我們看了也確實不差。只有大家都發揮自己所擅長的，做到極致，這個市場才會更好，但能不能過得了自己這一關其實是很關鍵的。
⑥平臺的人很苦逼，藝術家的追求，客服的命。雖然從一開場，戴瑩就在吐槽自己其實是“做客服的”，但她也不時強調自己也是“有藝術家追求的”。她進一步解釋說：“我不是一個獨立製片人，我花的其實不是我自己的錢，花的是公司的錢，所以我還要想著怎麼能夠把公司的這個錢給賺回來，這其實是一個生意。”而當你因為一個項目，與平臺方有了合作時，你肯定也要做出一個特別好的作品，才能對得起這份投資，你才是一個成功的製片人和商人。
⑦別研究平臺關係，多研究項目。平臺需要真正的好項目，而不是關係。戴瑩坦言：“我這幾年其實沒有刻意去交朋友，跟我交朋友的人多少都有點項目的關係，所以真的都是平淡之交淡如水，真的是為項目而聊項目，也是因為真的沒有時間，所以直接說事就最好了。”
她還吐槽《無證之罪》劇組沒一個情商高的，包括導演在內“有時候見著我都不打招呼的，但一點也不影響我繼續跟他們合作，因為我覺得他們能拍出好東西來”。所以，“你情商低點，但是你專業高，一樣會有人跟你合作，而且也值得合作。有時就是這麼簡單，如果你想複雜了，可能是你沒把心思放在項目上。”
⑧別倉促開機，給籌備多些時間，大家都從容些。這一點應該是毋庸置疑的，只有籌備越充分，項目成功的機率才會越大。寫劇本，要提前去採風，而一旦擁有了一個好劇本，徹底輸掉的可能性也不會很大。
改編自真實大案的《破冰行動》在劇本創作時，陳育新老師在兩年多的時間裡，多次跟當年辦案的公安幹警在一塊聊細節，真正拍攝時也要還原本來的樣子，多瞭解多感受才能夠更豐富更立體。演員更要留出試裝和圍讀劇本的時間。
她以自己的項目為例，試裝一般是提前15天，不然工廠的工期是不夠的，而且服裝準備都是duble的，因為演戲過程中肯定會有損耗。“如果有一天平臺催你這個項目一定要哪天哪號上線，你就跟他協商去，一點點商量，都是可以被說服的。因為他也怕花了一個億，最後收到一個特別不好的戲。”
⑨藝術這份工作是有門檻的，不是努力就一定會成功。在戴瑩看來，投機的時代應該已經過去了，所以“我們今天這個行業的門檻越來越體現出來了，並不是說誰想做就能憑興趣愛好就能耍得很開的，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了。”
她建議大家未來做兩種劇，一種是真正有平臺託底的，做一些高品質的好內容，但一定要多花心思，當然這個過程會很艱難也會很漫長；一種是PGC分賬劇，“我覺得這是年輕有活力的團隊，能夠很好控制成本的團隊，可以去嘗試的一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