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做人當如邢岫煙,貧窮不改真本色

《紅樓夢》中,邢岫煙出場太晚,光環又全被一起出場的薛寶琴遮住,一不小心就忽略了,但第一次讀到“鳳姐冷眼掂掇岫煙為人,竟不似她父母及邢夫人一般,竟是溫厚可疼的人”這段話就很好奇,她為何就跟她家人不一樣呢?

後來慢慢懂了,也許,有時個人數十年的努力,不如遇到內行人指點迷津,因為她遇到了妙玉,她不是赤貧到一無所有!赤貧的家境導致的缺憾、罪惡,古今中外寫了太多太多,單看邢夫人,就足以讓人膽戰心驚!

紅樓夢:做人當如邢岫煙,貧窮不改真本色

一、雲煙出岫,濃淡由它

邢夫人孃家可能像秦鍾家一樣,是小官吏之家,秦鍾進賈府上學,贄見禮都是秦業東拼西湊的。不管當時社會是否推崇“女子無才便是德”,邢家的女孩兒可能怎麼都無法像林黛玉及迎探惜一樣上學接受教育。

邢岫煙的父母皆是酒糟之人,其父母對其子女的教育可想而知。若邢夫人嫁了一位善良有為、知冷知熱的夫君,情形或許好一點,偏偏她嫁的是賈赦,最終“承順賈赦以自保,次則銀錢慳吝異常”對兒女見面就是呵斥,全不放在心上,對岫煙是面子情兒,亦非真心疼愛。

岫煙一家上京,是仗著邢夫人治房舍、幫盤纏,賈母並非嫌貧愛富之人,只因邢夫人本身就不得賈母歡心,岫煙又不像寶琴容貌出彩,賈母不過說:“讓你侄女兒住幾天逛逛再去”,並沒像留李嬸母母女一樣苦留,更沒像寵薛寶琴一樣晚上與自己睡。同是親戚,區別對待非常明顯。

鳳姐兒不知岫煙為人,把她安排到迎春處,此後岫煙更是受著丫頭、婆子刁難,還要當棉襖請她們喝酒、吃點心。林妹妹還為自己孀母弱弟俱無淚流滿面,卻不知岫煙父母雙全不僅沒人管,還要拿一兩月銀貼補家用,後來迎春的奶嫂和其丫頭吵架時還說“添了位邢姑娘,我們賠了多少”,其實岫煙卻不怎麼使她們。依傍他人的辛酸,真是受夠了。

這種處境,要是林黛玉,怕是無人處暗暗嘆息落淚了,只有她,坦然淡定,要不是薛寶釵細心看出來,恐怕她被風吹感冒了,都還沒人知道。風寒,在那個時代,是重病。

《紅樓夢》開篇第一回,賈雨村寄住在葫蘆廟,讀書之餘以賣字畫為生,岫煙家道艱難,賃房子的蟠香寺,應該不在鬧市。滿眼田園風光的山野裡,廟裡鐘聲陣陣,妙玉教岫煙認字、讀書,後來又與她談論老莊哲學。妙玉的疾病、家庭變故,所授的字、書、哲學以及童年,沒事時彼此陪伴中的潛移默化,終讓她脫離了赤貧的禁錮,蛻變成“超然如閒雲野鶴”“衝寒先已笑東風、濃淡由它冰雪中”的紅梅。

紅樓夢:做人當如邢岫煙,貧窮不改真本色

二、淡然自若,不改本色

教育和家風對大觀園中的女兒們來說,也不僅讓她們只不是“睜眼的瞎子”,也讓她們都不是輕狂人,最初到賈府,連出身商人家庭的寶琴見“眾姊妹不是輕薄脂粉,又見皆與姐姐契合,故也不肯怠慢”。

原來聰敏美貌、才華出眾如寶琴,也暗想過侯門出身的眾姊妹瞧不起自己商人出身,若如己所想,便只能少來往些,更何況與父母投靠邢夫人治房舍,近乎赤貧的岫煙呢?古代門第階級森嚴,於此可見一斑!

