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星河 故土難離

星河 動物 文學 散文 富縣資訊 2017-05-16

散文星河 故土難離

在大千世界裡,每個人都在沿著各自的人生軌道,去穿梭,去生活,去摸索出各自認為最實用的換算公式,去淬鍊出各自認為是顛撲不破的真理。

有許多人,一輩子都在默默地尋找,最舒心和最實在的生活模式;有的人卻隨遇而安,走到哪裡算哪裡;有的人還頗有固執,甚至是在認死理,八匹馬也別想拉回。一個偶然的機會,我認識了一位住在大山深處的朋友,就是這麼一個認死理的人。

那年,我準備回老家探親,想給親友帶去一些土特產。思來想去,覺得山裡的棡樹木耳,品質很好,便去山裡打問購買。 當我來到林蔭深處,這個只有十幾戶人家的小山村,第一個遇見的,就是當時當隊長的老徐。他和藹可親,又誠懇爽快,因而與他一見如故,話語很是投緣。他不僅幫我買到了質量嬌好的木耳,還給我管了中午飯,喝了酒。我對他的樸實憨厚,深為感動。就這樣,以前從未謀過面的我倆,成了至今仍惦記和往來的朋友。

他們夫妻二人,共生育了兩男一女三個孩子,祖祖輩輩都住在這個偏僻的小村子。據他介紹,他也說不上是哪一輩人遷居這裡,甚至連確切的祖籍也考證不清楚。只能說,算是當地有資歷的土著人罷了。他雖沒有進過高等學府,但人很聰明,又勤奮能幹,與誰都是以誠相待,深得村民的喜愛和擁戴,在很年輕時,就被選上當了村長。

這個村子很小,又遠離大川,好像與世隔絕似地,縈繞著一股子神祕和非凡的氣息。在老徐的管理下,村子的面貌,就像一個人一樣,精神狀態一直保持良好。當你一走進村子,第一印象就是綠色掩映,整潔清靜。那翠綠的莊稼,鮮嫩的瓜果蔬菜,村裡村外,到處都是花木和參天的大樹,與四野茂密的叢林,融為一體。我曾不止一次的感嘆,這裡恰似人們意念中的世外桃源,能在此居住的人們,真是天賜的福份。這美麗絕倫的自然環境,仙境般的氛圍,誰來到這裡,都會頓生崇慕之情,都會流連忘返。

也許,老徐對家鄉的熱愛,比任何人都要更深一層。曾聽他對我講過,他去過鎮上,去過城裡,去過令人眼花繚亂的地方。可在他的思想意識中,再好的地方,也不如這住慣了的、山青水秀的小村子。他之所以痴迷地熱愛這大山,是因

為這裡的一切,他都瞭如指掌,連那山水的習性、脾氣都琢磨得非常透徹,就像深解自己的家人一樣。

這裡山大溝深,叢林密佈,天上白雲,地面潑綠,沒有霧霾,沒有汙染,常年四季,呼吸的都是新鮮宜人的空氣,吃的全是自己種的綠色食品,加之從山上採來的純天然的蘑菇、猴頭菌 、野果、野菜等等珍味,真是神仙般賞心的生活 。老徐說他們食用的這些食材,既營養又放心,比城裡人吃的糧食、菜蔬強過百倍。那山山嶺嶺 ,那溝壑林間, 是他們天然、博大、綠色的儲存庫,想吃什麼了,隨心就可採回來。經常吃的 ,是新鮮和可口的佳餚,那種樂趣,那種滿足,是其他地方所無法體驗得到的。極目四周,滿山遍野全是植被,奇花異草,芬芳四溢; 百鳥翱翔,脆鳴陣陣;野生動物隨時出沒,給大自然盈潤著充滿悠閒和諧的氛圍。坐在院中,那縷縷撲面而來的花香,沁人心脾,令人精神爍朗; 走進屋內,也是一絲絲馨香,使人無比的愜意,常有一個綿甜的心境。

這裡除了村前那條清澈見底的小河,還有不知多少潺潺曲流的小溪和汩汩的山泉。雖然人們過著近乎原始的生活, 他們卻十分的滿足慶幸,認為這清幽明麗的自然狀態,是喧囂紛雜的外面世界,不能比擬和無法擁有的。 這是大山的恩惠,是隻有山裡人才可特享的奢侈。

