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寶釵的陪房丫環絕非鶯兒!

薛寶釵 鶯兒 賈寶玉 金陵十二釵 次第花開 2017-05-26

兩百多年來,新舊紅學家們擁釵或貶釵,將薛寶釵弄得面目全非,更有極言者,因為一句“釵於奩內待時飛”,竟斷言薛寶釵最後嫁給了賈雨村,直叫人哭笑不得。說到她的死,有論者恣言因貧病交攻,最後凍死在大雪之中,這顯然是誤讀了薛寶釵的判詞及配畫。談到薛寶釵的陪房丫環,有人則嗤之以鼻地說,除了鶯兒還會是誰!鬆樵認為,只為“葫蘆僧亂判葫蘆案”,薛寶釵多次“得是非(待時飛)”。賈雨村垂涎薛寶釵不假,但薛寶釵最後卻是自殺證清白。嫁寶玉時,薛寶釵的陪房丫環絕非鶯兒,而是香菱即甄英蓮。曹雪芹為什麼要寫《紅樓夢》?就是為了“懷(悲)金悼玉”。“金陵十二釵”副冊為什麼只見香菱?皆因香菱為賈寶玉留下遺腹子賈桂。不然,香菱非賈家人,怎能入“金陵十二釵”簿冊?

“梨花滿地不聞鶯”

薛寶釵的陪房丫環絕非鶯兒!

“鬆影一庭惟見鶴,梨花滿地不聞鶯”,是賈寶玉即事詩《冬夜即事》裡的名言佳句。第二十三回有賈寶玉四首即事詩,即事詩即即事感懷詩,指的是詩人就某件事發表自己的議論,抒發自己的感慨。詩緣情,任何題材的詩都是為了抒發作者的情感而創作的,只要心中有需要抒發的情,任何事物都可以觸發詩人的創作慾望。古人常以“即事”為題寫詩,因一點事由而生髮、抒寫心中的感慨,或憂國憂民,或反映離亂,或渴望建功立業,或仕途失意,或閨中懷人,或謳歌河山。“即事”詩題材廣泛,一般來說無嚴格的界定,如懷親、思鄉、送友、酬贈、人生感悟、閒情逸趣等,皆可統稱為“即事感懷詩”,往往是詩人興之所至,妙手偶得,多有一些名言佳句。

賈寶玉的即事詩寫的都是“夜即事”,不是“日即事”,應當說有點怪兮兮的,同前面第一回、第五回甄士隱、賈寶玉白日做夢頗有異曲同工之妙,而且同後面第七十五回賞中秋賈寶玉、賈蘭、賈環做秋景即興中秋詩也有一拚。《冬夜即事》中明寫鬆、竹、梅歲寒三友,卻又反季節“梨花滿地不聞鶯”,冬季何來“梨花”?分明是說漫天大雪滿地白茫茫一片,在這個時候當然不見鶯歌燕舞——“不聞鶯”。聯繫前一句“鬆影一庭惟見鶴”,紅樓之“鶴”乃史湘雲擬人代表,紅樓之“梨花”則代表薛寶釵。“鬆影一庭惟見鶴,梨花滿地不聞鶯”,隱寓賈府勢敗之時,丫環翠縷已經離開了史湘雲——“惟見鶴”;薛寶釵嫁寶玉之日,鶯兒早已離開了薛家,薛寶釵的陪房丫環絕非鶯兒,而是香菱即甄英蓮。

鶯兒是何時離開薛家的?鬆樵認為應該是第七十五回薛寶釵搬出大觀園蘅蕪苑以後。鶯兒為什麼離開薛家?明面上的原因,就是鶯兒年歲大了,該放出去配人了。第三十五回鶯兒就“十六歲了”,文本寫道:寶玉一面看鶯兒打絡子,一面說閒話,因問他:“十幾歲了?”鶯兒手裡打著,一面答話說:“十六歲了。”

鬆樵認為,年歲大並非鶯兒離開薛家的主要原因。主要原因之一,就是鶯兒的本姓原名之隱寓。鶯兒本姓“黃”,“我的名字本來是兩個字,叫作金鶯。姑娘嫌拗口,就單叫鶯兒,如今就叫開了。”“本姓”者,諧音“本性”也。鶯兒本姓原名“黃金鶯”,“黃金鶯”者,諧音“黃金印”也,猶賈蘭發達後“氣昂昂頭戴簪纓,光燦燦腰懸金印”。“黃金鶯”隱寓鶯兒本姓貪慕榮華富貴,這與薛家每況愈下的境遇是相違的。

