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蘭芳在蘭州

戲曲 梅蘭芳 貴妃醉酒 劉家峽 秦香蓮 梨園雜志 2018-12-05

今日推送之《梅蘭芳在蘭州》錄自《城關文史資料選輯》,作者楊生貴,為蘭州軍區第一位女司機,1957年,梅蘭芳訪蘭州,楊生貴專職接待,並“兼職”導遊帶梅蘭芳夫婦在蘭州參觀。梅蘭芳離開時,送給楊生貴“梅、蘭、竹、菊”四條幅畫,並贈送一個郵冊。

 1957年7、8月間,中國京劇院院長、京劇大師梅蘭芳率領安徽省京劇團,攜同夫人、兒子及著名京劇二胡琴師楊寶生一行抵達蘭州。 

 為迎接梅大師的到來。有關部門成立了接待小組,對梅大師吃、住、行都作了安排。蘭州飯店七樓一層,作為梅大師一行的下榻處,車輛科調出了五輛轎車、兩輛大轎車服務,一輛紅色奔馳,供梅大師專用,還特意為梅夫人安排了女司機,我有幸擔當此任。

梅蘭芳在蘭州

梅蘭芳與夫人福芝芳 

 當接待領導小組同梅大師商議演出票價時,梅大師語重心長地說:“我來甘肅是為了貼近甘肅人民,向甘肅同行取經學習的。甘肅還窮,讓甘肅人看戲,還得讓甘肅人看得起戲,甲票五元,乙票二元五吧!”梅大師的一席話,讓在場的人深受感動。 

 當時,西北民族學院禮堂售票窗口火爆起來。第一場演出結束時,時間已近零點,天下著雨,汽車駛過禮堂門前大道時,就見大廣場上,購票的隊伍排成長龍。五日後,在人民劇院演出時,觀眾竟打起行裝晝夜排隊購票。

梅蘭芳在蘭州

梅蘭芳之《貴妃醉酒》 

 梅大師生活頗具規律。黎明即起,去八樓平臺調嗓子、練功,九時後會見省市領導或同行拜訪。有一天,梅大師聽省委副書記高健君說省上有位陳副省長不幸病逝,梅大師詳細詢問了這位副省長的情況後說。“陳副省長革命一生,值得敬重,這個追悼會我應去參加。”高書記表示謝意。

 第二天上午,梅大師按時到達。車行駛到省人委辦公樓拐彎處,梅大師瞄見文化會堂前的花圈,就讓停車,警衛趕前幾步說:“請再往前開。”梅大師說:“那樣有失禮節,就停這裡好了。”說完自己拉開車門下車,同迎接的人一起參加弔唁。 

 翌日上午11時,甘肅省京劇團的陳永林來拜見梅大師。梅大師一見面就說:“你身居西北黃土高原,為人民作貢獻.應該向你學習。”“不敢當。”陳永林說:“我是來拜梅大師為師的。” 

 梅大師當即起身同陳來到八樓會議室,陳表演了一段《貴妃醉酒》,梅大師看罷說:“動作很好,但醉意過濃,既要表現貴妃的醉處,還要表現出貴妃的心態,兩者要揉合得恰到好處。你的腰部後傾不夠,觀眾沒能欣賞到貴妃的全部面孔,看到嘴咬酒杯的妙處,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還需百尺竿頭,更進一步。”陳永林一聽,激動地淚灑衣襟,雙膝一屈,深磕三個頭。

梅蘭芳在蘭州

陳永玲之《貴妃醉酒》 

 甘肅著名秦腔演員王曉玲也來拜訪梅大師,她們是同行不同戲種,難以接近梅大師。王來找我,讓我通過梅夫人引見。 

 我抱著試探的想法,說給了梅夫人,梅夫人欣然答應了。第二天,梅夫人告訴我:“梅院長願以地方戲名角身份接待她。”後經接待領導小組安排,圓了王曉玲的心願。見面後,梅大師說:“我聽說你九歲學藝,小小年紀,一雙眼睛就會演戲,還博得了‘九齡童’的雅號,真為你取得的成績高興。同行一家親,戲種、流派,各有各的妙處,各有各的創新,這是個進步。”王曉玲請梅大師看她的演姿,梅大師欣然同意,起身來到八樓會議室。 

 王飾演的是秦香蓮。梅大師看罷說:“演姿優美,還有不足之處。在伸指一點的動作中,把秦香蓮內心的悲憤,沒能通過轉動的眸子隨手勢一併表達出來。”他還看了王的《三堂會審》等,都一一指出了不足。 

 梅大師除過每日固定工作外,還習練字畫。甘肅省省長鄧寶珊,是梅大師的好朋友,梅大師隔一日就去鄧園一次。梅大師說:“鄧省長的書、墨、字、畫,值得學習,是個難得的機遇。”梅大師從不在外吃飯,飲水,可在鄧家例外。 

 梅大師在蘭州期間,參觀了劉家峽水電站、蘭州煉油廠、蘭州化工廠,不管外出里程遠與近,都得下午四點鐘趕回飯店,做晚上演出準備工作。他說:“我不能因其它事務虧待了我的觀眾。”一日,梅大師的汽車在五泉山被群眾圍住。梅大師說:“群眾這麼熱情,我要下車以禮相謝。”便下車舉拳向群眾致意,群眾閃開了一條通道,讓梅大師的車順利通過。

梅蘭芳在蘭州

梅蘭芳參觀蘭州煉油廠 

 梅大師原計劃在人民劇院演出三場,可在觀眾的請求下,增加了兩場。在西固,原計劃演出六場,結果演出了八場。

 西固距蘭州市二十五公里。那時的路面坑窪不平,行駛時間需五十分鐘左右,在那些日子裡,梅大師下午四點鐘就出發,零點以後才回到他的下榻處。時間延長了,休息減少了。可清晨的調嗓子、練功、接待仍然照常,他說:“時間對我雖很吝嗇,演出必須一絲不苟。” 

 梅大師在蘭州演出結束時,特意為我畫了一副梅、蘭、菊、竹四簾圖,贈郵集冊一本,梅大師劇照郵票壹套,還在郵冊扉頁題字:“颯爽隴上女,平穩駕技精。”梅夫人交給我時,叮囑說:“這份禮物很珍貴,一定要保管好。”

 可惜這些珍貴之物,在“文革”中被紅衛兵席捲一空,當時我死抱著不放,紅衛兵不肯,後來寫了張白紙條子拿走了。“文革”後期,我拿著白紙條東奔西跑,哪裡找得回來呢?使我抱撼終身。

(《城關文史資料選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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