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有嘻哈》裡那麼多厲害的rapper,為什麼都是四川和重慶的?

《中國有嘻哈》裡那麼多厲害的rapper,為什麼都是四川和重慶的?

川渝的娃娃這盤有點凶,《中國有嘻哈》叫得出名字來的就有Gai爺、Bridge、VAVA、二毛。其實,川渝選手霸屏選秀節目好像也不是頭一次了,2005年夏天的《超級女聲》前四強,就有三個是川渝的女娃子。川渝人的娛樂精神就像炮仗捻一樣埋在他們的文化基因裡,自帶酒精度數,獨樂不如眾樂。

相隔250公里,成都和重慶的緯度相差無幾,一個指南,一個指北,經度介於東經104.06度—107.05度之間。地處西部,日落時間自然比東部地區晚些,這在部分程度上塑造了川渝人下班之後不必馬上回家的習慣。華燈初上,人們依舊行色匆匆,不是趕去談下一個項目,而是要去涮頓火鍋或擼頓串,去晚了要排好長的隊,故而健步如飛。

《中國有嘻哈》裡那麼多厲害的rapper,為什麼都是四川和重慶的?

在成都九眼橋或重慶嘉陵江邊的高架橋下打望一圈,飲食男女打堆堆,踩在油膩的地板上,坐著簡陋的塑料凳,背後的風扇呼啦啦地吹,空氣裡響著划拳聲“四季財啊!五魁手啊! 六六留啊!” 一場酒桌上的battle ,Rhyme恰到好處,輸了拳就齜牙咧嘴地乾杯。再來一盤,diss回去!自嗨裡夾帶酒肉香氣,“少不入川,老不出蜀”,古人說的話不失佔了幾分道理。

《中國有嘻哈》裡那麼多厲害的rapper,為什麼都是四川和重慶的?

川渝的嘻哈像極了川渝人吃壩壩火鍋時吵架的樣子,看似相同,其實裡面另有乾坤。

成都人吵架:“你咋子嘛!”

“我不咋子!你要咋子嘛!”

兩分鐘後,兩桌人各吃各的菜,各喝各的酒,相安無事。

重慶人吵架:“你啷個嫩個勒個哎?”

“我就嫩個,你要啷個嘛!”

兩分鐘後,老闆和夥計會跳出來勸架:“哎呀!日媽吃得好好哩,啷個就動起手了嘛!”夥計的手裡可能還會帶上一把沒來得及放下的菜刀。

《中國有嘻哈》裡那麼多厲害的rapper,為什麼都是四川和重慶的?

簡單來說,成都人貪耍,重慶人火爆。重慶人的憤怒管理有個奇怪的開關,不曉得啥子時候就失靈了。

2014年,《中國新歌聲》被成都歌手謝帝的《老子明天不上班》爽翻,全場沸騰。楊坤笑稱:“成都盡出怪咖!”其實早在謝帝上大學時,他便在成都說唱圈小有名氣。團結鎮是成都的一個鄉鎮,也是謝帝上大學的地方。那時路沒修好,小吃特別多。至於學到了什麼不好說,反正耍是耍安逸了。

《中國有嘻哈》裡那麼多厲害的rapper,為什麼都是四川和重慶的?

上大學時他就組了個樂隊,6個人來自三所不同的學校。大家碰頭一琢磨,寫首有關團結鎮的歌嘛,勒地方好吃又好耍。

第一首讓謝帝在網絡上出名的《來到團結鎮》就這樣出來了:“經常有人半夜喝醉就打偏偏,烏煙瘴氣哩全是燒烤店哩煙煙,每次都是老闆笑起臉哩在數籤籤”,歌詞打著帶了酒味的嗝,牽扯出成都夜裡的市井氣息,濃郁,飽滿。

畢業答辯那天,老師坐在他對面說:“要不你也別辯了,唱首歌吧。”於是,謝帝唱了一首《管我錘子事》。那是在2010年10月,“我爸是李剛”的新聞一出,吃瓜群眾紛紛圍觀。謝帝的一個室友在房間裡嘆了口氣:“管我錘子事。”

謝帝一聽,不得了,一首歌的靈感就這麼來了。“環境太黑管我錘子事,人民生活水平低管我錘子事,軍事問題政治問題管我錘子事,反正我管不到哩事都管我錘子事。”這首歌在網上掛出來,點擊量又突破了百萬。

相比之下,社會Gai的歌詞扯出來的就不是市井氣,而是流氓氣了。他生活在烏七八糟的底層,在社會上留下的爛賬有很多。13歲超社會,16歲因打了當地官員的兒子被關進了少管所。警察讓他拿牌子照相,他問:“可以喊茄子嗎?”結果又被拳打腳踢了一場。16歲那年就被家人送去了重慶,他的血液裡流淌著火鍋底料,還有山城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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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說唱圈以來,他和成都說唱團體「說唱會館」有beef(圈內術語,指矛盾、仇恨)、和西安說唱團體「紅花會」有beef、和南京說唱歌手MC光光有beef……對抗變成了一種習慣,有時甚至顯得有些刻意。相傳節目剛錄幾期,有粉絲在他工作的夜店認出了他,請求籤名、合影,他都照做。但那人在他耳邊悄悄提起了說唱會館的一首歌,結果被Gai打成了豬。

再回過頭來看他錄製節目,歐陽靖被淘汰,Gai是哭得最慘的那一個。Noisey採訪他的時候,他說:“我不是重慶人,但我比誰都愛重慶。”,說完就偷偷轉過頭,背對鏡頭面對嘉陵江沉默掉淚。問他最想要什麼,他說他想有個家。他是揹負江湖中恩怨情仇的袍哥,也是個傷心了就掉淚的哭包。從沒見過一個人嘴臭成這樣還能被那麼多人喜歡,原因可能是,他代替軟弱服從生活的我們去成長。

《中國有嘻哈》裡那麼多厲害的rapper,為什麼都是四川和重慶的?

在《垃圾話》的中間有一段簡單對白:

“二娃到哪兒切?”

“喝羊肉湯。”

“晚上喃?”

“不曉得,網吧頭嘛。”

Gai的歌詞脈絡清奇,輕描淡寫卻把人生的況味說了出來。川南小城裡的街娃,抽菸染髮刺紋身,在成長裡不知所措。家裡人不問,學校也不管,通宵泡在網吧,在屏幕前做一場浪跡江湖的英雄夢。青春期的經歷在他的人生裡埋下伏筆,他在《垃圾話》的歌詞裡寫道:“我不怕飛得不夠高也不怕跩得痛,我只怕自己當個哈批,哈批不敢做夢。”

說唱有強烈的地域意識,川渝的嘻哈在全國範圍內,畫風都獨樹一幟。偏安一隅的巴蜀人追求享樂,而重慶人更關乎內心。

90後進入了一個奇妙又尷尬的年齡段,既沒有年輕到足以相信生活,也沒有年老到有資格去評點命運。《中國有嘻哈》更像是一種和解儀式,新一代人在舞臺上表達自我,上一輩人在屏幕前方嘗試理解。老疙瘩們不懂也沒關係,當辦公室裡實習生們開始討論嘻哈時,別忘了來上一句:“勒是霧都!”且不說你是否政治正確,但至少你立場鮮明。


王雅婷︳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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