在改變開放以後,國家進入了經濟社會,來自各方頗有誘惑力的新思潮,不斷地、或間接地影響到了這大山的深處,挑逗著人們的心緒。村裡有的人,抵禦不住那磁石一樣的吸引力,紛紛走了出去,去追求另外全新的生活方式。可是,老徐始終沒有動過心,依舊穩穩地呆在山裡,日出而作,日落而歸,種糧、務菜、餵豬、養雞 。農閒了,就上山去挖藥,採摘山貨,以供養孩子們上學。

記得那一年,鎮上在大川裡建設了移民村,讓小山村的農戶,都搬出去居住。原來就猶豫不定的那幾戶人家,先後喬遷而去。最終,這個本就人少的村子,真正的剩下了老徐一家人。由於孩子們都在外面上學,平時也就只有他們夫妻二

人,相依相牽,過著平靜安寧的日子。雖然顯得單調和孤寂,可老徐說,真捨不得這塊生養他的地方,他的那顆純情的心,早已和大山緊緊地粘貼在了一起,因而永遠也不會甩手離去,要守望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日常中,他在田地裡勞動, 在山上搞副業,如果妻子不在身邊,沒人與他說話,他就對著大山喊,就對著河流叫,就和野生動物打招呼……他是這個世界上,最為普通的農民,從不羨慕什麼燈紅酒綠的氣場,就是一味地熱愛,這富有哲理和詩意的山區田園生活,喜歡這種最純潔、最樸素的生命嚮往中的享受。

漸漸地,三個孩子相繼長大成人,學校畢業後,又在城裡找到了工作,買了房子,安了家 。孩子們三番五次回來動員,欲接他們二老進城居住,以盡晚輩的孝心。然而怎麼勸說硬是沒能請動。老徐思謀,城裡雖好,可是難以住慣,咋樣都覺得,沒有住在山村裡那麼自如,那麼心情暢快。他說他聽慣了那小河的流水聲、那百鳥醉人的啼鳴聲、那風中松濤的波浪聲,……如果長久地聽不到這些聲音,心裡會不適應,會空落落的,渾身會感覺到不自然,不踏實。

後來又有一次,當地政府派來一行人說,讓老徐用所住的房子和莊基,置換城裡的安置房,就不要再住這遠離城鎮的密林深處。老徐依然懇切地解釋,說他生是大山裡的人,死是大山裡的鬼,哪兒也不想去,情願在這裡守著,過完後半

輩子。那一番堅決中裹有殷情的表白,深深地打動了在場的所有人。

就這樣,老徐又一次安下心來,繼續過著他們恬靜和純綠色的生活。閒暇時,他會常來到院外的石碾子旁,掃去灰塵和除去散落的鳥糞;來到早已不住的老窯洞,用手輕輕地撫摸,那已成為古董的石磨,就像愛憐自己的孩子一樣;來到

村頭土臺上的歪脖子棗樹下,注目和凝視那掛在側枝的鐵鐘,回憶當年他擔任隊長時,那敲鐘和呼喚上工的情景。這許多的東西,都是他心中的念想,他要把這些老式用具,當成一種化石般的神聖記憶,永久地典存下來,以慰自己不忘過去的拳拳之心。

能在這塊淨土生活一輩子,是八輩子修來的福份。這是老徐凝聚和回味了大半輩子的心聲 。那山上與山下,那田地與河灘,無處不灑滿了他的腳印;那大山的石壁上,時時映閃著他的影;那搖曳的樹枝上,劃上了他幾十年生活的褶痕;那殷殷的黃土裡,滲透了他的深情厚意;那空曠靜謐的山澗河谷,無數次迴盪過他那粗獷的嗓音;那每一粒沙石,都與他有著不解的淵源和情誼。他時刻牢記著,自己是這大山的子民,血管裡流淌的,是大山賦予的能量,情緒裡飽蘸著大山的柔情和蜜意,他的脈搏與大地的脈絡,一起收縮,一塊張馳。他不走了,永遠的不走了。他要與這青山綠水,同呼吸共命運。他曾反覆地坦露過,這大山,恩深似海;這故土,實在難離!

又是一個和風豔陽的日子,老徐哼著小曲,領著那條小黃狗,沿著山間那條彎彎的林蔭小路,輕鬆和興致地向前邁著步伐。那愉悅和自信的勁兒,似乎不是去採拾山貨,而是向著他那纏滿憧憬的理想深處,悠然地走去……

散文星河 故土難離

作者簡介:王世傑,富縣人,筆名晨鐘,網名葫蘆河。喜愛文學,略有筆耕,曾先後在中央、省、市、縣級數十家報刊及網絡媒體發表詩文。

相關推薦

推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