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也《鎖麟囊》，憾也《鎖麟囊》，程硯秋的一世浮華碎夢

梅蘭芳的相，程硯秋的唱，尚小云的棒，荀慧生的浪，這是京劇“通天教主”王瑤卿對四大名旦藝術風格的精闢總結。

京劇四大名旦雖各臻其華，各具其美，但在不少人心裡依然有著高下之分。其中，梅蘭芳憑藉得天獨厚的自身條件，以及渾然天成的表演風格，是名副其實的四大名旦之首。而在另外三位中，唯一能與梅蘭芳相抗衡的則唯有程硯秋。

程硯秋

與那個時代的眾多大師一樣，程硯秋也是自幼就開始了嚴格的京劇基本功訓練，先學武生，後改花旦，十二歲時就已開始登臺演出。在北京原東安市場內的丹桂茶園裡，他先後與趙桐珊、劉鴻聲、孫菊仙等合作演出了《桑園寄子》、《轅門斬子》、《硃砂痣》等戲，並因此在行業內嶄露頭角。

1922年，程硯秋首次赴滬演出即引起轟動，《申報》在《觀豔雜談》一文中對程硯秋的演給予了高度評價，誇獎他“以簪纓世澤獻技舞臺，秀外慧中其稟賦已不同於凡俗”。

程硯秋劇照

1925年開始，程硯秋步入了藝術生涯的黃金期，他關心社會疾苦，並堅持京劇應該要關照現實，而不能僅僅只是作為一個“玩意兒”，因此他先後排演了《文姬歸漢》、《荒山淚》、《春閨夢》、《亡蜀鑑》等反戰劇目，通過一個個身處亂世的女子的悲呼，表達了對當時軍閥割據、日帝侵略的亂世的不滿，在廣大觀眾中引起了強烈反響。

程硯秋曾受王瑤卿等高人指點，也曾拜師梅蘭芳潛心學藝，但他沒有完全附會梅蘭芳華美的表演風格。他根據自身嗓音不夠高亢的現實條件，從西方歌劇發聲方法裡汲取經驗，發展出了“以氣促聲，因字行腔”的發聲方法，或而響徹雲霄，或而低徊婉轉，從而形成了獨特的深沉悠遠的程派唱腔。

程硯秋（右）劇照

程硯秋一生創作頗多，其中最令他喜歡的無疑是集程派之大成的《鎖麟囊》。該劇是由著名劇作家翁偶虹在1937年編劇，講述了一個善良的富家小姐，在富貴無常的人世中，如何因當年的仗義助人而得報恩和救助的感人故事。

該劇無論從情節的跌宕起伏、唱腔的豐富多變、音樂的朗朗上口，都當屬程派劇目中的魁首。自1940年首演於上海黃金戲院以來，直到今天《鎖麟囊》都一直常演不衰，成為了京劇史上一個永恆的經典之作。

新中國成立之後，儘管程硯秋與多位領導人都有深交，而且積極入黨，但由於當時的階級鬥爭，他的很多經典作品還是遭到了禁演，其中就包括程硯秋最喜歡的《鎖麟囊》，原因則是因為該劇有為地主階級翻案的嫌疑。

程硯秋《鎖麟囊》劇照

1955年，政府提出要為程硯秋拍攝一部舞臺藝術片，用來概況總結程先生的藝術成就。程硯秋提出自己最理想，也最能代表程派的劇目就是《鎖麟囊》，但遭到了上邊的嚴厲拒絕。在雙方的協商之下，最後選擇了具有反戰思想的《荒山淚》，這也成了程硯秋一生唯一留下的影像作品。

1958年3月7日，也就是程硯秋去世前兩日，中國戲曲研究院的領導前來探望他，已經病入膏肓的程硯秋再次提到了《鎖麟囊》，但探視者依然沒有絲毫退讓，而是斬釘截鐵地回答道：“《鎖麟囊》這齣戲是不能再唱了。”兩天後，因心臟病突發，程硯秋抱憾離去。

程硯秋電影《荒山淚》

隨著時事的變化，那些被禁演的程派大戲已經紛紛“解封”，《鎖麟囊》也得以再次與廣大觀眾見面。《鎖麟囊》已經成了所有學習程派藝術的演員的必學劇目，而且無論是哪位傳人上演這齣劇目，劇場裡都必定是場場爆滿，熱鬧非凡，證明了這出經典作品的強大生命力和號召力。

（責任編輯：楊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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