邢岫煙多在瀟湘館敘話,她的淡然、高雅應該最終讓感的傷黛玉也寬慰了好些。她與妙玉再次相逢也是更勝當日,妙玉的青目,也是緣於她為人舉止更勝往昔,不負妙玉所教。

鳳姐、寶釵這對在《紅樓夢》中不怎麼聊天的表姐妹,都暗中照應她,只因她為人作人配人疼。探春也送碧玉佩給她,免她被人笑話,最初出場的忽視,都化成了濃濃的喜愛、關心,岫煙的品性,最終深得人心!

儘管有淡然、柔韌、不卑不亢的品行作後盾,有一群脫俗的姊妹可以朝夕相處,但這依然擺脫不了因貧窮帶來的猜忌。蘆雪廣吃鹿肉時岫煙當時也在,平兒的鐲子丟了,一群人都猜忌她的丫頭,“本來家裡窮,小孩子家沒見過也是有的”。

也許憑她來了沒多久就知道“二姐姐也是個老實人,她屋裡的那些丫頭婆子,哪一個不是牙尖嘴利的?哪一個是省心的?”的聰慧,她未必想不到有人懷疑她的丫頭,可是她當時沒有辯解,結果最後都被狠狠打臉,鐲子是寶玉房裡的墜兒偷的。

猜忌就猜忌吧,那就讓事實來說話,岫煙缺錢,卻從不缺自愛、教好自己丫頭的能力!

在賈府,受了那麼多委屈,雖然因為當衣服和寶釵說了那麼多,也沒見言語間抱怨她父母、邢夫人、迎春,只是坦然講著事情的來龍去脈,孝道、淡然是她的本性,與對方對她怎麼樣沒任何關係!相對於探春的敏感,對庶出身份的自卑,她的心態更令人讚賞。

紅樓夢:做人當如邢岫煙,貧窮不改真本色

三、知恩重孝,天自眷顧

十幾歲時讀岫煙說妙玉“僧不僧,俗不俗 男不男,女不女”認為大煞風景,好歹半師之份,這也太不該了吧?後來才慢慢明白,這只是她知道寶玉與妙玉瞭解彼此的一種坦率,她沒有妙玉出身書香門第、因病被迫出家、父母雙亡、權勢不容、寄住榮府的大起大落,自然沒法真正瞭解妙玉,也明白妙玉未必真心看重自己,但是又有什麼妨礙呢?

她依舊感恩、敬重妙玉,哪怕是與賈府的“鳳凰”寶玉說話,言談也仍延續著妙玉陶冶出來的淡然自若,妙玉青目於她,更勝當日,這畫面比起李紈的“我愛那梅花,可厭妙玉為人”溫馨多了,大概也只有二進榮府後放下幾包瓜菜略表了心意就要走,怕趕不出城的劉姥姥的匆忙身影可媲美了。

榮府中誰也想不到劉姥姥會來報恩,如果事先知道,也沒誰真正去等,畢竟旱澇不定,誰也不知莊家人劉姥姥的來年收成,就亦如岫煙也不知自己與薛蝌的姻緣,可惜紅樓未完,岫煙可能和劉姥姥一樣,在賈府敗落後有仗義之舉。

對於自己的婚事,岫煙雖是“先取中寶釵,後取中薛蝌,心中大約如意”,卻與其他大多數姐妹一樣,自己只是默然接受,如果薛姨媽不是“慈姨媽”,沒把她許配給薛蝌,而是許配給了自己的兒子薛蟠,可能她也只能接受吧?

淡定如她,或許只能如待迎春、邢夫人和她父母一般,既然無法改變,就不再抱怨,而是接受,畢竟那時,女孩兒沒法多說一句話,只能靠邊站。那個時代的悲劇,上中下各個階層的女孩子都逃不脫,此所謂“千紅一哭,萬豔同悲。”

如果在當代,岫煙是否也會如探春一般“出來立一番事業,那時我自有道理”?期盼如岫煙一樣的當代女子都能在這個時代得到更多的善待。她們出身貧寒,付出的要更多,屬於她們的時區有點晚,作為旁人,如果耐心沒那麼久,請不要讓她們淪為茶餘飯後的談資。願她們風塵僕僕後,最終開創出屬於她們自己的詩意天空!

作者:紅袖添香,本文經作者授權發佈。歡迎關注我的頭條號:少讀紅樓,為你講述不一樣的名著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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