鶯兒離開薛家的主要原因之二就是薛寶釵給鶯兒改名兒。薛寶釵為什麼要給鶯兒改名兒?其實,“金鶯”二字讀來並不拗口,寶釵之所以要給鶯兒改名,可能和她的名字、金鎖及所謂的“金玉姻緣”有關。“寶釵”這一飾物是由金屬製作的,因此,寶釵的名字裡暗含著一個“金”字。而且,寶釵她還有一個和尚送給她的單等有玉的才配的金鎖,於是,“金”,“玉”二字便成為賈府裡讓人比較敏感的字眼。“金鶯”的“金”恰恰暗犯了她的“金”。但寶釵她是一個城府很深的人,自然不會以此為由而是假以“拗口”為由將“金鶯”改作“鶯兒”,使這一姓和名連在一起給人乖巧可愛的感覺而掩蓋了她給鶯兒改名的真實動機。”

鶯兒離開薛家的主要原因之三就是賈寶玉所說“這個名姓倒對了,果然是個黃鶯兒。”黃鶯兒即黃鸝,喜歡歌唱即鳴叫。唐代詩人蓋嘉運有《伊州歌》詩云:“打起黃鶯兒,莫教枝上啼。啼時驚妾夢,不得到遼西。”這是一首春閨望夫詩。正面似寫兒女情,實則卻寫徵婦怨。詩意連綿,環環相扣。首句寫“打起黃鶯”,次句寫“打起”的原因是“莫教啼”,三句寫“莫教啼”的目的是不使其“驚妾夢”,四句又寫“妾夢”是到遼西會見丈夫的。如此連綿反覆,句句相承,層層遞進,一氣呵成,讀來餘音滿口,韻味無窮。蓋氏的詩告訴我們,黃鶯兒的鳴叫,並非在任何情況下都叫人喜歡。比如這個鶯兒,第八回薛寶釵在觀看通靈寶玉,念著玉上所鐫之文“莫失莫忘,仙壽恆昌” 你一個丫環插的哪一門子嘴呀?還說什麼“我聽這兩句話,倒象和姑娘的項圈上的兩句話是一對兒。”如此之多嘴,情何以堪?第三十五回鶯兒所謂:“你還不知道我們姑娘有幾樣世人都沒有的好處呢,模樣兒還在次。”這可是閨中待字女兒的絕對隱密,鶯兒作為丫環,怎能對一個男人信口開河?

鶯兒離開薛家的主要原因之四就是鶯兒非止一次點破了薛寶釵的心機。第八回已經有過一次了,第五十九回更進一步。這一回寫的那個鶯兒編花籃而導致春燕捱打的事件,簡直就是第二十七回滴翠亭事件的翻版。鶯兒說:“姑媽,你別信小燕子的話,這都是她摘下來,煩我給她編,我攆她,她不去。”也正是因為著句話才引起了春燕捱打的事件。這兩次事件曹雪芹想說什麼?是不是拿鶯兒當寶釵,拿春燕當黛玉?第二十七回不是有埋冢飛燕泣殘紅嗎?此燕?彼燕?或許曹雪芹也想說明當時寶釵乃是無心之為,而故意設計此異曲同工的場景。婆子看到鶯兒摘柳不敢說鶯兒什麼,鶯兒無心的玩笑就把春燕放在了罪魁的位置上。小紅快發現寶釵時,寶釵不想讓她們發現是自己知道了她們的祕密,便無心拿了黛玉為大家開脫。而鶯兒的無心是明知的,而正是因為寶釵的無心未寫出,而讓她因這件事情成了眾矢之的。而這兩件事情的交接,或許正是曹雪芹怕人們誤會而由此添筆一作也未可知。這裡有一個十分重要的問題,但凡心機重或常耍心機的人,他們最要防止的是同類或點破其心機的人,就如曹操一樣。

第七十五回薛寶釵搬出大觀園蘅蕪苑以後,鶯兒就再也沒有登過場了,鶯兒應該是被放出去配人了。鶯兒被放出去後,薛寶釵就“正也沒人使”了,這就為留下香菱騰出了空間,創造了條件。

香菱成為賈府中等女子

讀眾務必牢記一點,香菱被錄入“金陵十二釵”副冊,說明她已成為賈府中等女子。因為第五回警幻仙子說得明白:所謂“金陵十二釵正冊”“即貴省中十二冠首女子之冊,故為‘正冊’……貴省女子固多,不過擇其緊要者錄之。下邊二櫥則又次之。餘者庸常之輩,則無冊可錄矣。”警幻仙子又說:所謂“金陵十二釵”正冊、副冊、又副冊,實際上就是賈府“上中下三等女子之終身冊籍”。

其實,香菱將成為賈府女子,第一回便有言在先。在甄士隱的白日夢中,和尚對甄士隱說過:“若問此物,倒有一面之緣。”“此物”即“蠢物”,亦即補天剩石幻化成的通靈寶玉,亦即賈寶玉落草時嘴中所銜的那塊五彩晶瑩的玉。“此物”與甄士隱有“一面之緣”,隱寓賈寶玉將成為甄英蓮的丈夫,甄士隱的女婿。

第六十二回“呆香菱情解石榴裙”,回目名本身就說明了香菱與賈寶玉有“情”。這半回通篇均在“談情”,請見文本:

外面小螺和香菱、芳官、蕊官、藕官、荳官等四五個人,都滿園中頑了一回,大家採了些花草來兜著,坐在花草堆中鬥草。這一個說:“我有觀音柳。”那一個說:“我有羅漢松。”那一個又說:“我有君子竹。”這一個又說:“我有美人蕉。”這個又說:“我有星星翠。”那個又說:“我有月月紅。”這個又說:“我有《牡丹亭》上的牡丹花。”那個又說:“我有《琵琶記》裡的枇杷果。”荳官便說:“我有姐妹花。”眾人沒了,香菱便說:“我有夫妻蕙。”荳官說:“從沒聽見有個夫妻蕙。”香菱道:“一箭一花為蘭,一箭數花為蕙。凡蕙有兩枝,上下結花者為兄弟蕙,有並頭結花者為夫妻蕙。我這枝並頭的,怎麼不是。”荳官沒的說了,便起身笑道:“依你說,若是這兩枝一大一小,就是老子兒子蕙了。若兩枝背面開的,就是仇人蕙了。你漢子去了大半年,你想夫妻了?便扯上蕙也有夫妻,好不害羞!”香菱聽了,紅了臉,忙要起身擰他,笑罵道:“我把你這個爛了嘴的小蹄子!滿嘴裡汗□的胡說了。等我起來打不死你這小蹄子!”荳官見他要勾來,怎容他起來,便忙連身將他壓倒。回頭笑著央告蕊官等:“你們來,幫著我擰他這謅嘴。”兩個人滾在草地下。眾人拍手笑說:“了不得了,那是一窪子水,可惜汙了他的新裙子了。”荳官回頭看了一看,果見旁邊有一汪積雨,香菱的半扇裙子都汙溼了,自己不好意思,忙奪了手跑了。眾人笑個不住,怕香菱拿他們出氣,也都鬨笑一散。

香菱起身低頭一瞧,那裙上猶滴滴點點流下綠水來。正恨罵不絕,可巧寶玉見他們鬥草,也尋了些花草來湊戲,忽見眾人跑了,只剩了香菱一個低頭弄裙,因問:“怎麼散了?”香菱便說:“我有一枝夫妻蕙,他們不知道,反說我謅,因此鬧起來,把我的新裙子也髒了。”寶玉笑道:“你有夫妻蕙,我這裡倒有一枝並蒂菱。”口內說,手內卻真個拈著一枝並蒂菱花,又拈了那枝夫妻蕙在手內。香菱道:“什麼夫妻不夫妻,並蒂不併蒂,你瞧瞧這裙子。”寶玉方低頭一瞧,便噯呀了一聲,說:“怎麼就拖在泥裡了?可惜這石榴紅綾最不經染。”香菱道:“這是前兒琴姑娘帶了來的。姑娘做了一條,我做了一條,今兒才上身。”寶玉跌腳嘆道:“若你們家,一日遭踏這一百件也不值什麼。只是頭一件既系琴姑娘帶來的,你和寶姐姐每人才一件,他的尚好,你的先髒了,豈不辜負他的心。二則姨媽老人家嘴碎,饒這麼樣,我還聽見常說你們不知過日子,只會遭踏東西,不知惜福呢。這叫姨媽看見了,又說一個不清。”香菱聽了這話,卻碰在心坎兒上,反倒喜歡起來了,因笑道:“就是這話了。我雖有幾條新裙子,都不和這一樣的,若有一樣的,趕著換了,也就好了。過後再說。”寶玉道:“你快休動,只站著方好,不然連小衣兒膝褲鞋面都要拖髒。我有個主意:襲人上月做了一條和這個一模一樣的,他因有孝,如今也不穿。竟送了你換下這個來,如何?”香菱笑著搖頭說:“不好。他們倘或聽見了倒不好。”寶玉道:“這怕什麼。等他們孝滿了,他愛什麼難道不許你送他別的不成。你若這樣,還是你素日為人了!況且不是瞞人的事,只這告訴寶姐姐也可,只不過怕姨媽老人家生氣罷了。”香菱想了一想有理,便點頭笑道:“就是這樣罷了,別辜負了你的心。我等著你,千萬叫他親自送來才好。”

寶玉聽了,喜歡非常,答應了忙忙的回來,一壁裡低頭心下暗算:“可惜這麼一個人,沒父母,連自己本姓都忘了,被人拐出來,偏又賣與了這個霸王。”因又想起上日平兒也是意外想不到的,今日更是意外之意外的事了。一壁胡思亂想,庚辰雙行夾批:又下此四字。來至房中,拉了襲人,細細告訴了他原故。香菱之為人,無人不憐愛的。襲人又本是個手中撒漫的,況與香菱素相交好,一聞此信,忙就開箱取了出來摺好,隨了寶玉來尋著香菱,他還站在那裡等呢。襲人笑道:“我說你太淘氣了,足的淘出個故事來才罷。”香菱紅了臉,笑說:“多謝姐姐了,誰知那起促狹鬼使黑心。”說著,接了裙子,展開一看,果然同自己的一樣。又命寶玉背過臉去,自己叉手向內解下來,將這條繫上。襲人道:“把這髒了的交與我拿回去,收拾了再給你送來。你若拿回去,看見了也是要問的。”香菱道:“好姐姐,你拿去不拘給那個妹妹罷。我有了這個,不要他了。”襲人道:“你倒大方的好。”香菱忙又萬福道謝,襲人拿了髒裙便走。

香菱見寶玉蹲在地下,將方才的夫妻蕙與並蒂菱用樹枝兒摳了一個坑,先抓些落花來鋪墊了,將這菱蕙安放好,又將些落花來掩了,方撮土掩埋平服。香菱拉他的手,笑道:“這又叫做什麼?怪道人人說你慣會鬼鬼祟祟使人肉麻的事。你瞧瞧,你這手弄的泥烏苔滑的,還不快洗去。”寶玉笑著,方起身走了去洗手,香菱也自走開。二人已走遠了數步,香菱復轉身回來叫住寶玉。寶玉不知有何話,扎著兩隻泥手,笑嘻嘻的轉來問:“什麼?”香菱只顧笑。因那邊他的小丫頭臻兒走來說:“二姑娘等你說話呢。”香菱方向寶玉道:“裙子的事可別向你哥哥說才好。”說畢,即轉身走了。寶玉笑道:“可不我瘋了,往虎口裡探頭兒去呢。”說著,也回去洗手去了。

《紅樓夢》中賈史王薛四大家族薛家率先告敗,敗之源在於“薛文龍悔娶河東獅”。國之將興,必有祥瑞;家之將敗,必現亂象。文本說:“合長安城中,上至王侯,下至買賣人,都稱他家是‘桂花夏家’。”寶玉笑問道:“如何又稱為‘桂花夏家’?”香菱道:“他家本姓夏,非常的富貴。其餘田地不用說,單有幾十頃地獨種桂花,凡這長安城裡城外桂花局俱是他家的,連宮裡一應陳設盆景亦是他家貢奉,因此才有這個渾號。如今太爺也沒了,只有老奶奶帶著一個親生的姑娘過活,也並沒有哥兒兄弟,可惜他竟一門盡絕了。”《紅樓夢》是小說,其遣詞造句、姓氏設計、人物命名,乃非同尋常地講究,而且多有寓意。我們想想,夏日何得有桂花?又桂花時節焉得又有雪(薛)?三事原系風馬牛,全若強湊合,故終不相符。運敗之事大都如此,當事者自不解耳。這夏金桂便是個敗家的喪門星!

薛蟠那叫個悔呀,文本說他急的說又不好,勸又不好,打又不好,央告又不好,只是出入咳聲嘆氣,抱怨說運氣不好。當下薛姨媽早被薛寶釵勸進去了,只命人來賣香菱。寶釵笑道:“咱們家從來只知買人,並不知賣人之說。媽可是氣的胡塗了,倘或叫人聽見,豈不笑話。哥哥嫂子嫌他不好,留下我使喚,我正也沒人使呢。”薛姨媽道:“留著他還是淘氣,不如打發了他倒乾淨。”寶釵笑道:“他跟著我也是一樣,橫豎不叫他到前頭去。從此斷絕了他那裡,也如賣了一般。”香菱早已跑到薛姨媽跟前痛哭哀求,只不願出去,情願跟著姑娘,薛姨媽也只得罷了。自此以後,香菱果跟隨寶釵去了,把前面路徑竟一心斷絕。

香菱本名甄英蓮,香菱這個名字是薛寶釵給改的。香菱者,諧音相連——薛寶釵與香菱主僕相連而不能分,香菱與賈府相連終是榮國府的人。薛寶釵嫁寶玉之時,薛寶釵的陪房丫環絕非鶯兒,而是香菱即甄英蓮——香菱取代襲人,成為寶玉的愛妾,成為賈府的中等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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